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後室與學生們的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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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半三更,有兩人在樓道內摸黑前行。
    他們舉著鏡片,一步步走在樓道內。
    若有來人,隻怕是會被這一幕嚇得膽顫。
    為首那人閉著眼,眉心的位置卻有一隻眼睛在詭異轉動。
    他看著周遭的環境,嘴裏念念有詞。
    “這是哪,這是哪,這個地方好黑啊,我可以去你那嗎?”
    與陳清的坦然與放鬆不同,他輕聲說著,身後的女士卻是越來越緊張。
    薑婉手中的對講機傳來了沙沙作響的盲音,在通訊的那頭,此刻應該有著規律播報。
    在對講機的那頭,負責在樓下巡邏的保安應該播放著夜間新聞。
    可此刻,什麽都沒有。
    她走到了窗前,窗外的景象已經變得朦朧一片,看不清景象,看不清人。
    她回過神來,繼續跟在了陳清後方。
    “我們已經進入了後室嗎?”
    陳清點了點頭,卻也補充說道:“理論上來說……我們應該處於走進後室的通道中吧。”
    他回過頭,按照儀式的最後一步,將手中的鏡子放在了樓梯拐角。
    他來來回回走了數趟,嘴裏一直保持著念念有詞。
    而在最後一句話落下的那個瞬間,一種無法言明的力量似乎改變了周遭的一切。
    他們說不出自己正在經曆什麽,但可以肯定的是,兩人都在這一個瞬間意識到了,自己已經進入了後室當中。
    他們看著鏡子內空無一人,兩人的精神也專注到了頂峰。
    他們回到樓上,本該是夜晚的環境此刻卻變得極其亮堂。
    那光源有點像巨大號的無影燈,包裹了整個校園。
    那些可以通往外界的區域被強光所占領,而每一扇窗戶又都被強光所穿過。
    兩人對視一眼,瞬間便達成了共識,離開這條走廊,進入一間最近的教室當中。
    他們抬頭看向門牌,這倒正好是張嵐曾經待過的教室。
    他們推開門,在兩人一起走進教室的瞬間,身後的門被一股未知的力量給關閉了。
    那力量極大,且似乎改變了什麽規則。
    他們皺起眉頭向窗外看,方才恐怖的亮光消失了,他們又回到了黑夜裏。
    在教室內,幾盞微弱的燈光照亮了教室。
    那光不強,但絕對足夠看清任何一處的字跡。
    陳清看著麵前的教室,走到了第一排坐了下來。
    他托著下巴,目光凝視在黑板上。
    “你在看什麽呢?”
    薑婉坐到了他身邊,這小一號的桌椅,遠離了數十年的環境,都令她有幾分好奇。
    “我在想……”他看著麵前的黑板皺眉:“他們說的實體到底是什麽。”
    “理論上來說,當後室裏的規則被明確以後,它的威脅性就會大幅度下降……張嵐會在連續逃出兩次以後,還沒有總結出規律嗎。”
    薑婉點了點頭,很讚同他的這個說法:“後室裏的規則……會改變嗎?”
    他搖了搖頭,卻也沉默著想了一會:“也許會吧,誰又能說得清楚它的底層規則。”
    可他沉默著,卻也想到了人力可以構築後室。
    “真的無法改變嗎……”
    在兩人交談之際,一聲聲的撰寫之聲從兩人麵前傳出。
    在那塊黑板上,已經折斷的粉筆留下了字跡。
    “不要離開這裏……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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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們都是吃人的野獸!不……不!我絕對不能死在這兒!”
    “不要走!不要走啊!”
    緊接著,有幾道比較淡的文字出現。
    “加油……活下去。”
    “加油,我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們……我們會回來的。”
    可這幾句話幾乎隻出現了瞬間,便被抹去,覆蓋上一輪充滿了戾氣與絕望的憤恨之語。
    “你們……到你們去了……他們沒有回來,那你們就是安全的,快去……快去!”
    “沒關係啊……你當然可以拒絕我,誰都有權利拒絕我的……真的。”
    “真香啊……真香!真香啊!真香啊。我還要吃。我好餓啊。”
    “它們又來了……來了……嗚嗚嗚。姐姐我錯了……我不該吃掉你的,我這就把你拉出去,你快點去替我死啊。”
    ……
    陳清皺著眉,手指在書桌上不斷敲著,規律的響聲讓這詭異之地有了幾分生機。
    除去這些有意義的話語,剩下的塗鴉幾乎都是在浮現此人所作所為。
    他癲狂扭曲的那一幕、他癱瘓在地向門口磕頭的那一秒。
    那些簡單的火柴人記錄下了他的一切行動。
    “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麽……”
    薑婉沒有回答,皺著眉反問他:“你覺得……這人會是社團內的學生嗎?”
