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怔了怔，沒說什麽。
    剛才這兩個人的話，明顯就是知道些什麽，程遠山也毫不意外的樣子，再無意看到人群裏那三個新知青的目光，簡單頓時就明白了。
    原來還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從他們手裏搶一塊蛋糕，這是明的不行要來暗的了？
    還是本來就是多方麵下手，隻是剛剛才露出馬腳？
    搖了搖頭，簡單也不想多想，這是大事，自有個高的頂著，跟她一個小知青關係也不大。
    “二嬸，那個孕婦，咋樣了？有危險嗎？”
    唐素梅笑臉一頓，微微歎口氣，
    “我用針灸把血止住了，但是孕婦受到的驚嚇不小，子宮收縮明顯，今天值班的陳大夫，這方麵她很拿手，希望，她能保住大小平安吧。”
    簡單對這方麵不懂，但是剛才孕婦及家屬的緊張她都看在眼裏，顯然，他們對這個孩子都是很重視的，遇到這種事，說是無妄之災也好，說是運氣不好也好，說到底，終歸也算是這邊大張旗鼓的基礎建設，大咧咧自立門戶的架勢，又不肯將蛋糕分出去的態度，讓不少人眼紅不甘，他們也算是受了牽連。
    算起來，建設是領導的願望和目標，簡單隻是提供了一個可行的經濟保障，但是牽連到別人，還有還沒出生的孩子，她還是有點不舒服的。
    很快，程朝帶著人也匆匆趕到，得知危機解除，當即就鬆了一口氣。
    再得知今天的英雄都是自家孩子，簡單他不意外，有身手，還虎。
    不過，兩個弟弟的舉動也著實讓他驚訝了一把，打量了幾圈，對上程銳明晃晃求表揚的目光，和程安隱晦的偷看，他到底也沒忍住，
    “好樣兒的！”
    兩個小夥子頓時咧嘴，露出滿口大白牙。
    不過，該有的教育還是有的，他們父母不在身邊，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最長，說是以身作則還是潛移默化，程朝也不會放過這現成的機會，
    “精神可嘉，以老百姓的生命安全為先，沒有任何問題。
    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若是你姐沒有先把那個武器解決，你們打算赤手空拳跟人打嗎？
    就算跟人對上，你姐有把握，你們倆有把握全身而退嗎？
    還有那個人質的安全，你們都考慮到了嗎？”
    “嘿嘿！”
    程銳不好意思的摸摸頭，
    “大哥，其實我和小安都商量了，打算找機會先傷了那個持刀的，小安連彈弓都都準備好了，呶！
    沒期望能傷的太重，把他的注意力吸引開，那邊我就能趁機把他的刀打掉，把人質救出來。”
    程朝驚訝，看著程安手裏的彈弓，和那棱角分明的石子，再看向兩個少年堅毅的麵龐，清亮的目光，程朝突然就覺得，一股豪情從心底湧出，他以為還是孩子的弟弟，在這種危急關頭，已經能夠頭腦冷靜的商量對策，就地取材，也能夠隨機應變，去配合別人達成救人的目的。
    雖然稍有稚嫩，但是不失為可行之策。
    “好！做得好！”
    大手拍在肩膀，
    “見義勇為是好事，但是我可不提倡以犧牲自己為前提，誰的命都是一樣寶貴的。
    好樣的，比你哥強多了。”
    程朝是他們的偶像，被這麽一誇，兩個孩子不可避免的臉紅了。
    程遠山這才走過來，
    “程連長，這兩個小同誌，真是不錯。
    我遠遠的看著小簡，都怕一個不小心再給她壞了事，沒想到，萬萬沒想到，他們跟小簡離的老遠，沒有任何眼神交流，卻能配合的天衣無縫，我們這些專業的都成了陪襯。
    你說說，這默契，這膽大心細，難道真的是你們老程家家傳的？”
    程朝這會兒心裏滿滿的都是溢滿的自豪，和說不出的酸澀。
    家傳，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要是可以，他也希望他們能跟這麽大的孩子一樣，承歡父母膝下，惦記著玩耍吃喝，而不是被迫著長大，被迫著懂事。
