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
    楊合打消念頭，趙公明不是尋常仙人，從天地玄黃時期便開始修行，肉身強度也極為恐怖。
    趙公明沒有明顯的弱點，持有的器物都是頂尖。
    楊合舔舔嘴唇，自己可是扮演的三太子，要是趙公明的縛龍索一出，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對付不現實，想辦法離開醫院才是上策。”
    “待到十二金仙入局，趙公明應該不會有精力關注醫院。”
    楊合正思索間，聽到一旁傳來急促的咳嗽。
    轉頭看去，卻見馮軒渾身大汗淋漓，臉色難看的抓住床沿，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馮軒的眼神逐漸恢複清明，不過陰氣依舊紊亂。
    “馮軒師弟？”楊合低聲喚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試探。
    馮軒深吸一口氣，勉強擠出笑容，“多謝龍須虎師兄，我奉師尊之命支援西岐，沒想到差點陷在十絕陣，淪為邪祟。”
    先前提到的二仙山麻姑洞，正是十二金仙黃龍真人的道場。
    “無妨，想必師弟已經察覺到醫院困住了不少闡教同道，接下來得想辦法救出他們。”
    馮軒眼底滿是憤怒，咬牙切齒道：“截教的手段當真歹毒！十絕陣裏盡是些詭異之物，防不勝防，什麽平安醫院，光是名字就能看出他們的旁門左道。”
    他說完狠狠啐了一口，顯然對眼前的處境極為不甘。
    楊合眼角抽搐，如果沒有屍道童的影響，或許闡教真傳還不至於如此狼狽，算是有利有弊。
    “師弟，你在醫院幾日有沒有見過截教修士？”
    “不曾，但似乎有窺視一掃而過，應該普遍都在白天。”
    楊合意識到，截教修士同樣忌憚平安醫院，估計都不敢直接進入病房，而是通過醫院的規則遠遠探望一眼。
    “師弟，你知道其餘病房如何前往嗎？”
    “我偶有清醒，曾試探過那個張姓大夫。”
    馮軒停頓幾息補充道：“據他所說，午夜子時會有一部升降梯，可以通往其他樓層，師兄，你知不知道升降梯是為何物？”
    “顧名思義，可以升降的樓梯吧。”
    啪。
    馮軒一拍手掌，恍然大悟的說道：“不愧是師兄。”
    “你狀態如何，不行的話在病房歇息，今晚我先探尋各樓層的情況，明晚我們再動身。”
    “別！”
    馮軒急忙打斷，“師兄，千萬別拋下我，晚點還有查房，我若是獨自一人怕是難以應付。”
    “也好，你我一同能有個照應。”
    馮軒不再怠慢，盤腿運轉陰氣，那頭差點融入身魂的魘鬼一點點剝離，承受著劇痛的折磨。
    楊合沒有貿然幫助馮軒，暗自估算時間的流逝。
    夜色漸深，屋內的光線愈發昏暗，走廊上的燈光忽明忽暗。
    兩人靜靜等待著子時到來。
    馮軒臉色依舊蒼白，身軀更是皮包骨頭，但好歹剝離魘鬼，修為恢複到初入凝神境的程度。
    “還差一刻鍾到子時，我們提前去找尋升降梯。”
    楊合低聲說道，目光掃向病房外。
    馮軒緩緩起身，動作略顯僵硬，但已無大礙。
    一到夜晚，病房大門仿佛嵌滿鐵鏽，發出刺耳的吱呀動靜，福爾馬林的味道撲麵而來。
    走廊空無一人，腳步在寂靜的醫院內格外清晰。
    “先前我出來過，壓根沒有直通外界的門徑，升降梯很可能會出現在走廊的任何地點。”
    “師兄，我們分頭，還是……”
    “分開容易出事。”
    楊合打斷馮軒的問話，這種摸不清深淺的鬼域詭異莫測，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遭遇到危險。
    兩人沿著走廊緩步前行，相比白天，夜晚的走廊仿佛一個無限延伸的過道，許久都不見盡頭。
    靈視開始暴漲，福爾馬林的味道愈演愈烈。
    兩人不再說話，黑貓外放的陰影形成輕紗罩住身形。
    叮鈴鈴。
    楊合精神一振，聽出那是老式電梯才有的聲音，升降梯就在距離他們百米左右的角落。
    他一回頭，卻感覺到腥風刮過。
    龐大的陰影映在地麵。
    “十七號，一床離魂病，十七號，二床多肢症。”
    兩人聽到呢喃自語，隨著陰影靠近，恐怖的輪廓根本不能稱之為人，隻能用一團人來形容。
    沒錯，一團人。
    陰影有無數手腳在蠕動，還能看到一連串的腦袋。
    “是張大夫，難怪說話一直會加‘們’作為後綴。”
    張大夫是由無數相同的孿生體組成，動作僵硬而詭異，但移動的速度卻比尋常更加迅捷。
    “走！！”
    楊合死死抓著馮軒手臂，後者也回過神來。
    馮軒嘴唇微動，引導陰氣流轉百米內，兩人周身光彩奪目，像是來到一個虛幻的緯度。
