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子撤了。
    蹲守謝昭的人來匯報，說他這三天，似乎完全沒有被影響，該上課上課，該去江大去江大。
    甚至昨天早上心情不錯，多買了兩個燒餅和油條。
    這特麽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
    如果不是放棄了錦繡製衣廠，那麽，他就絕對是有一顆極其強大的心髒。
    或許。
    更有一種可能是，他還留有後手，並不畏懼眼前的情況。
    田高照低著頭，一點點攥緊了手裏的報紙。
    上麵，三人帶著勝利微笑的合照，被一點點用力攥緊，逐漸扭曲。
    謝昭的下一步到底是什麽呢？
    他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真是有點不甘心承認，自己一把年紀，比不過謝昭那臭小子啊！
    …………
    天漸漸冷了。
    江城大學。
    謝昭正在上交最後一組自己計算的實驗數據。
    在這個環形切割爆炸技術裏裏，自己總共負責計算上百組模擬數據。
    看起來工作量很大，但是和周進深葉湘南他們比起來，已經算是小巫見大巫了。
    然而。
    謝昭不知道的是，他這一百多組數據的準確率高得驚人。
    而且，由於魏慶之一直在提點的原因，他所計算的，接近正確軌道數據的速度極快。
    好不誇張。
    他這一百多組數據，推動實驗的進度，比葉湘南那足足六百多組的數據都快。
    周進深越看越震驚。
    心裏頭也逐漸意識到，謝昭在物理方麵的天賦，絕對驚人。
    於是。
    這兩天，他逐漸將實驗的重心偏移，謝昭在不知不覺間，在這個研究中占的比重已經多了不少。
    今天是最後二十組數據交付。
    周進深那邊已經傳來了好消息。
    找到了最正確，也是最有效的切割方法。
    包括炸藥的用量，爆炸軌跡，以及注意事項等等。
    “呼！”
    謝昭長長的鬆了口氣。
    “數據做得很好，你進步很快，難怪老師說你是天才！”
    葉湘南有些羨慕的看著謝昭。
    他從京都一路跟著周進深來江大，得過誇獎的次數屈指可數。
    可做研究的這一個月以來。
    幾乎是每一次謝昭上交數據，他都能夠聽見周進深對他的讚歎和誇獎。
    哎。
    真是沒法兒比。
    謝昭聳聳肩，無奈看他，“葉哥打趣我呐？你的線性數據分布圖是咱們幾個裏做的最好的，我隻是計算數據比較準，善於發現規律，要是讓我做數據圖，我是真的隻能幹眼瞪了！”
    術業有專攻。
    哪怕是物理這一個大項，裏頭也細分了不少。
    有人擅長電學，有人擅長實驗，還有人對光圖類的特別敏銳。
    到了他們這個地步，就得精於某項了。
    畢竟，類類泛學，隻會分散精力罷了。
    他們說到底都是普通人，隻要能夠將一項做到登峰造極，都已經是人生贏家了。
    葉湘南撓了撓腦袋，嘿嘿一樂。
    的確。
    自己雖然別的方麵天賦一般，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拖後腿，可做數據圖這塊兒，他天賦一絕。
    周進深當初也是因為這才將他收為學生的。
    兩人又交流了一番學術，要走的時候，葉湘南忽然喊住了謝昭。
    “哎？那個，你明天……有空嗎？”
    葉湘南問道。
    謝昭看出了他的遲疑和擔心。
    他聳聳肩，一樂，“有空啊，閑在家裏，一頓吃三碗飯，有的是精力。”
    葉湘南：“……”
    “錦繡製衣廠，是你的廠子吧？最近這段時間的報紙，我看了，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
    葉湘南忽然道。
    “你不要被他們影響，事實總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謝昭衝他一笑。
    “謝謝葉哥相信我，這件事對我來說沒什麽影響，我在等一個機會，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葉湘南盯著謝昭仔仔細細的看了看，確認他不是在逞強。
    而且謝昭的臉色平靜，姿態從容，顯然是真的沒有被這件事影響，葉湘南這才鬆了口氣。
    “明天去爬山嗎？我和明秀，少謙和翩翩都要去，你也一起？”
    葉湘南道：“今天下午降溫，瞧著天氣，晚上會下雪，要是下了一晚上，明天早上起來郊外五明山指定極漂亮。”
    他頗有感慨。
    “我也就剛來江城那年去過，是真的很美。”
    謝昭原本下意識要拒絕。
    可是，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了林暮雨的身影。
    她跟著自己來江城後，一直都在工作，要麽就是幫著自己操心廠子的事兒。
    隻有上次去看過一次電影。
    從那之後廠子繼續忙了起來。
    現下事情沒個定論，剛好有空，帶她出去逛逛也好。
    想到這裏，謝昭頗有些內疚。
    他點頭，笑著應了下來。
    “好，明天早上在郊外集合，七點！別遲到啊！”
    …………
    傍晚五點，天空中果然飄起了雪。
    無聲嫋嫋下了一夜，可溫度還沒下來，雪邊下邊化。
    早上六點，謝昭睜開眼，推開門，地上薄薄一層。
    極淺，腳踩上去就化了。
    不過五明山海拔高，想來這會兒應該厚厚一層了。
    林暮雨揉了揉惺忪睡眼。
    她翻了個身，露出纖細圓潤的肩頭，輕聲道：“醒了嗎？”
    說完，身子又往被窩裏縮了一下，打了個激靈。
    “好冷。”
    謝昭趕緊將窗戶掩上。
    他起身，從衣櫃裏拿了兩件羽絨服，直到膝蓋的那種。
    “下雪了，咱們今天去五明山看雪，你要是不去……”
    下雪？
    謝昭話還沒說完，林暮雨一下子瞪圓了眼。
    黑白分明的眼眸裏，帶著濃鬱的興趣，她一下子起身，如瀑布般的黑發散開，偶爾瞥見的雪白頸口上都是青紫的斑斑點點。
    昨夜謝昭興致足。
    折騰到大半夜，不然她一早就起來了。
    “我去！”
    她急急忙忙，打斷了謝昭的話，而後忍住酸痛，趕緊穿衣起身。
    思來想去，又找了一雙保暖靴穿上。
    謝昭順手從廚房抽了一捆稻草，放在手上邊走邊搓。
    這是年代版的防滑鏈。
    兩人喊了人力三輪，直奔郊外五明山。
    …………
    謝昭抵達的時候，葉湘南等人已經到了。
    餘少謙和廖翩翩還戴了厚厚的兔毛帽，帶著耳罩，露出兩張稚嫩的臉。
    “好大的雪！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