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合抓緊時間繼續向西，自己也隻有典故完成後能往返各處，一旦典故開始，立刻會限製在部分區域。
    “高老莊印象中已經不在東勝神州，應該是西牛賀州，恩，豬八戒看起來是西遊記的前期劇情，實則唐僧已經騎馬橫跨不知多少千裏。”
    楊合此番閉關渡災相，哪怕可以臨時出關參與典故，也會因為三災六難加身，無法遊刃有餘的發揮實力。
    所以如何讓典故自動完成就非常關鍵。
    五指山問題不大，自家首徒哪怕混元金仙都有一戰之力，接下來的高老莊、流沙河必須得提前布置。
    特別是高老莊，豬八戒相對而言應該容易掌控一些。
    楊合思索間行路七日，地形從原本的丘陵化作草原，不知不覺來到原作中高老莊所在的烏斯藏國。
    “按照西遊記的地名搜尋不一定準確，若是找不到高老莊，隻能求助天庭的人脈，講道理天蓬元帥被貶下凡，天庭不可能毫無記錄的。”
    烏斯藏國遼闊無垠，並且有著信仰佛教的濃鬱氛圍。
    建築風格倒是相差無幾，不過屋簷會篆刻一些佛教銘文，百姓的衣著風格與前世藏族非常相似。
    烏斯藏國處於西牛賀州的邊緣，妖邪肆虐的情況還未泛濫，估計繼續深入才能見到類似獅駝嶺的景象。
    楊合神識一掃，很快就發現高老莊的線索。
    畢竟地廣人稀，烏斯藏國根本沒有幾座城鎮，通過百姓議論就能搞清楚高老莊的位置，隻不過高老莊似乎封閉多年，裏麵的人自給自足。
    相比隔三差五遭遇妖邪的城鎮，高老莊一直以來都沒有大災大難。
    “先見見豬八戒再說吧。”
    楊合輾轉騰挪來到目的地，能看到槐樹林間突兀的立著村落，裏麵張燈結彩，似乎不久後就要舉辦喜宴。
    村口的石碑赫然刻著‘高老莊’三字，不過已經被藤蔓覆蓋。
    楊合收斂氣息，悄然間消失在高老莊內。
    槐樹林在暮色中沙沙作響，如同無數蟲子在啃食地麵，高老莊所有建築的牆麵有一層薄薄的油脂。
    家家戶戶的掛有火紅燈籠，燭火長久燃燒著。
    在高老莊，孩童幾乎隨處可見，明明耕種的良田壓根不可能供給千戶日常，但每個人都體型壯碩。
    老人也得到贍養，似乎永遠不會缺乏糧食。
    村民各自忙碌著，沒有注意到楊合穿行在屋簷頂端，光看表麵，高老莊在如今的世道完全是世外桃源。
    “古怪，絲毫沒有妖邪存在過的痕跡。”
    楊合深感莫名，就算豬八戒不在高老莊，以此地的人口也不可能避免妖邪，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
    隨著日落西山，高老莊愈發的沉寂。
    村口設立喜宴，男方女方皆是普通凡人，不過年齡相差甚遠，女方已經四十歲有餘，男方則剛過二十。
    其餘村民反應也耐人尋味，沒有慈悲，隻有習以為常的麻木。
    “恩？”
    楊合感覺到日落月升之際，靈視在微弱上漲，同時一股熟悉的氣息彌漫，如果沒有認錯，那是道場。
    準確來說，是道場的雛形，遠遠未到自成一世的時候。
    “妖邪不在乎歸墟的侵蝕，反而能夠掌握道場。”
    道場的氣息在加劇。
    炊煙嫋嫋，空氣中不知為何彌漫著燉肉的香味，沿途每家每戶門前都擺放陶盆，幾口人就幾個陶盆。
    裏麵盛滿血水，長年累月散發出陣陣腐臭。
    “豬八戒現在又是什麽情況？不知道瘋沒瘋。”
    村民在重複相同的動作，磨刀的永遠在磨同一把菜刀，繡花的始終繡著同一朵牡丹，就連玩耍的孩童都像被釘在原地，然後各自返回家中。
    不斷拍著同一個褪色的布球。
    他們走到門前，低頭凝望陶盆裏的血水。
    “來了。”
    楊合抬眸，夕陽的最後一縷金光沉入地平線。
    忽的。
    喀嚓！！
    此起彼伏的骨骼錯位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