    外加黑貓的遮掩，兩人直奔張大夫而去。
    楊合默數幾聲，子時好巧不巧的到來，就在張大夫不遠處的拐角，老舊的升降梯突兀顯露。
    沒有任何遲疑，兩人眨眼間沒入升降梯內。
    張大夫未曾察覺異樣，自顧自的走向十七號病房。
    “師兄，然後呢？”
    升降梯自然不可能有什麽按鈕，隻是貼著一張空白黃符。
    馮軒滿頭霧水，不等楊合找尋機關，升降梯的鐵門已經在緩緩關閉，發出尖銳的動靜。
    “不好！”
    宛如在平靜的水麵丟下一粒石子。
    “馮軒！！！龍須虎！！！”
    張大夫刹那間出現在升降梯外，一張張麵孔扭曲猙獰，“病人不得外出，病人接受治療！”
    楊合化作三頭六臂，通體特征皆是真龍。
    六臂化龍轟向張大夫。
    剛觸及張大夫的瞬間，十幾具孿生體脫離人團撲向升降梯。
    “嚐嚐陰雷的滋味。”
    馮軒指尖迸出三寸陰雷，震開孿生體。
    吼！！
    張大夫的部分血肉溶解，化作血水從門縫湧入。
    楊合瞳孔驟縮，所有縫隙都被眼蟲堵住，血水滋滋作響，很快便化作青煙消失不見。
    升降梯合攏，張大夫隔絕在外無能狂怒。
    “師兄你……”
    馮軒不禁咋舌，楊合的六臂仿佛重新凝結的蠟油，竟然相互融合，有幾分相似張大夫。
    “沒事。”
    楊合麵不改色心不跳，強行讓六臂脫落。
    緊接著。
    嶄新的手臂長出，隻是氣血有些許衰退。
    馮軒表情複雜，忍不住感歎道：“師兄你是真龍化形，又具備無上仙體，如果我師父黃龍真人見到，恐怕會欣喜不已。”
    “黃龍師伯乃是異類成仙，我早已仰慕許久。”
    “嘿嘿，師兄過獎。”
    楊合想起原作中，黃龍真人是十二金仙出名的老好人，有機會的話確實可以結交一番。
    他湊近查看黃紙，接著神識在上麵銘刻‘二號病房’四字。
    微微震動後，升降梯開始上升。
    叮。
    升降梯停在某個樓層，黃符滲出血跡。
    鐵門打開的瞬間，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炙熱，業火獨有的灼燒遍布走廊，牆壁都已經幹裂。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如釋重負。
    “確實是哪吒沒錯。”
    楊合一眼就認出業火所屬哪吒，環顧四周也不見邪祟。
    兩人一前一後行路片刻，就看到焦黑的病房大門，邊緣還殘留著火星，仿佛隨時會崩塌。
    瞳鬼大張，楊合透過大門見到裏麵有一具碳化的屍體。
    屍體三頭六臂，留存著一絲生機。
    從病房內的痕跡可以看出，不久前發生過一場鏖戰，哪吒所化的病人幾乎已經瀕死。
    楊合推開大門。
    屍體一晃，卻連伸展手腳的力氣都沒有。
    楊合撿起散落在門前的病曆報告。
    ‘二號房病人，症狀是嚴重的自燃病，每日都會遭受到無故自燃的痛苦，往往皮開肉綻不得愈合，具有強烈的攻擊性。”
    楊合端詳屍體許久，後者露出深深的怨毒。
    上下顎張開，業火在積蓄。
    “師兄，你還是盡快恢複哪吒的記憶吧，否則我怕…他會對我們大打出手。”
    馮軒連退數步，不愧是乾元山金光洞的魔童，據說與屍童一陰一陽，都是肆無忌憚的主兒。
    楊合抓出一把存念丹，塞進哪吒的嘴裏。
    他倒不是質疑哪吒的真假。
    楊合有可能認錯任何人，但唯獨不可能認錯哪吒。
    隻是……
    一切會不會太順利了？
    “唔。”
    屍體目光變得清明，業火收斂至體內。
    馮軒放下心來，哪吒非但沒有傷及根基，甚至借助此番劫難更進一步，已經踏足混元境。
    哪吒聲帶受損，無法開口說話便點頭示意。
    楊合仔細回憶著進入醫院的經曆。
    所有闡教修士都是單獨一個病房，自己卻與馮軒一起，接著水到渠成的得知哪吒蹤跡。
    太巧了。
    “師兄，截教在平安醫院駐紮的修士實力與我們相當，等到哪吒穩固修為，再救出楊戩，有兩位混元境必然能順利逃出。”
    “事到臨頭了，別急。”
    楊合可是知道趙公明也在平安醫院，貿然動手死路一條。
    他沒有告訴馮軒猜測，畢竟醫院就是一個鬼域，哪怕神識傳念，估計也瞞不住背後的邪祟。
    “明日截教或許會探望，我們得做足準備。”
    “師兄你安排。”
    “恩。”
    楊合心生興奮，麵對的是趙公明沒錯，卻不代表無法讓對方吃癟，先得搞清楚此人在哪裏。
    隨即掌心多出一塊鮮活的碎肉，正是來自張大夫。
    三足鼎落在屋內，碎肉扔進其中。
    “哪吒師兄，借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