趙華厲聲喝道：“閉嘴，讓他走。”
    劉稱欣豁然轉身，賤笑出聲：
    “夫人，你也不希望少個兒子給你養老送終吧，或者，你們有誰想進去？”
    思來想去，他認為華龍這種龐然大物，不是一兩個股東犯事就能破產倒閉的，僅憑一些酒後醉言，做到的極限大概率就是送個把人進去。
    果然，此話一出，房內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下一刻，趙母雙眼通紅，咆哮道：“你閉嘴，趙華，我兒子要是死了，我和你拚命！”
    趙華歎了口氣，女人啊，關心則亂，非跟著來不說，事先的叮嚀囑咐她全忘了，這麽一說等於把把柄遞過去。
    你的演技呢？你創業時的剛毅果決呢？孩子越大，丟失的就越多。
    “劉稱欣，你究竟想要什麽？錢、公司股份、房子人脈，什麽都可以，隻要你放他一條生路。”
    劉稱欣果斷搖頭，老娘們挺陰啊，真收下實物不成敲詐的了，轉手再給告了咋整。
    或許是之前大腦高頻率運轉導致超載的原因，他智商再次掉線。
    趙華淡然說道：“我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劉稱欣確實什麽都不知道，比如他不知道趙母名叫李婉冀，一個聽起來就很忙的名字。
    比如他不知道風韻猶存的夫人曾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明星，嫁給趙華後夫唱婦隨，逐漸從幕前轉到幕後，在華龍成為五大娛樂公司之首的路上立下不小功勞。
    他也不知道華龍傳媒曾牽頭終結國內潛規則亂象，打壓驅逐國外公司，維護娛樂圈秩序。
    可惜，屠龍少年終成惡龍！
    這些信息網上都有，隻是劉稱欣沒查過，又不是沒事閑的，叫什麽重要嗎？過去幹過什麽重要嗎？網上能輕易查到的信息，重要嗎？
    他更加不知道，事情遠比想象中複雜。
    趙華為什麽主動聯係劉稱欣？
    因為他在琢磨是不是應該找劉稱欣談談的時候，接到了劉義守的電話。
    趙書瑞不忿《十一號樓調解員》被《愛情公寓》超越，著手調查幾位主演黑料，希望借此讓它停播。
    不過他在憤怒中忘記主演有一半來自六一三文化，他本人又是華龍傳媒董事長的兒子，兩點加起來代表什麽？代表著全麵開戰。
    這些是趙華查出來的，劉義守沒說，他的來電大致包含兩方麵內容：
    一是和劉稱欣合作挺愉快的，從他那裏得知趙書瑞前助手出國失聯，其國外出租屋有闖入痕跡，當地警局取證到彈孔和血跡。
    另一方麵婉轉表達，一個圈裏混的，抬頭不見低頭見，和諧共處，賺錢為上，別沒事瞎搞亂搞。
    言談含糊其辭，偏偏幾年前確有這麽一樁和劉稱欣有關的事。
    掛斷電話，莫名其妙的趙華調查一番得知前因後果，心髒病差點沒當場氣出來，劉義守那老狐狸是你能碰的？自己多年搜集都沒太大收獲，好大兒哪來的自信？
    怒氣衝衝找到失魂落魄的趙書瑞，趙華無奈歎了口氣，終究沒忍心痛罵，叮囑兩句開始琢磨怎麽和劉稱欣談。
    做為老對手，在沒見到確鑿證據前，他不可能輕易相信劉一手，所以決定詐一詐。
    看劉稱欣的反應，趙華明白九成被老家夥給忽悠了，那還有什麽可談的？
    一切看似向好的方向發展，奈何李婉冀愛子心切，劉稱欣也不是傻子，到這份上了能承認什麽都不知道？
    劉稱欣晃晃手裏優盤，一改進門時不多言語的姿態，囂張道：“老趙，你覺得我今天為什麽會來？閑的沒屁跟你擱楞嗓子玩？別鬧了。”
    兩個老家夥心態差不多崩了，詐死他們。
    李婉冀急切地再次開口：“想要什麽，你說話啊。”
    “你以為我為了要好處？不不不，我是讓你們體驗明知必死卻無可奈何的感覺，哈哈哈哈。”劉稱欣瘋狂大笑。
    “我不信劉義守說的是真的。”趙華咬牙說道。
    ‘原來是劉義守和他說的，說了什麽？’來不及細想，劉稱欣賤兮兮說道：“不信好啊，電腦有吧，我放給你們看，等你們看完我轉身就走。哎呀，不知道哪家媒體有興趣報道呢，老趙，您給推薦推薦？”
    趙華聞言拉住李婉冀，死死盯著麵前亂晃的優盤，糾結萬分。
    “夠了。”眼見故作姿態，慢悠悠踱步的劉稱欣離電腦越來越近，他頹然道：“你贏了，希望你大人大量，收手放過他。”
    那是他親兒子，趙華敢賭嗎？不敢！萬一牽扯到自己怎麽辦。
    ‘嘿，我還是喜歡你桀驁不馴的樣子。’劉稱欣扶額大笑：“大人大量？知道什麽叫小人得誌嗎？我從來不是大人，沒那麽大量。”
    他倒是把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的反派演繹得淋漓盡致。
