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啟東立刻辨認出，那是無垢佛的聲音，緊接著，老人腦袋發生令人毛骨悚然的劇變。
    哢哢哢。
    一陣血肉骨骼增生的動靜傳來。
    隨即，附著在腦內的蟲卵迅速孵化，老人的五官擠成一團，逐漸變成一張熟悉的麵孔。
    羿啟東冷汗直流，呼吸忍不住變得粗重。
    哪怕楊合外露的氣息非常微弱，甚至不如弱鬼境修士，偏偏眉宇間卻能帶來恐怖的壓迫感。
    無形中的駭人氣勢源於楊合經曆的種種。
    直麵漫天鬼神、女媧聖人、通天教主，甚至是天道虛影。
    楊合自己都沒意識到，不經意間正在一點點超凡脫俗，特別是想要威懾對方時極為明顯。
    “羿啟東，目前九幽素女的禍端如何？”
    “前輩，此禍端在大司朝廷內稱之為‘仙屍案’，共有四處地點發現，疑似的有八處。”
    羿啟東態度無比恭敬，不敢有半點惡意。
    不止是因為楊合是活過三千年的仙人，還是因為對方與大司朝廷的關聯，官榜不會有錯，仙人有一世必然是大商皇子。
    仙人能把大商法印留存三千年，變相說明是友非敵。
    楊合打量著羿啟東，雖然魂魄依舊在沛白城，隻是一縷意識前來溝穀，不過依靠靈視，能看出後世修士在凝神境的不同。
    後世修士竟然沒有靈根，準確來說，由殺生鬼代替靈根。
    很難想象，他們成仙時凝聚的三花到底是什麽玩意，總感覺古今在凝神境已經路徑迥異。
    “羿啟東，你近日會一直留在溝穀嗎？”
    “前輩，再有五十三日，晚輩要帶一批捕快前往內閣。”
    “內閣？具體說說。”
    羿啟東不明白楊合為何感興趣，“前輩，內閣位於文曲星君的右腳食指，是惡鬼境閉關衝擊厲鬼境的地方，同時又存放著大量陰物，晚輩偶爾也會出沒。”
    楊合聽到羿啟東所言，不禁更加感興趣了。
    內閣既然是庫房，兩千年來囤積的陰物肯定是海量，就算一直有捕快換取，但總歸會有一些略顯雞肋的玩意遺留在裏麵。
    比如俗物。
    俗物用處不大，卻有常人無法忽視的特性。
    此行楊合也想看看十絕陣的遺址。
    “前輩，您……”
    羿啟東遲疑著想要開口，結果麵前的腦袋膨脹起來，在一聲悶響後，腦袋四分五裂炸開。
    他眉頭緊鎖，仔細琢磨與楊合的對話。
    羿啟東很快得出結論，楊合準備通過自己前往內閣，對方也沒有過多的掩飾內心想法。
    “嘶。”
    他知道楊合的手段，隱蔽在那群捕快中毫無破綻。
    就算羿啟東提前知曉，也難以識破偽裝，外加內閣在大司朝廷不算禁區，甚至還會有外人在裏麵閉關，幹脆賣一個順水人情。
    如果未來聖人真的複蘇，仙人說不定會出手相助。
    “當初仙人是混在哪方的捕快中呢？”
    “好像是嘉良水鄉？”
    “沛白城的孫齊曾經晉升厲鬼境失敗，上次見到時傷勢已經痊愈，不如給他一個名額。”
    ………
    楊合意識回歸真身，趁著羿啟東沒注意到，已經把一粒蟲卵藏在後者的一根頭發內。
    但凡羿啟東有異心，自己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此人還算靠譜，可以找機會發展成下線。”
    他牽著老驢愜意的在集市間閑逛，心底估算一番，五十三日應該足以再次觀想天道。
    初春菜賈的生意慘淡，楊合把精力都放在修行上。
    瘟眼靈根在體內茁壯生長，看似毫無規律，實則會經過每條血管經絡，能夠加持於體質。
    靈根就是溝通天道的橋梁，成仙必須貼近天道。
    花費半個月後，所有的血管經脈都覆蓋靈根，瞳鬼順利突破瓶頸，自然而然進入到‘生枝’。
    生枝，是需要靈根紮根於周身竅穴。
    常人共有362竅穴。
    楊合擁有多仙體，竅穴的數量在1258，如果追求根基穩固，旁枝末節的奇穴也得統統紮根。
    幸好仙體修行的速度同樣不是常人能比的。
    楊合估計自身不會卡在凝神境太久，希望能在十絕陣開始前衝擊混元境（陰神鬼）。
    時間繼續推進，來到上回觀想的百日後。
    【俗物：心生烏】
    【關聯典故〈鬼絕陣〉、〈五色鬼〉，是否消耗10點靈視進入典故世界】
    “確定。”
    他之所以能明確自己可以再次觀想天道，是因為察覺到腦海已經忘卻天道虛影。
    怎麽說呢，就像是大腦對於極度恐懼的記憶做出的屏蔽。
    “扮演【屍道童】。”
    ………