    “家傳自然沒有這麽大的影響，不過他們自己不怕苦不怕累堅持不懈的學習和訓練，可以讓他們蛻變成為一個更厲害的人。
    我們隻是引路和向導，更多的還需要他們自己，說實話，我都沒想到，他們會有這個膽量，和鎮定。
    畢竟，他們也是個十多歲的孩子。”
    程遠山了然，他就覺得，這兩個人，怎麽看都有些稚嫩，他還以為是娃娃臉呢，原來是貨真價實的孩子。
    不過，程朝這顯擺的態度也很明顯了，兩個孩子暗戳戳的做著小動作，偷偷的笑。
    簡單隻有高興，自豪。
    唐素梅就有些心酸，年前雪災那時候見過，兩個孩子還是個孩子，這會兒就跟小大人一樣，偏偏孩子這麽重要的時候他們這當父母的卻不能在身邊，聽著聽著，眼圈就紅了。
    這點，在唐素梅麵前，程朝也是有些心虛的，他不會帶孩子，他認為怎樣對孩子好，就怎麽樣做的，但是肯定不會有在家的時候安逸，身上也沒少受傷。
    “二嬸，對不起，”
    至於對不起什麽，他也說不好。
    讓孩子跟他們一起訓練，這苦和疼自然不用說。
    讓孩子跟著一起進山，麵對野獸。
    還是讓孩子麵對歹徒
    每一件事，其實都是危險和機遇並存的，但是唐素梅自小就是拿程朝當自己孩子的，程朝自覺她肯定是會心疼孩子的。
    唐素梅愣了一下，抹了把眼睛，先問自己兒子，
    “你們喜歡跟著你哥嗎？
    你們是想當個無所事事的廢物，還是跟著你哥去吃苦，當個有用的人？”
    在部隊這麽長時間，又是雪災，又是深山，剛剛還幹了件膽大的事，小哥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了，站在唐素梅麵前，很是堅定，
    “媽，我們要跟著我哥，我們是男孩子，以後要練好本領，跟我哥意義昂，保家衛國，讓你們以我們為榮。”
    程安就比較實際，
    “媽，我們是男孩子，就是不說建功立業，保家衛國，學了本領，能自保，日後能保護你們，也是好的，起碼你們不在身邊，對我們也能放心一些。”
    這些話，若是年少時說，當父母的，會當成少年義氣。
    但是經曆了那些事，又跟著程朝這麽長時間，他們已經不是意氣用事的孩子了，唐素梅頓時又紅了眼眶，孩子長大了，還是以這種方式懂事，這代價，讓她一個當媽的如何能開心的接受？
    “好好好。”
    好賴她是分得清的，不過她也能理解程朝的心思，兩個孩子受苦，也怕她這個當媽的難受，轉身就一巴掌拍在程朝胳膊上，
    “聽見了嗎？你說那是什麽話？什麽對不起？
    你是他們哥，他們是你弟弟，長輩不在身邊，長兄管教他們不是正常的事嗎？
    還是說，你一直把他們當外人了？”
    “沒有”
    “那不就得了？我跟你二叔的想法是一樣的，他們也不小了，也不是沒有主見的，難道這些事是你逼著他們幹的不成？他們已經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
    小朝，其實，說到底，還是我跟你二叔，我們要謝謝你和單單，那時候那情況，若不是你們，現在我們可能在不知道哪個農場改造呢，哪還有這抱怨的機會？
    這幾年，這兩個孩子也一直是你們兩個在操心，名義上是哥，是姐，卻操著父母的心，你說這樣的話，你是讓二嬸無地自容啊。”
    “不是，二嬸，我沒有，”
    程朝有些焦急的否認，他不是個笨人，但是可能是在親人麵前，腦子也不似平時那麽靈活，說不出那些大道理，隻能一遍遍的重複著簡單的話，
    “二嬸，我沒那麽想，你別，你別哭啊，二嬸，我不是那個意思”
    路邊人也不少，剛才喧鬧，這會安靜下來，這邊的動靜就比較顯眼了，一個哭一個無措的勸，一旁的簡單和兩個孩子有些目瞪口呆，也有些無語。
    “媽，大哥，咱能換個地兒再說這些不？人家都拿啥眼神看咱們呢？”
    程銳大小夥子麵皮薄，第一個忍不住了，捂著臉背對著街麵人們的目光。
    程安也微笑著道，
    “媽，大哥，咱們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說說話吧。”