    隻不過影視裏有人搭戲，這沒人搭腔又不切鏡頭的，多少顯得有些尷尬。
    幹咳兩聲，劉稱欣若無其事地漫天要價，眼都不眨一下：“我的要求很簡單，趙書瑞趙繼才不能繼續待在華龍，你辭去董事長職務跟著離開，啊對，還有趙龍，你們一起吧。
    讓跟你有關係的人全離職顯得我不近人情，所以第二點，華龍董事長換個對我沒有敵意的，可以正常競爭，禁止背後耍手段。
    就這兩點，怎麽樣？夠大度夠仁慈吧？”
    對敵人心慈手軟等於對自己心狠手辣，現代社會沒法斬草除根，那就把威脅降到最低，而且隨隨便便放過的話，老狐狸再想到他心虛，整出點幺蛾子就不好圓了
    “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我過分？”劉稱欣不屑一笑：“趙書瑞以前怎麽對我的？怎麽對付我朋友的，少來這套，始作俑者作惡你們不勸，來勸被害者？
    還真是我講道理你們耍流氓，我耍流氓你們又開始講道理啊。
    就這條件，不同意沒關係，我以前不怕你們以後更不會怕，相信警方，相信網友非常樂意看到全視頻。”
    世事無常，趙華從沒想過有一天被小人物逼迫至此，他點根煙考慮用趙家根本去換趙書瑞一條小命值不值得，又不是隻有這一個兒子。
    李婉冀不同，一直勸趙華趕緊答應。
    劉稱欣沒繼續找茬，他翻出一把小不點剝好的幹果，嘎嘣嘎嘣吃了起來，多說多錯，萬一哪句話讓老狐狸聽出不對勁怎麽整，正好趁這功夫琢磨琢磨劉義守居心何在。
    江湖人稱劉一手的家夥會做沒目的的事？劉稱欣不這麽認為，很大概率拿他當槍使了，人家則藏在幕後，不至於和趙華直接對上。
    可老家夥沒想到劉稱欣手裏也有趙書瑞黑料，趙華又有意無意地把他供了出來。
    或者劉義守想到了兩人會直接接觸，也想到自己知道的後果，不過無所謂，雙方不對付，人情他劉稱欣得承。
    趙華呢，隻要劉義守說的是劉稱欣告訴他的，那在兩人決出勝負之前，沒人會拿他當第一目標。
    這就是劉一手厲害之處，永遠立於不敗之地。
    而目的不難猜測，八成為了讓他們互撕，他好從中得利，這側麵說明劉義守看好迎心飛的潛力，認為至少可以給華龍造成一定的麻煩。
    老家夥挺大個歲數了，野心還不小。
    想明白也沒用，這把槍對劉稱欣幫助很大，他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還得欠個人情。
    趙華眼神充滿追憶，沒說考慮結果，而是感歎道：“都說莫欺少年窮，轉眼間你已經不是小人物了，世界第一位傳奇創作人注定會被載入史冊。”
    “桀桀桀，怪我咯？”反派就要有反派的樣子，劉稱欣發出陰冷怪笑：“放心，我從不欺負窮人，我會把他們坑窮了再欺負。
    現在，少說有的沒的，同意不同意？”
    “我終於明白書瑞為什麽執意對付你，嗬，想讓我下台？咱們走著瞧！”
    李婉冀吼道：“趙華！”
    “哎呀呀，老趙你別激動啊，都為了賺錢，沒必要死磕不是？這樣，我退後一步，咱再談談，哎，我記得胡俊生在你們公司，開除他不難吧，讓他找不到工作也不難吧？”
    劉稱欣一拍腦門，差點忘了婉婉那個攪屎棍前夫了。
    經過激烈爭論，最後的結果是趙書瑞出國，其他人不動，趙華承諾不主動對迎心飛出手。
    胡俊生嘛，和搶注的歌一樣，添頭而已，不在討論範圍。
    結果比預期底線高上一分，劉稱欣滿意地點根煙，賤兮兮嘲諷道：“老頭，被小人物幹掉的大人物又不是隻有你自己，要怪就怪你兒子是個二逼，滿哪樹敵。
    咦？我記得你屬龍，尊夫人莫非屬雞，哎呀呀，難怪啊，龍鳳呈翔嘛。”
    趙華沒理得誌小人的陰陽怪氣，冷哼一聲：“你手裏那份資料什麽時候銷毀？”
    劉稱欣滋溜一口茶水，發出哈的一聲，決定禍水東引：“我底子薄，哪有能力收集這些，都是別人給的，給你你也沒用，我隻能保證不會率先拿出來，如果出現了那肯定與我無關。”
    人情歸人情，有些話得說清楚，要是能讓兩個老家夥拚上一手那才好呢。
    趙華嗯了一聲，心底火起。
    劉義守畢竟年紀大了，考慮問題沒以前全麵，他沒料到在李婉冀的參與下趙華認慫，也沒料到劉稱欣囂張人設下的厚臉皮，更沒料到他們他們會心平氣和的坐在一起商談。
    諸事已畢，劉稱欣疲憊不堪地離開京師大酒店，邊往家走邊暗自發誓，以後堅決不參與談判。
    這幫千年修行的狐狸，太耗費心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