    楊合看到所有村民的腦袋開始自轉，脖頸一點點擰成麻花狀，臉色漲得通紅，七竅不斷有血水滲出。
    緊接著，村民皮膚開始蠕動，浮現出形似鋼針的黑色鬃毛。
    噗通。
    兩三百顆腦袋掉落陶盆，在血水裏隨之沉浮。
    他們非但沒有斃命，甚至腦袋還留有意識，眉宇間滿是驚恐，死死盯著自己無頭的身軀不放。
    身軀四肢痙攣，脖頸的斷口處一陣蠕動。
    短短幾息，豬首從脖頸內生長而出，都是相同的黑色鬢毛，狹長的獠牙外放，活脫脫野豬的腦袋。
    吼！！！
    村民仰天長嘯，語調一致，充斥著濃濃的不甘。
    豬剛鬣大口喘氣，意識化作三百二十七份附著於凡人，腦海中仿佛也有三百二十七個念頭在翻湧。
    “本將軍沒瘋！！”
    “我…我主動下凡斬妖除魔，用不了多久就能再入天庭！！！”
    村民朝著村口聚集，一場極為別扭的宴席不斷進行，接親雙方極為僵硬的進行儀式，過程似是而非。
    楊合能聽到，豬剛鬣一直在喃喃自語。
    “我沒瘋，已經集結三百二十七天兵天將，待到十萬數，就能重回天蓬元帥的位置執掌天河水軍！！”
    “哈哈哈哈。”
    豬剛鬣大笑不止，“我把天兵天將藏於凡人體內，無人能察覺端倪，他們說我瘋了，我沒瘋！！！”
    楊合暗自咋舌，看著村民以天兵天將的口吻互相交談，前一息自稱是青苗營的十甲天兵，下一息，又變成豬剛鬣說一些胡言亂語。
    很顯然是人格分裂。
    “唐僧來到高老莊至少兩三年，到時候豬八戒絕對是個禍害，魂魄很可能化作成千上萬，道場也會成型。”
    楊合猜測豬剛鬣一開始分化魂魄是為減緩走火入魔，想要祛除自己淪為妖邪的部分意識，結果越弄越亂。
    現在徹底不能回頭，魂魄必須一直分化才能保持清醒。
    “目前高老莊是利用繁衍生息的方式增加人口，用不了多久就得無法滿足豬八戒意識的負擔，八成會主動掠奪凡人進高老莊……”
    豬剛鬣其實可以直接安排男女同房，偏偏理智尚存。
    這場宴席，就像是他在告慰自己沒有瘋掉。
    楊合還是首次見到尚未形成的典故，能預料到，豬剛鬣一旦孕育出道場，外加殘存的修為，大羅金仙都不一定能奈何，唐僧怕是要九死一生。
    而高老莊…才是西行劫難的剛剛開始。
    “算了，豬八戒無法交流，今後隻會越來越瘋癲。”
    楊合有些遲疑，是不是要提前幹預高老莊，否則到時候很可能要參與進典故中，大小也是個麻煩。
    “試試吧。”
    他心念微動，萬化天道場籠罩高老莊。
    萬化天道場麵對豬八戒的道場雛形簡直是降維打擊，後者甚至未曾察覺，萬化樹根須就已經遍布各處。
    “唔。”
    豬剛鬣大口喘氣，村民疑神疑鬼的左顧右盼。
    楊合沒有現身的意思，把三魂七魄化形真經通過頓悟的方式，灌輸進豬剛鬣的腦海中。
    三魂七魄化形真經是把魂魄煉成草頭神的道統，還算契合豬剛鬣。
    即使該瘋依舊得瘋，但至少不會徹底失控。
    “妙哉妙哉！”
    豬剛鬣再次忍不住大笑，“我果然沒錯，必然是天道傳授仙法！！”
    他沒有遲疑便開始修行三魂七魄化形真經，高老莊內走出三人，顯然是具備豬剛鬣三魂的村民。
    楊合不動聲色的取出無垢佛骨肉，八卦爐煉成一滴精血。
    趁著豬剛鬣入門神通的刹那，精血落在天魂的眉心。
    別看隻有一絲關聯，可是典故一旦開始，楊合就能輕易扮演天魂，同時還能潛移默化的影響豬剛鬣。
    楊合不斷在豬剛鬣的道心深處重複一個念頭。
    閉關才能重新成仙得道。
    “就算做個好人吧，正好道場一直差道童。”
    楊合直接收走所有人頭，放進萬化天道場內的無盡佛海，人頭能夠保留生前的靈智拜入血肉道觀。
    村民的身軀已經受到豬剛鬣侵占，時間一長就是魂飛魄散。
    “就讓老豬獨自在高老莊玩過家家吧。”
    楊合忙活完打量著自言自語的豬剛鬣片刻，隨即化作遁光繼續向西，下一個目標自然是流沙河。
