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好奇怪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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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舊的道路起伏不平,走路時不小心就會摔跟頭,小魔王從沒來過這種地方,一路趔趔趄趄地打磕絆。
    不過這會兒的注意力都在抓那小孩身上,他也難得沒有埋怨環境差。
    隻是,巷子裏窄得隻能同時容納兩人通過,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多,一滴一滴的血珠越來越大。
    徐婉沉吟道:“得快點找到他了。”
    這孩子傷得很重。
    兩小孩聞言腳下也加快了速度,朝著裏麵奔去。
    這個年紀的小孩跑得正快,倒是徐婉有些跟不上了,她扭頭朝翠柳安排道:“跟上他們暗中保護,其餘的,不要插手。”
    “是。”
    宗文修是識路的,知道那孩子是直奔貧民窟而去,所以即便是血跡消失過一陣,也能知道往哪走,他在這裏長大,對這裏的一切都清楚得不得了。
    小魔王一心隻在跑上麵,跟著庶兄就往前衝,路上揮散了無數個蜘蛛網、踢飛了無數個破窗爛木。
    終於在一個狹隘的角落裏看到了那孩子,小男孩失血過多跌倒在地上,破爛單薄的衣裳紅彤彤一片,即便如此,他還在努力地想爬起來,像蝸牛一樣,一次次努力,卻又一次次無力地跌落在地上。
    小男孩紅著眼,仍然拚命掙紮。
    宗文修已經快步跑過去扶他。
    小魔王就在一旁遠遠地看著,他一邊嫌那小孩身上髒兮兮的,一邊眼睛轉都不轉地觀察著他,眼神裏都是好奇。
    好奇怪的人,好奇怪的力量。
    他在幹什麽?
    宗文修身上粘了血跡和泥跡,但他一點都不在意,反是焦急地安撫道:“你傷得很重,不能再亂動了,會很痛的。大夫馬上過來了,等他給你看看再起來。”
    手下的孩子瘦弱得仿佛隻剩一把骨頭,他都不敢用力摁人,生怕再給他傷上加傷。
    哪知小男孩一聽更加劇烈地掙紮起來,這一次力氣奇大無比,竟將宗文修推翻在地。
    “啊……”
    聽到庶兄大叫,旁觀的小魔王趕緊上來幫忙,他平時沒少打架,實戰經驗相當豐富,直接手腳並用地將那小孩壓在地上:“別動,我下手可沒輕沒重的。”
    徐婉剛趕到就看見這一幕:“錦澄!你們怎麽打起來了?”
    被壓著的小男孩,眼淚從眼眶裏流出來,聲音從嗚咽變成放聲大哭:“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不看大夫,我看不起大夫,我吃不起藥,我真的吃不起……我家裏還有個妹妹要養活,我真的吃不起藥……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我給你們磕頭了,我給你們磕頭了……”
    小男孩被摁在地上隻有頭能動,他重重地把頭地上砸,咚咚亂磕,額頭上鮮血淋漓。
    宗文修如同當頭棒喝,趕緊將弟弟從那人身上拉起來。
    失了控製的小男孩又想跑,但這番折騰下他已經沒有了力氣,癱在地上無聲地流淚,在這種時候,說話竟也成了一種奢侈。
    小魔王雙目俱睜,震驚得說不出話。
    他在說什麽?
    因為吃不起藥,所以才這麽拚命的逃跑,明明是受害者,卻不願意賭他們會願意負責的可能,死命地逃跑。
    這到底是經曆過什麽樣的絕望?
    也就是這個時候,小魔王這才細細地打量他,在數九寒天裏,小男孩隻穿著單衣,臉上都長著凍瘡,手腳更是一片慘狀,頭上和身上還在滲血,他卻好像年邁老人毫無生機,眼裏悲傷的渴求那麽明顯,他隻想讓他們放他一馬。
    身後翠枝都被觸動了,她想出聲幫忙卻見徐婉衝她搖頭。
    還是宗文修最先反應過來,將身上披著的大氅解下來,裹在那孩子身上。
    臉上被凍得又青又紫的小男孩,被溫暖的衣服包裹,快要渙散的意識又被一點點拉回來。
    而宗文修卻重重地打了個噴嚏。
    小魔王皺著眉猶豫了幾秒,手抓住了自己的狐皮大氅,在翠枝詫異的眼光中,將自己庶兄一起卷過來,兩人一起用。
    翠枝:“……”
    失望,還以為澄公子會像修公子那樣把大氅送過去呢。
    不過這樣也行,好歹是有進步了,要擱以前,澄公子連分享的動作都不會有。
    徐婉帶著府醫過來,因著巷子太小馬車進不來,所以府醫也跟著在這裏診治,昏暗的小巷一下變得更加擁擠。
    “都是些皮外傷,上些好點的藥就好了。”
    小男孩聞言瑟縮了一下,又掙紮著不讓府醫給他上藥。
    宗文修在旁邊告訴他不用擔心,但小男孩一點也聽不進去,最後還是小魔王霸氣地喝道:“別動,又沒讓你出錢,這藥我們府裏都有。”
    許是這一聲嗬斥聽著嚇人,小男孩竟第一次沒敢反抗,乖乖地被府醫押著治傷。
    徐婉:“……”
    這竟然都能有小魔王發揮的地方。
    府醫的手藝很嫻熟,給他清理傷口、敷藥,全都很輕柔,讓小男孩的警惕心慢慢降了下來。
    宗文修自我介紹了兩人,又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驚蟄。”小男孩回道。
    “時至驚蟄,陽氣上升、氣溫回暖、春雷乍動、雨水增多,萬物生機盎然。”宗文修說,“是個充滿希望的好名字。”
    驚蟄怔住了。
    他也是剛知道自己的名字,竟然是這個含義。
    宗文修見他愣住,猜測道:“難道是我理解錯了,不是這兩個字?”
    驚蟄紅著眼,聲音有些哽咽:“這是一個大哥哥送給我的名字,我並不知道是什麽意思,隻覺得好聽。如果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叫這個……”
    他低下頭,自卑道:“生在這裏的小孩,是活不到弱冠的,我配不上這樣的好名字。”
    宗文修就是從這裏出來的,非常能夠感同身受,甚至在被接回侯府之前,他的想法跟驚蟄是一樣,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
    而小魔王就比較明顯的毫無代入感了,他隨意地插了一句,破了驚蟄的酸痛文學:“取名字當然是越好聽越好啊,重名的更是多了去了,什麽配不配的,你不想叫驚蟄難道還想叫驚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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