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真人輕撫胡須，嘴裏念叨幾句。
    濃鬱的陰氣作用於哪吒，後者身形變得穩固，不過肚臍眼位置有一根細長臍帶拖行著。
    臍帶另一頭連接殷夫人，顯然哪吒隻是臨時出來逛逛。
    “你們師兄弟雖然不是一母同胞，但關聯頗深，今後修行也要相互扶持，爭取早日成仙。”
    哪吒眨巴眨巴眼睛，靈智不顯，卻透露出幾分善意。
    楊合也覺得莫名親切。
    他朝著哪吒一行禮，“師弟楊合見過師兄。”
    在封神演義中，哪吒的篇幅並不低，甚至很多故事都是圍繞哪吒展開，在楊合看來，自家師兄就是闡教入世的關鍵之一。
    楊合不介意抱緊哪吒大腿，今後許多典故都能有倚仗。
    “咿呀。”
    哪吒圍繞楊合周身亂轉，隻要手腳接觸到後者，皮肉便生出劇痛，表麵有青紫印痕顯露。
    “休得胡鬧，靈珠子，你師弟陽壽將近，若是讓他有個三長兩短，容易錯過此番機緣。”
    太乙真人以靈珠子稱呼，主要因為哪吒還未確定名謂。
    哪吒停止步伐，接著又湊近楊合腳底。
    黑貓嚇得連連炸毛。
    哪吒還未出世，但已經足以媲美尋常厲鬼，黑貓區區弱鬼接觸一二可能就會魂飛魄散。
    “師兄。”
    楊合連忙取出大補條，哪吒接過後抱著啃食起來。
    “楊合徒兒，靈珠子就交給你照顧了。”
    “啊？”
    太乙真人抬眸看向暗沉的天際，掐指一算，“走吧，是進入女媧宮等待聖人降臨之時了。”
    說罷，他緩步遠離李家府邸外。
    楊合遲疑幾息，喚出鬼手抱起哪吒緊隨太乙真人。
    夕陽初現，街道巷弄籠罩一層溫熱的餘暉，敲鑼打鼓的聲響絡繹不絕，處處都有遊街。
    因為女媧娘娘畢竟是半人半邪祟，遊街隊伍中，有不少人刻意打扮成人身蛇尾的邪祟。
    同時，魑魅魍魎的數量明顯在增加。
    整個朝歌城完全是一副光怪陸離的景象。
    兩人走進女媧宮，所有殿宇皆是燭光常亮，一百零七尊女媧像呈現出各類難以言喻的缺陷。
    楊合深感恐懼。
    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才會如此荒謬。
    兩人一鬼來到主殿外，祭台已經布置完畢。
    蒲團前都有低矮的書桌，放著有文房四寶，以及一根蠟燭。
    達官顯赫陸續入座，半跪在蒲團上祈禱女媧聖恩。
    楊合注意到蒲團劃分出三片區域，祭台正前方的蒲團數量最多，足足有兩三百個，左側的蒲團在四十個，右側的蒲團則是三個。
    “哢哢哢啊。”
    哪吒興奮的手舞足蹈，用力扯著鬼手的五指。
    太乙真人解釋道：“祭台正向為朝歌官宦，到時帝辛會坐在首位，左麵是闡截二教的仙人，右麵是…嘿嘿嘿，邪祟。”
    楊合怎能猜不到，一百零七尊女媧像最後隻會留下三尊成為女媧門人，很可能是軒轅墳三妖。
    九尾狐狸精、九頭雉雞精、玉石琵琶精。
    “你們倆本來是沒有資格入座的。”
    太乙真人輕笑著說道：“所以為師才會把徒兒你安排進四間殿宇看守，換取在外圍觀想聖人真容的機會，結果你倒是不錯。”
    “徒兒你為鎮壓女媧像身死一回，並且聞仲和黃飛虎也較為看重你，給了一個位置。”
    楊合恍然大悟，豈不是要和仙人同桌？
    太乙真人凝重的說道：“但你倆確實是凡俗，直麵聖人容易走火入魔，必須同心協力”
    楊合看向哪吒，後者正在嗦著鬼手的小拇指。
    “師父，你的意思是我們二人一同的話，勉強算仙人？”
    “恩。”
    楊合笑著說道：“多謝師父師兄。”
    “切記看管好你師兄，別讓他亂跑。”
    “等等。”
    楊合笑容一僵，“師父，你不是與我們一同觀想嗎？”
    “沒看到位置排次嗎？”
    太乙真人伸手一指，“第一排是三皇五帝，以及闡截兩教的聖人，第二三排是為師等真仙，徒兒你們肯定在最後一排。”
    楊合頭皮發麻的問道：“師父，三皇五帝也會來？”
    太乙真人略顯無奈，“自然不來，但留出位置是禮數，甚至邀約的仙人都隻有寥寥幾人。”
    他歎氣道：“哎，你小子回乾元山多讀一讀闡教經典吧。”
    楊合幹笑幾聲，哪吒模仿著幹笑。
    太乙真人搖搖頭，閃身化作遁光落入第二排蒲團。
    此時隻有零星身影入座，他們相互也不打招呼，或者說，眼神交錯已經傳念過。
    楊合用餘光掃過。
    哪怕仙人沒有做出遮掩，但腦海中就是無法形成印象。
    “在一群大佬間悟道，壓力拉滿。”
    楊合很快在末位找到自己的蒲團，書桌擺放著銘牌，上麵刻有‘屍仙’二字。
    “咿呀。”
    哪吒雙臂胡亂揮舞，蠟燭直接落在其掌心。
    他咬了一口蠟燭後又忍不住吐出，接著惱羞成怒的一扔，轉頭繼續嗦鬼手的小拇指。
    “腦殼疼，師兄你可長點心吧。”
    楊合把蠟燭擺正，見到已經有官宦陸續落座。
    他注意到聞仲站在主殿門口注視女媧像，便動身道謝，畢竟人情世故未來說不定有大用。
    “太師。”
    聞仲見到楊合，猜出後者所想，“無需道謝，哪怕不算鎮壓女媧像，楊合你以身入生樁，讓殿宇的修繕少死一兩百人。”
    “太師，我能為節慶付出綿薄之力是應該的。”
    楊合不敢打攪聞仲，閑聊幾句後便返回座位。
    結果走到半途，突然察覺到不對勁。
    有殺意投來。
    楊合眉頭微皺，哪吒也警惕的露出滿嘴尖牙。
    他環顧四周，卻見一中年將領怒目而視，渾身煞氣十足，腰間的佩劍已經隱隱出鞘。
    中年將領見到楊合似乎與聞仲熟知，才收回佩劍，惱怒的與旁人說道：“成何體統？！！”
    “女媧誕辰乃是聖人節慶，竟然帶著邪祟入殿。”
    楊合一眼就認出中年將領的身份，陳塘關李靖。
    “嘶……”
    哪吒感受到李靖的惡意，表情張牙舞爪。
    或許冥冥中父子就注定不對付，哪吒一路而來，凡俗肉眼無法看到，修士視而不見。
    李靖是唯一一個想要除掉哪吒的。
    楊合眼角抽搐，待到兩年後哪吒出生，陳塘關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