    一路向西，遭遇到的景象變得滿目瘡痍。
    離開高老莊才百裏，按理說作為佛教最為興盛的西牛賀州，極樂世界理應庇佑一方百姓才對。
    事實上呢。
    楊合站在雲頭向下望去，村落冒著滾滾黑煙，十幾具殘缺屍體被掏空五髒六腑散落在田間。
    不遠處有一頭人麵鳥身的妖魔在襲擊祠堂。
    祠堂裏供奉著羅漢像，哪怕鳥妖修為不高，人群一擁而上是有機會對付的，但凡人隻把希望寄托於羅漢。
    妖魔不斷驚嚇凡人讓他們耗盡力氣，又盡可能的避開羅漢像。
    楊合見到妖魔食人後，長出屬於人的部分。
    “真他媽的。”
    不等楊合出手，羅漢像有金光一閃而過，鳥妖頓時落荒而逃，村民連連磕頭感謝，香火被羅漢像所吸收。
    “妖魔壓根沒死，待到村子恢複生機又會回來。”
    “羅漢明明有能力擊殺妖魔，卻每回給予妖魔一點甜頭，如此庇佑凡人不就是在放牧嗎？”
    楊合眯起眼睛，鳥妖瞬間暴斃而亡。
    羅漢像睜開眼睛，有意識降臨祠堂，想要窺視是誰殺死的妖魔。
    “滾！！！”
    楊合冷哼一聲，佛光在腦後形成光暈，羅漢像滿臉驚恐，畢竟與無垢佛的階級相差十萬八千裏。
    啪。
    羅漢像四分五裂，引得百姓發出驚恐的叫喊。
    楊合搖搖頭轉身繼續行路，離開沒多久，羅漢像碎片重新凝聚，不過已經換成極樂世界另一位羅漢。
    “西牛賀州是佛教的地盤，相當於一個巨大的道場。”
    楊合難以改變西牛賀州的規則，此處的凡人無法供奉土地爺，能夠勉強維持生活已經是極為不易。
    “除非我一直扮演無垢佛，否則庇護凡人也不現實。”
    楊合強壓雜念，僅僅偶爾擊殺幾頭落單的妖魔，兩日後耳邊聽到江河湧動的聲響，又不像是水流那樣柔和。
    流沙河到了。
    黃沙綿延不絕，卷起千層沙浪打在嶙峋的礁石上。
    楊合注意到河水渾濁如漿，但並非由沙粒組成，神識一掃，就能望見流沙河深處的累累白骨。
    有一道非人的身影匍匐在白骨間啃食。
    “沙僧？”
    楊合在看到沙僧的瞬間，便無法抑製的生出一個念頭。
    沙僧實在太適合充當…常駐角色了。
    如果融入黃眉大王，自己的妖身說不定有機會追上鬼真君！
    ………
    唐僧西行已經接近兩月，騎著白馬，身前還有兩名沙彌一左一右牽著韁繩，身處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
    馬蹄踏在鋪滿落葉的山路上，沾染的露水散發出陣陣藥香。
    唐僧依稀記得，兩名沙彌是是李世民從洪福寺中特地挑選的，負責協助自己打理行裝，不過一旦回想相關記憶，卻又覺得模糊不已。
    “行雲、行雨，若是你們疲憊就歇息一會兒。”
    “沒事的，師父。”
    法號行雲的沙彌轉頭說道：“不是還有圓照嗎，我們可以換著領路，不會太過勞累的。”
    唐僧一恍惚，隨即注意到白馬身側又多出個沙彌。
    “怎麽多出來一個沙彌？”
    他太陽穴刺痛不已，想起來離開長安時，李世明特地從洪福寺為自己挑選的隨從，好像…共有三人。
    樹冠如蓋，將陽光切割成細碎的金斑灑落下來。
    唐僧定下心神，繼續騎馬翻越山頭。
    “師父。”行雨在旁語氣平淡的說道：“先前慧遠有些不適歇息了片刻，趕回來後師父您別責怪。”
    “慧遠？”
    唐僧話音剛落，白馬的右後方再次多出一沙彌。
    “師父，弟子有錯。”
    “沒…沒事。”
    唐僧頭疼的按壓太陽穴，對於慧遠的印象逐漸加深，似乎不久前遭遇到野獸，還是慧遠嚇退的。
    “慧遠，多虧你在，不然……”
    “師父，我們師兄弟三人本來就是武僧出身，護佑您是應該的。”
    唐僧看著有兩僧人與慧遠並排行路，同行僧侶來到五人。
    十數日後。
    烏泱泱的取經隊伍朝著五指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