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玉真望著孟冰雁，沒有說話。
    孟冰雁沒有回避視線，頂著巨大的壓力回望著寧玉真，瘦小的身軀不見半點怯弱。
    “這是大小姐的意思！”
    一旁，崔華芝插話說道。
    她看了一眼寧玉真，寧玉真點點了頭，允許了她的搭話，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當初，大小姐看了你一眼，發現你受損的玄陰體已經愈合，看似不可逆的損傷竟然無影無蹤，不但如此，比起李滿月的玄陰體，更是多了一份難得的生機！”
    “清靜死寂之中蘊藏生機，就像是埋藏在冰雪下麵的綠草，不曾沒了生息，仍然在蟄伏生長……”
    “相比於以前的李滿月，如今的你，對二小姐的幫助將會更大，所以，你才來到了這裏！”
    崔華芝輕聲說道。
    原來如此！
    孟冰雁疑惑盡去。
    同時，顧夕朝也點了點頭。
    這就說得過去了！
    不過，這具身體的生母遭受了什麽遭遇，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他仍然沒有從這些人那裏得到答案。
    唯一知道真相的貌似隻有上官燕。
    她之後昏睡不醒應該是得到了創傷後遺症，然後，出於本能再加上寧玉真等人的幻夢法，也就將那段經曆遺忘了，不過，潛意識裏應該還有一點印象，所以對皇帝陛下非常不客氣。
    動輒稱呼昏君！
    難道這事和皇帝老兒有關？
    幕後的指使者並非皇後或者其他嬪妃？
    然而，虎毒不食子，怎麽樣也不至於將親生兒子也丟棄，難不成，此事另有隱情？
    要想知道真相，最方便的途徑就是從上官燕處知曉。
    接下來，就要看孟冰雁如何操作，如何將魔種悄無聲息地送往上官燕識海。
    希望，一切順利。
    “在你去見小姐之前，我們需得對你做點什麽，讓你的氣息和李滿月徹底契合，如此，小姐方才會接受認可你，也就會徹底忘掉真正的李滿月！”
    寧玉真說道。
    這時，孟冰雁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
    她這張臉和李滿月完全不同，難不成要戴上麵具？
    另外，是不是還要在短時間內接收和李滿月有關的記憶？
    “無妨！”
    “我家小姐因為失魂症的關係，可以說是臉盲，隻記得到人們的氣息，每個人的氣息都獨一無二的，比麵容還要難以偽裝，尤其是像我們這樣的修煉者，至於普通人……”
    “他們沒機會靠近小姐，也就無需去記。”
    寧玉真解釋了兩句。
    聽她這樣一說，孟冰雁心裏有些忐忑。
    先前，青陽子施法突然進入她識海，孟冰雁特別擔心自己供奉的血海觀音被發現。
    那一刻，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還來？
    這次應該是寧玉真出手。
    這一位是上官家的大祭司之一，其供奉的靈神是上官家的家神，不遜色於欽天監供奉的那幾個靈神，並非青陽子可比，她若進入自己識海，瞞得住麽？
    不過，這不是拒絕就能搞定的事情。
    孟冰雁點了點頭，之後也就沉默著。
    寧玉真站起身，歎了歎氣，轉向一側，麵向西方空無一人的地方，鞠了三次躬。
    沒有聲嘶力竭地念咒。
    也沒有像青陽子那樣瘋狂表演。
    她隻簡單地鞠了三次躬，然後，輕輕說出了一句話。
    “欽天監的諸位先生，上官家借寶地一用，請福德二使降臨，若有天人感應，還請海涵……”
    說完，靜候了三個呼吸的時間。
    也不知道有沒有得到欽天監的許可，或許也不需要許可，打招呼不過是一個形式罷了。
    寧玉真回過頭，望著孟冰雁。
    “小雁兒，等一會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要驚慌，保持呼吸節奏，平靜地接受便是……”
    “明白麽？”
    “明白。”
    孟冰雁點點頭。
    “嗯。”
    寧玉真扭頭望了望崔華芝和青陽子，吩咐了一句。
    “你們兩人先出去，福寶和德女脾氣不是很好，出來後，見到你們供奉的靈神，說不定會發作，要是一不心把它們吞下去，那就不是太好了！”
    “是。”
    兩人點頭應是，朝寧玉真鞠了個躬，走了出去，房門關上的那一瞬間，整間房的所有窗戶也全都關上了，沿著四壁，一條條黃色的經幡垂落下來。
    上麵散發著淡黃色的光暈，乃是房間的光源所在。
    “砰砰砰……”
    孟冰雁握緊拳頭，感受著自己的心跳，按照寧玉真的吩咐盤腿坐下，目視前方。
    然後，她瞧見寧玉真抬手往她自己的腦門用力地拍了下去。
    “啪！”
    聲音非常的清脆，就像是用盡全力的一拍，想要將腦門徹底拍碎一般的用力。
    孟冰雁被嚇了一跳。
    然後，她感覺眼前一花。
    那一刻，房間扭曲了片刻，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不過，很快這種感覺就消散了。
    錯覺？
    她以為是錯覺。
    不！
    這並非是錯覺。
    透過魔種，顧夕朝所感知到的更多，也更加深刻，與其說是房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倒不如說是另一個世界侵蝕了房間，與之重疊，有什麽降臨。
    那是兩道靈氣變幻而成的影像。
    其中一個是騎著鯉魚穿著大紅肚兜的一兩歲大胖小子，另一個則是騎著海馬穿著水藍色肚兜的一兩歲小女孩，他們一左一右出現在寧玉真身側。
    “福寶，德女……”
    “有勞了！”
    寧玉真肉眼可見的疲倦，輕聲說道。
    她看了孟冰雁一眼，孟冰雁臉上的反應很真實，說明她看得到兩個小孩。
    於是，寧玉真安撫了她一句。
    “放心，福寶和德女都是好孩子，他們也喜歡你這樣的玄陰體，李滿月的氣息被我截留了一絲留在了他們那裏，現在，他們就把這氣息和你融合。”
    “不要害怕，靜靜等著便是。”
    說話間，福寶和德女已然出現在孟冰雁身邊，兩個小娃娃牽著手繞著孟冰雁轉圈。
    一個眉清目秀表情溫婉的虛影出現在孟冰雁身前，臉上洋溢著微笑望著她。
    冷香殿，顧夕朝也瞧見了。
    這是？
    看樣子，她就是這具身體的生母，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對方，對方的眼神非常的溫柔，像是在透過魔種注視著他。
    母親的氣息？
    顧夕朝笑了笑。
    然後，他就被蘭貴人一把抱在了懷裏。
    “寶寶，時間到了，該喝奶了！”
    什麽鬼？
    顧夕朝一臉嫌棄。
    寒光殿。
    李滿月的虛影往孟冰雁走去，降臨在她身上，進入識海，與她的神魂融合。
    識海內，血海觀音盯著虛空某處。
    福寶和德女的氣息在那裏盤旋，兩個小家夥貌似有著靈性，出來之後不想回家，還在滯留。
    血海觀音差點流出了口水。
    兩個小家夥的氣息和福德玄黃天尊如出一轍，隻是弱小了不少，這氣息魔種非常喜歡，本該被這氣息震懾的凶靈也隨之起了貪念，難免嘴饞。
    當然，沒有顧夕朝的命令，不敢妄動。
    “宮正大人，娘娘醒了！”
    “她往這邊來了！”
    門外，有女官在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