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江城廣播電台台長，鄧海洋的房間。
    他剛剛回來，媳婦兒端來了洗腳水，泡了腳準備入睡。
    門外。
    忽然有人敲門。
    “鄧台長？是我。”
    熟悉的聲音，鄧海洋幾乎是立刻認出來了來人。
    是謝昭。
    他起身，趕緊將拖鞋穿好，開門去了。
    “謝昭？”
    他頓了頓，“你怎麽來了？”
    謝昭聳聳肩，“鄧台長不讓我進去坐坐？”
    鄧海洋緩過神，笑著讓開身子，“進來進來！這不是忘了麽！”
    謝昭走進來。
    屋內陳設很簡單，但是，放在這個年代，依然算是極其奢侈的裝修了。
    進口的沙發彩電，地上更是鋪了地毯。
    謝昭環視了一眼，心裏頭對鄧海洋大致了解的更全麵了些。
    有錢。
    現在就差有權。
    也難怪他這麽擠破頭想要往上衝。
    “來，喝茶。”
    鄧海洋泡了一杯茶，遞給謝昭，笑道：“大晚上來找我，有事兒？”
    “是節目的事兒？出什麽問題了？”
    兩人之間的交集就是電台節目，自從上次簽了合同之後，謝昭和鄧海洋之間就沒有什麽交集了。
    基本上都是交給下麵的人去對接。
    而現在，謝昭大晚上上門，顯然有重要的事情。
    果然。
    謝昭點頭。
    他抿了一口茶水，而後將杯子放下，盯著鄧海洋，慢條斯理道：“我要用江城廣播電台黃金時段十分鍾。”
    “十分鍾？”
    鄧海洋錯愕看他，“你要打廣告？”
    “不，是伸冤。”
    謝昭笑了笑，神色冷靜。
    鄧海洋卻驚得差點兒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申冤？
    天爺！
    謝昭要用廣播電台伸冤？
    這想法，他單單是聽著都覺著太離譜！
    “小謝同誌，這件事可沒有這樣的先例！這可是公共平台，你，你這樣做，是萬萬不能的啊！”
    最近整個江城的商業圈裏發生的事情，鄧海洋是知道的。
    謝昭這會兒就像是個燙手山芋，誰都不敢碰。
    隻是。
    他倆之間隻是簡單交易。
    而且謝昭在廣播電台打的廣告僅僅是錦繡女包，隻要沒人去深究這二者的關係。
    他就是安全的。
    可謝昭這小子！
    膽子也太大了！
    居然想用廣播電台來伸冤！
    鄧海洋心驚肉跳，深吸幾口氣，趕緊劈裏啪啦說了一通。
    “小謝同誌，這件事我也知道，我也相信你是願望的，可是咱們伸冤可以用別的法子，你需要什麽，可以和我說，我來想法子，可用電台伸冤，那是不成的呀……”
    謝昭隻是靜靜地聽著。
    直到鄧海洋說累了，坐下來，喝口水的當口。
    謝昭終於抬頭看他，開口道：“這天下沒有做不成的交易，隻看不夠打動對方的籌碼。”
    他說完，起身，將一卷磁帶放進了電視機旁邊的播放機裏。
    下一刻，謝昭的嗓音慢慢響起。
    甚至還有簡單的背景音樂。
    音調詭譎陰冷。
    謝昭的聲音緩慢，沙啞，開頭平鋪直敘。
    是一段盜墓者的自述。
    如果時間線往後推個幾十年，一定有人能夠聽出來，這是《鬼吹燈》裏的一段精彩節選。
    故事極其生動。
    謝昭的聲音起伏而帶著飽滿的情感。
    磁帶緩慢播放，當到了最精彩的部分時，戛然而止，整個屋子裏空寂詭異。
    那種令人腳底發麻的恐怖感，一路往上，直竄天靈蓋。
    然而。
    更難以遏製的卻是心裏的好奇。
    鄧海洋幾乎是立刻往前探了探身子，一臉好奇的盯著謝昭，“這，這是什麽故事？！”
    他撫掌，激動緊張。
    “這也太吸引人了！我還從沒聽過這種詭譎的故事情節！”
    “又刺激又吸引人，這，這要是在電台連載……”
    鄧海洋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小謝同誌，你可太厲害了！這要是能放在咱們江城電台，收聽率絕對破紀錄！”
    他高興壞了。
    起身在屋子裏踱步，忍不住摁下播放機，將這一段聽了又聽。
    越聽越好聽，越聽越想知道後續發展。
    “這故事長不長？能播多久？”
    “三月絕對沒問題。”
    三個月？！
    鄧海洋終於咬咬牙，看向謝昭，“你是想用這個交換十分鍾？”
    謝昭點頭，眸色堅定。
    “沒有轉圜的餘地？這事情真的極其困難，我也要承擔很大的責任，你能不能換個條件？哪怕每天打廣告的時長給你增加一倍都可以。”
    鄧海洋不死心，試探問道。
    可謝昭再次搖頭。
    “不行。”
    他拒絕，“困難不代表做不到，對不對？”
    “鄧台長，大家都是聰明人，這部小說一旦在電台連載，我敢保證，未來的三個月，電台收聽率絕對往上攀登一個極大的台階，這對你來說，是一個絕無僅有的好機會。”
    “風險和機遇並存，鄧台長，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您說對嗎？”
    謝昭的話，無疑極具誘惑力。
    鄧海洋沒再吭聲了。
    他攥著拳頭，站在一旁，仿佛一直在作鬥爭。
    謝昭倒也不急。
    他隻是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鄧海洋，直到後者猛地一咬牙，仿佛終於做出了決定似的。
    “成！成交！我答應你！”
    起碼。
    謝昭有一句話說的沒錯。
    風險和機遇是並存的。
    他好不容易爬到如今這個位置，想要在最快最短的時間內做出一點兒成績來，就得行非常手段！
    黃金時間段十分鍾。
    隻是一點而已。
    到時候謝昭真的在時間段裏伸冤。
    如果謝昭真的有冤情，那麽他這就算是做了好事，到時候營銷一波，賣個慘，將電台包裝成正義者的形象，他不虧。
    而要是謝昭的冤情是假的。
    那麽，他就直接將責任推諉。
    找隻替罪羊也並非不可。
    隻要他上頭有人。
    這件事就算是再難，他也能夠成功脫身。
    拋開這一切。
    再瞧這錄音帶。
    不管是故事情節還是題材，都算是萬裏挑一。
    鄧海洋心裏越發清晰的認知到，這黃金十分鍾，換取整整三個月的絕佳題材。
    絕對不虧！
    “鄧台長還真是聰明人！”
    謝昭終於露出笑臉。
    雖然從進來開始，自己一直保持著從容不迫，但是，也就隻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這顆心一直都是懸著的。
    這是自己的反擊戰。
    必須要打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