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江向後退一步，溫苒走進去。
    男人伸出手臂，居高臨下看著她。
    溫苒幫他係袖扣，隻是她的手也未完全恢複，所以動作有些笨拙。
    她微微抿唇，“我的手也不太靈活。”
    傅淮江輕笑，“沒關係，總好過我沒有拇指。”
    他看著她的手臂，而她看著他的手。
    兩人同時問道。
    “疼嗎？”
    “疼嗎？”
    他們四目相對，傅淮江紅了眼眶，溫苒鼻尖泛酸。
    她吸了吸鼻子，“我不疼了，就是康複起來會有些吃力，過程會很漫長。”
    傅淮江聲音哽咽，“我也不疼了。和我的戰友相比較，我隻是失去了手指，而他們失去的是生命。”
    男人的回答太過沉重，溫苒捏住扣子，手指顫抖著，“你、會不會怨我、恨我和別人結婚了，沒有等你？”
    傅淮江握住她的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苒苒，我怎麽舍得怨你、恨你？我隻怪自己分身乏術，不能既完成國家交給我的任務，又不能同時來陪你。我聽爺爺、顧笙、丹尼斯還有宋芸都說過你聽說我離世後的狀態。苒苒，我真的很心疼你，是我終究對不起你。”
    溫苒搖頭，“不是的，你沒有對不起我。
    我從沒有埋怨過你把國家的安全和利益放在首位，反而我因為你這麽做而感到驕傲。
    是我沒有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去尋求親情，後來遇見了紀晏禮。
    淮江，我要是知道你還活著，我一定會等著你，因為我有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對不起，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對紀晏禮產生了感情。
    真的對不起，淮江。”
    傅淮江伸手將人攬入懷裏，緊緊的擁著，“不是你的錯，人是有感情的，誰也阻止不了人與人之間感情的產生。”
    他輕歎一聲，“自從我們見麵後，你已經和我說了好多次對不起了，以後不要再說了，知不知道？”
    溫苒悶悶地說一句，“知道。”
    傅淮江嗅著她身上淡淡的梨香，是如此的懷念，“苒苒，如果時間能夠回到那一年那一天那一刻，我一定會選擇留下來不出任務。
    這麽選擇並不是因為我貪生怕死，而是我不想讓你遭受這樣的痛苦。”
    “淮江，對不起……”
    傅淮江抬手擦拭她臉上的淚痕，“怎麽辦？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哭成小花貓了。”
    溫苒吸了吸鼻子，“才沒有。”
    傅淮江捧著她的小臉兒，“瞧瞧妝都花了，還說自己沒有變成小花貓。”
    “你騙人，我隻塗了一層粉底液而已。”
    傅淮江輕笑了聲，“還知道我是在騙人啊！”
    溫苒無奈的笑，“你還和以前一樣愛逗我。”
    傅淮江眼眶濕潤，“苒苒，你知道嘛，我在xx時每一天都隻睡兩到三個小時，還是在旁人深睡眠的時候才敢睡覺。
    因為我擔心自己累到說了什麽夢話讓人聽了去，不但自己會沒命，一起來的臥底也會沒命。
    那種困到極致的滋味真的很難熬，我隻能在腦海中想象著你的樣子。
    你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
    和頭目廝殺時，有一瞬間我真的很害怕。
    我怕我死了，你會傷心難過。
    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對不起苒苒，我真的對不起你。”
    溫苒搖頭，“我求求你不要這麽說。”
    傅淮江眼底的淚潸然落下，“苒苒、”
    他想和她說你不要和紀晏禮在一起好不好？你怎麽可以愛上一個替身，愛上他的替身？你再回到我身邊好不好？我不介意你和他在一起過，我們可以重新來過。
    隻是這些話，他都沒有說出來。
    “苒苒，別哭。”
    ‘別哭’這兩個字讓溫苒崩潰的哭出聲，“淮江，是我對不起你。”
    傅淮江抱著她，輕拍著她的背，“苒苒，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溫苒聲音沉悶的嗯了聲。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傅淮江閉了閉眼睛，深吸氣，“以後我們就當兄妹。”
    溫苒剛來到傅家的時候，喊傅淮江“哥哥”，但是青春期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傅淮江的時候，她就不叫“哥哥”了，而是直接喊他的名字。
    傅淮江笑她沒大沒小的，但是卻不忍心苛責她半句。
    他揉了揉她的發，“叫一聲哥哥我聽聽。”
    溫苒動了動嘴唇，終是叫了一聲，“淮江哥。”
    傅淮江心髒抽疼的厲害，他喉結上下滾動了下，應了一聲，“我在。”
    他忽的一陣頭昏，下意識的抱緊了溫苒。
    溫苒看他身形突然晃了下，忙問道，“你怎麽了？”
    傅淮江穩了穩，“你這聲‘哥哥’讓我有些不適應。”
    溫苒擰眉，“你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有。”
    溫苒試探性問道，“你頭部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傅淮江輕輕搖頭，“真的沒有。”
    他鬆開溫苒，伸出手臂，“我們合作把扣子扣起來吧。”
    溫苒看他又恢複了之前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多心了，遂點點頭。
    她伸出左手，傅淮江也伸出左手，兩人合作將扣子扣好。
    溫苒打量著他，“黑色很適合你。”
    “你眼光一如既往的好。”傅淮江笑道，“其他的襯衫就不試了，應該都不錯。”
    說著，他還抬手擦了擦她臉上未幹的淚痕。
    這時，外麵傳來宋芸的聲音。
    “苒苒？苒苒，你在嗎？”
    溫苒說，“我們出去吧。”
    傅淮江點頭，拿起自己的舊襯衫還有幾件未試過的襯衫，“好。”
    兩人從試衣間出去，宋芸雙手舉著冰淇淋剛好看過來。
    她看著溫苒通紅的眼睛，知道她這是哭了。
    傅淮江定是不會欺負溫苒的，隻能說明兩人聊起了往事，心中對彼此都留有不可磨滅的痕跡。
    他們兩個不在一起，宋芸特別的惋惜，如果溫苒能和傅淮江在一起就好了。
    相比較紀晏禮，他覺得傅淮江會對溫苒更好。
    她遞上溫苒一支冰淇淋，“喏，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