    陳清搖了搖頭,十分肯定:“張嵐是成功逃脫後主動回去的,這與描述不符。
    而且根據他的記錄,這裏曾經暫居過的人應該在三人以上……
    恐怕還有別人進來了這裏。”
    “會是誰呢?”她猶豫了一下,沒敢將心裏的念頭說出。
    “我也覺得……是他們。”陳清歎息著,加重了幾分敲桌的力氣。
    “不過根據留言推斷……這個後室裏的規則,應該有一條是要避開某種實體,或者是要在規定的時間內待在室內。
    客觀來說……這一條規則並不算難。”
    陳清微眯著眼,繼續自言自語:“張嵐這種臨危不懼的人……真的會發現不了這麽簡單的規則嗎?”
    他搖了搖頭,這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我們必須檢查一下別的教室。”他抬起頭,向薑婉提議。
    “確實是得檢查一下。分頭行動?”
    這一次,到陳清笑她了:“開什麽玩笑,恐怖電影裏,你這種提議往往是第一個死的。”
    兩人隨著談笑緩和了幾分氛圍,但問題依然在那。
    他們雖然知道規則是不能出門,但限定的時間卻沒有告知。
    可就算是賭,他們也得賭這一回。
    他們通過從後門出,前門進的路線,以最短的時間移動到了隔壁間的教室當中。
    而陳清與薑婉二人,這一次在黑板上見到的文字卻是截然不同。
    那些文字充滿了良善,它們在盡自己的最大努力鼓勵著。
    “這……在這留下文字的似乎不隻是一個人。”
    薑婉走上了近前,每個人的字跡可以清晰分辨。
    可與薑婉不同,在她的身後的陳清卻是皺起了眉頭。
    他看著黑板上的字,心裏總覺得有些詭異。
    “不對。”
    “什麽不對。”
    薑婉回過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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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不對。”
    他走上近前,黑板上的字已經開始漸漸淡去。
    “那些鼓勵的話語不對。”
    “為什麽。”薑婉皺起眉頭:“隔壁充滿了惡意,難道這裏就不能有人充滿善意嗎?
    因為他們道不同,不合為謀。”
    “那這內容不對。”
    陳清搖著頭,坐到了第一排的桌椅。
    “加油啊!我們一定會找到出路的!”
    “不要放棄……千萬不要放棄,你看,我們隻要一趟來回……我們就可以帶回來一星期的食物,沒關係的……我們都不會死。”
    “隻要你衝到樓道的盡頭,那些食物就足夠我們活好久了。”
    “最強壯的要去抵擋它們、最快的要去帶來食物……我們必須要堅持著一點。
    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為了集體而犧牲。”
    “我是為了你們好……我們每個人都得活下去,加油,這是最後一次取食物了。我們一定能堅持到有人來救我們的。”
    “真的……真的……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他看著黑板上的話,反問薑婉:“你真的覺得留下這句話的人……是善良的嗎?”
    他站了起身,走到了薑婉對麵:“假如我身邊有個孩子。
    為了她,我需要你犧牲。
    這是善良嗎?”
    她皺著眉,卻也搖了搖頭。
    “若假如,在你犧牲後,僅剩下我和這個孩子。
    且我明確得知,我們無法離開的時候。
    我會死,她會死。
    那我提前結束了他的痛苦,算不算善良。”
    她瞪圓了眼,猛地轉頭看向了最後一句話。
    “若假如。留下這個文字的作者,他對於夥伴的‘最後的善良’,就是讓他們不痛苦的死去。你覺得這是真的善良嗎?
    他為了讓後來的人盡早結束痛苦,引導他們走向死亡,這算是善良嗎?”
    “這……這怎麽可能?!善良難道不是應該!”
    她還沒說完,但陳清的冷淡已經讓她說不出話了:“善良也得看對象是誰。也得看這個善良建立於何事何物之上。
    你對一個惡魔的善良,本就該是讓祂見到世間最恐怖的慘淡。”
    他緩和了片刻,才繼續說道:“但根據兩個教室的留言來看,這地方的規則應該相當簡單。”
    “很簡單?”她皺起了眉。
    “還記得張嵐說她聽到的信息嗎?”
    “不要走出盒子裏。”
    “是的。‘盒子’,我並不願意將它看為是一個具體的盒子。
    它更像是一個概念,這個概念可以放大為這間教室。
    ‘不要離開這間教室’,你看,這是不是兩個黑板裏,都不讓你做的事情。
    善良的人告訴你,走廊的盡頭有食物;告訴你,避開危險就好了。
    而罪惡之人卻和你說,想死你就出去吧。請你快點去死。
    他們都純粹到了極致,以至於……”
    他沉默了片刻,麵容詭異得很:“以至於就像是,他們被什麽規則改變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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