    楊合一恍惚，來到人聲鼎沸的西岐。
    擊退聞仲率領的大商軍隊後，西岐的名望已是鼎盛，每日都有數以百計難民從別處遷徙而來。
    隱隱能意識到，有幾股高深莫測的氣息。
    “看來已經有闡教的仙人出現在西岐了，下個典故的交手，已經涉及到仙人層次。”
    “不知道便宜師父有沒有到達。”
    楊合走出西伯侯府的廂房，外麵是開闊的庭院，假山旁就是小橋流水，還飼養著兩頭麋鹿。
    他掃視一圈，也沒有搞清楚仙人的身份。
    “不管，反正十二金仙都會一一登場。”
    楊合默念觀想天道的法決，接著抬眸望向天空，體內勢鬼逐漸淪為靈根的耗材。
    【靈視：2.2萬】
    靈視暴漲的同時，參天大樹在眼前綻放。
    白骨材質的樹幹上，密密麻麻的懸掛著各類邪祟，什麽三千大道？不如說是三千邪祟。
    楊合頭疼欲裂，觀想天道的痛苦絕不會有半點衰弱。
    砰。
    瞳鬼不堪重負，選擇自縊一了百了。
    降神鬼緊隨其後。
    楊合強忍雜念，三屍鬼域不自覺的擴散開來，但凡是肉眼所見的地方，紛紛長出肢體。
    轟隆隆。
    就在廂房即將坍塌時，一根根草木藤蔓從地底延伸。
    三屍鬼域不再加劇，草木眨眼間變得鬱鬱蔥蔥，角落二三十年的榕樹化作千米古木。
    【異類靈根】
    【原本是楊合的骨骼，殘留著微弱意識，品質完美無瑕，後來經過楊合的煉製，能夠用作凝神境生根的修行。】
    楊合恢複意識，靈視已經來到3.7萬。
    茂盛的庭院映入眼簾，他不禁瞳孔地震，隨即注意到不遠處多出一個佝僂的老人。
    老人鶴發童顏，慈眉善目，略顯畸形的額頭高高隆起，手持的拐杖頂端有著一顆長生桃，行路間有朵朵桃花花瓣常伴左右。
    “楊合，屍道人。”
    “弟子楊合見過南極仙翁。”
    楊合怎能不認得老人，多次聽說後者的道號，南極仙翁乃是元始天尊座下大弟子，在闡教的地位似乎僅次於燃燈道人。
    他翻閱過封神演義，清楚諸多仙人的底細，甚至知道那些仙人封神後會投靠佛教。
    唯獨南極仙翁在原作中描述極少，根本摸不透虛實。
    “嘿嘿。”
    南極仙翁上下打量著楊合，輕撫胡須，“有趣，有趣，自廢神通煉製靈根，屍道人，你的屍解仙體比我想象中更加玄妙。”
    楊合幹笑幾聲，在南極仙翁麵前處處不自在。
    “小輩，我是來將玉虛宮的法印給你的。”
    南極仙翁說話間，掌心多出一枚碧玉法印，以及十枚丹藥，圖案是玉虛宮所在的昆侖山，背麵刻著闡教三代弟子屍道人。
    “你要是能活下來，我便賜予你一場造化。”
    “多謝南極仙翁。”
    楊合接過法印和丹藥，隨即南極仙翁不見蹤跡。
    法印煉化後沒入泥丸宮。
    【長生丹】
    【服用後會增長百年陽壽，個人連續服用十顆後，長生丹的藥效便不再起到效果。】
    “一出手就是千年陽壽，南極仙翁到底有何來曆？”
    呦～～
    楊合耳邊傳來古怪的鹿鳴，下意識一瞥角落，先前那兩頭麋鹿僵持不動的站在原地。
    四肢保持相同的姿勢，迎麵也不見毛發淩亂。
    楊合連退數步，餘光從側麵的角度目睹麋鹿，麋鹿完全是由一堆不規則的血肉拚湊而成。
    呦～～
    又是一聲鹿鳴，接著兩頭麋鹿暴斃而亡。
    “與乾元山典故的百獸林麋鹿一模一樣，都是隻能活在平麵的詭異怪物。”
    楊合外表不動神色，心頭卻生出猜忌，乾元山的淪陷會不會和南極仙翁有關？
    “或許是巧合？”
    “不過解救太乙真人，估計得從玉虛宮內找辦法。”
    他傳念告知薑子牙自己會閉關一段時日，接著俯身鑽進純陰棺，深埋在廂房地底的深處。
    【你的角色〈屍道童〉已死亡，扮演典故結束】
    楊合結束典故世界之行，一回到主世界便兌換出靈根，不過等到劇痛退去才開始煉化。
    他熟練的在胸前向上三指劃開傷口。
    異類靈根鑽進體內，與瘟眼靈根纏繞在一起。
    勢鬼隻需沿著瘟眼靈根蔓延即可，在凝神境圓滿後，兩靈根應該會合二為一。
    修行間，不知不覺臨近前往內閣的日子。
    楊合發現孫捕頭已經動身，便騎著黑貓緊隨其後，沒過多久便一同來到熱鬧非凡的溝穀。
    此行總共有二十名捕快，都是年紀不大的修行種子。
    孫齊在裏麵顯得格格不入。
    楊合壓根沒現身，窩在黑貓的芥子空間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