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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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含章帶著宇文長奇出門,韓岩之站在門口擔憂的看著她。
    如今兩人也算是共患難的交情了。
    太後閑適的靠在大迎枕上,聽著伶人唱著《定軍山》。
    溫含章的到來並沒有打擾太後的興致,太後反倒是非常熱情的照顧著溫含章到跟前一起聽戲。
    “哀家就喜歡聽戲,沒想到到了這裏依舊有戲班子!”
    在宮中的時候,太後並不經常點戲文。
    “太後一切可還安好!”
    太後拿著糕點的手一頓,無奈道:“你終究是和哀家生分了,都不願意叫哀家母後了!”
    溫含章隻覺得可笑,太後所做的事情難道就當她是自己人了嗎?
    “您打算將我如何呢!”
    溫含章笑著開口,太後將一碟子點心放在了溫含章的麵前。
    “哀家並不想傷害你,你的母親與我有交情,當初溫家被牽連也是因為十一。”
    “難道您對陛下就沒有一點母子之情嗎?”
    太後惆悵歎氣:“手心手背都是肉!是老四先傷害了十一,我這個做母親的已經偏袒了老四!如今十一隻是想要達成自己的心願,我這個做母親的又怎麽能袖手旁觀!含章,你馬上也要做母親了!長齊和你的孩子同時找你要一樣東西,你隻有一個,你能給誰”
    溫含章沉默。
    “當初,我給了老四!如今我又怎麽能辜負十一呢!”
    “若是我,長齊和我的孩子爭搶一樣東西,我會告訴他們要謙讓。若是他們起了爭執,我這個做母親也該是從中說和,而不是因為之前的愧疚放任現在的錯誤。陛下勵精圖治,如今江山已經穩固,兵權在握。您何必眼睜睜的看著悲劇發生呢!”
    溫含章試圖說服太後。
    “來不及了!哀家該勸的已經勸了,如今隻能坐等著看誰笑到最後,終究我是他們的母親。”
    那麽也就是現在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宇文崇在這裏等著,是因為河南道那大片的農田吧!有了糧草,有了兵馬,便可成事。
    可是宇文崇怎麽會有兵馬呢!
    溫含章想不通其中的關節,而她又能在這局勢中起什麽用。
    她的存在,對宇文徵更重要。
    “含章,哀家希望你能護住你自己。”
    太後拍了拍溫含章的手,不再說話而是專心的去看戲。
    戲台上伶人翻著跟鬥,溫含章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可又覺得不可能。
    “轟隆隆!”
    天邊隱隱傳來了雷聲,豆大的雨點砸在了地上,泥土的味道蔓延著鼻腔。
    溫含章站在窗邊看著屋簷下滴落的雨水在地上匯集,地麵水泡鼓起破滅。
    “娘娘!”韓岩之的聲音突然響起,溫含章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韓岩之已經站在了她的窗前。
    “先生怎麽過來了!”
    雨聲掩蓋了兩人的聲音。
    “娘娘不必憂心,陛下必然不會讓娘娘受到委屈!下官也會護著娘娘。”
    溫含章看著踏雨而來的宇文崇,並未接話。
    “不如韓先生進來下棋吧!被困在這四方天地之中,不如對弈消磨時光。”
    宇文崇進門,見兩人正在窗邊對弈。
    “之前嫂嫂不是說男女有別,不能下棋嗎?”
    溫含章落下一子,很差的一招。
    韓岩之挑眉,遲疑的落下了一子,吃了溫含章棋盤上一小片棋子。
    “不過是無聊打發時間罷了!本宮何時能出去!”
    “夏至嫂嫂便可以帶著長齊離開了!”
    夏至,還有十三天。
    宇文崇已經來了農安十多天,將他們軟禁也有十天了。
    再過十三天,便二十七天了。
    依照大軍開拔的速度,宇文崇召集的軍隊隻怕是從隴右道過來。
    沒想到王家果然不甘寂寞,一輩子都在想著擁立新君。
    “既然嫂嫂有興致下棋,我便不打擾了!明日還請嫂嫂再寫一封信吧!”
    溫含章點頭,並不在意的繼續和韓岩之下棋。
    “娘娘,您……”
    溫含章抬眸,苦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宇文崇在一邊看著他們下棋,韓岩之本以為溫含章的棋藝是在故弄玄虛。
    但直到棋局進入後半段,韓岩之這才意識到皇後娘娘在隱藏實力。
    隻是為什麽要在宇文崇麵前隱藏實力?
    “嫂嫂這棋下的我都看著揪心!也難怪韓夫子為了嫂嫂的麵子,刻意忍讓。”
    溫含章丟下了棋子。
    “不過是打發時間而已,又不是為了掙一個好彩頭!”
    “也是,溫家可不是書香門第,嫂嫂從小也不會專程去學琴棋書畫!我倒是很好奇,若是嫂嫂麵臨我今天的境地,會如何做!”
    溫含章撐著下巴,將棋盤上的棋子撿回來丟到棋簍子中。
    “我不會讓自己陷入這種境地。”
    “人生哪有這麽多不可能,我小時候也以為我這一生榮華富貴,平安喜樂!但事與願違,我咽不下這口氣。人爭一口氣佛受一炷香,我覺得我沒錯!”
    宇文崇像是在吐露自己的心聲。
    “合乎你的利益你自然就會是對的,傷害你的利益自然就是錯的!”
    “不是因為別人先傷害了我嗎?我為什麽不能報複回來!而且我想要拿到我自己想要的東西有錯嗎?”
    “事情已經做了,再來討論對錯也沒意義!你不會因為我說你錯了,便停了手!”溫含章放下了一顆棋子,韓岩之緊隨其後。
    宇文崇拍手笑道:“對啊!我認定的事情就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又如何?”
    韓岩之驚得手中的棋子跌落棋盤,撞飛了一片棋子。
    “棋局被毀了,重來吧!”
    宇文崇突然起身,怒氣衝衝的出去,也未撐傘便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娘娘,是下官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韓岩之瞪大眼睛。
    “如此,你還要擋在本宮前麵嗎?”
    韓岩之隻是糾結了一瞬,便堅定的點頭:“下官一定會好好的護著娘娘和殿下!臣萬死不足惜,定要讓娘娘和殿下平安!”
    溫含章忍俊不禁,這人實誠的有點可愛。
    韓岩之被這笑容晃的心漏跳了一拍,忙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你是長齊的夫子,他們不會拿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