    唐素梅擦了擦眼睛，白了兒子一眼，看向程朝和簡單就是滿麵笑容，
    “你們是不是都餓了？先吃飯，吃完飯，我還想去單單那兒看看。”
    簡單就想起剛過來的時候在供銷社門口看見她，回手指了指，
    “二嬸，你買東西是要去看我呀？”
    “是呀，”
    唐素梅含笑點頭，
    “來了這麽長時間，這邊一直忙也沒倒出時間。
    好不容易忙完了，我問了別人，說秋收也完事了，就尋思去看看你。”
    “嘿嘿！”
    簡單撓頭，
    “二嬸，那咱們是想到一塊去了，我也想來看看你在這邊有沒有不適應的，也是巧了。
    要不，咱們先吃飯，吃完飯再跟我一起回去，二嬸，你能休息幾天？你們倆呢，有幾天假？”
    “我最近一直都沒休息，聽說我要去找你，老楊答應替我值班。”
    這意思就是自己說了算了？
    而兩個孩子，則是第一時間就把目光投向自己的領導，眼巴巴的，程朝臭著臉，這不就是欺負自己沒時間嗎？
    不過兩個孩子這段時間也確實辛苦，就是程進都勸他要鬆一鬆，兩個孩子還是編外呢，不能這麽壓榨。
    天知道，還真不是他壓榨的，從上次進來流民，到進深山，每次都是兩個孩子主動要求參加，他考慮再三，危險性不高，自己又都能跟在身邊，是鍛煉的好機會，這才答應的。
    不過，也確實不輕鬆，他們本就小，每次和他們戰士們的訓練，消耗，強度難度都是一樣的，對他們來說，也確實是難為了。
    “去吧，去放鬆放鬆，三天後回來就行。”
    程銳喜形於色，直接就蹦了起來，
    “耶！太好了，姐，媽，我們也跟你們一起。
    姐，能不能上山？我想吃你烤的魚了。
    小灰還在嗎？吉祥回來了嗎？”
    程安也抿嘴樂，眼神裏也滿是歡喜。
    “哥，你還那麽忙？”
    簡單也想起那三個知青，想了想，也跟程朝提了一嘴。
    程朝擺擺手，
    “不用管他們，跳梁小醜罷了，保護好自己，若是他們不長眼，你也不用客氣，我跟林東方和你們村長說了，有事他們會應變的。”
    “行吧，”
    還想說什麽，看程朝的人已經處理好現場，準備集合了，簡單就把閑話咽回去了，
    “那你先忙，我們回去估計明天也要上山了，你想吃什麽，過幾天讓小銳和小安給你帶回去。”
    程朝也沒客氣，想了想，
    “讓二嬸做點大餅唄，我饞二嬸的手藝了。”
    作為家裏唯一的女性長輩，唐素梅對於程朝來說，和母親的位置差不多。
    唐素梅聞言鼻子又是一酸，小朝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行，沒問題，一會兒我買點肉和麵帶過去。”
    “不用不用，二嬸，我那兒什麽東西都有，都是現成的，我哥就是知道，才這麽不客氣的。”
    “真的？”
    程朝不知道她那兒有什麽，但是基本知道她不缺什麽，也跟著點頭，
    “她那兒什麽都有，二嬸，你看著做就行，不用做太多，我也是時間長沒吃，饞了。”
    唐素梅心裏的難受他也看出來了，尤其是那點子愧疚，他也不會勸，提點要求，讓她做點什麽，她可能還能好受點。
    果然，唐素梅答應的爽快，麵上也帶了些輕鬆的喜氣，
    “這算啥事，二嬸拿手的，都給你做。
    對了，你小叔現在都愛吃啥，二嬸都給你們做。
    唉，你們都忙，離得這麽近，要湊到一起都不容易。”
    她就是一句嘮叨，程朝卻是頓了頓，順著她的話說了說程進的口味，
    “二嬸，你們休息就放鬆放鬆。
    現在離得近，見麵的日子多著呢，等找機會把二叔也調回來，咱們也算是團圓了。”
    本以為唐素梅會高興，哪知道她趕緊擺擺手，
    “可別！
    那個強種！
    之前是心灰意冷，現在可好，忙的腳打後腦勺，還整天高興的不行，整天念叨著有用武之地了，他可不會過來的。”
    程朝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