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沒了聲音，周遭在跟著安靜下來。
    督導員的腦袋被打爆時，腔子裏的血像噴泉一樣往外呲。
    青萍是個懂事的，她用能力將噴灑的鮮血吹歪了。
    眼見著人體噴泉倒下，發出撲地的聲音。血液浸濕了蒼苒的鞋子，現場的血腥味實在濃鬱，粗糙的斷口觸目驚心。
    電話裏半晌都沒說話，白蹄悄悄地靠在蒼苒耳邊：
    “那邊不是把電話掛了吧？”
    說著，就被蒼苒的手肘懟了一下。
    電話裏似乎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平複情緒：
    “安宜得罪了執刑者先生，執刑者先生施加懲罰，是應該的。”
    十長老蒼老的聲音透露出一些無奈。
    “如果執刑者先生還有不滿，我們燦金商會，可以給先生道歉，直到先生滿意為止。”
    燦金商會主要目的還是為了獲取財富，和一名s級為敵，極為不智。這點，他們高層是清楚的。
    對此，蒼苒一行人並沒有覺得這名燦金會的高層慫了，反而認為對方是個合格的領導者。
    “倒也不用。”執刑者聲音很平淡：“你們十長老一起上門來給我道個歉就行。”
    對麵不說話，執刑者又等了十來秒，又報了個地址：
    “我在星城市南城區翻鬥街178號左邊隔壁。”
    四人組默默記了下來，如果以後有機會自由，絕不去這個地方；
    不，他們連星城也絕不會來。
    聽到這話的茫眉頭一挑，星城本地人打車去這個地址時，通常不會報翻鬥街178號隔壁，而是直接說去超能管理局。
    對麵直接沉默了一分鍾，估計是安排手下人去查地址了。
    “先生，燦金對您，是抱有十足的誠意的。”十長老估計查到了地址，他才這樣說。這句話後邊還有一半：
    燦金對您是抱有十足的誠意，希望您不要戲弄於我們。
    “你們不願意來？”執刑者的聲音一頓，十長老心頭一緊，就聽見執刑者接著說：“那我去找你們也行，給我個地址吧。”
    這回，十長老沉默得更久了。
    半晌，那邊似乎重重地歎了口氣。
    “先生，我們對您始終抱有誠意，如果您什麽時候有了寬恕我們的想法，可以再通過這個手機與我們聯係。”
    不得不說，十長老很卑微。
    畢竟是s級。
    說完，十長老那頭又說了聲抱歉，然後才把電話掛斷。
    風乍起，無頭屍體邊寫著“除惡”的白紙，隨風飄揚。紙上已經沾了些土塵，土塵之外，是朗月星辰。
    當天晚上，池平讓霍巴帶著千斤頂等白銀會的人，掃蕩了燦金商會星城分部。
    大仇得報不少人又哭又笑，甚至有的因過於激動而昏厥過去。
    池平這邊回去後，在執刑者平台上找到了全知之眼。
    剛正不阿劉青山：燦金商會的總部在哪知道嗎？
    全知之眼：大體知道在哪座城市，具體的就不清楚了。
    剛正不阿劉青山：說。
    對麵回複了個數字，池平直接轉賬。
    全知之眼：江峽繁陽。
    在隔壁江峽行省，繁陽市。
    之前那個叫蒼苒的，好像就是繁陽市的？
    剛正不阿劉青山：再幫我查一個人，代號叫蒼苒，七八十歲左右的老年人，a級能力者。能力是占卜，常用的媒介是龜殼和錢幣。
    全知之眼又報了個數字，池平再次打款。
    全知之眼：穆修劫，代號蒼苒，目前正在繁陽聯邦監獄服刑。
    資料有一大串，所犯罪行、家庭成員、主要的人生履曆等等。
    還有他各個時間段的照片。
    到此，池平總算問完了。
    正要下線，全知之眼又給他發了條消息：
    “局長在繁陽市有活動？”
    “局長”顯然有調侃的意思在裏麵，畢竟池平的id和頭像太令人印象深刻。
    “嗯，和繁陽超能局有個聯合行動。”
    全知之眼有點無語，繁陽這個地點還是自己剛剛告訴他的，馬上就有活動了。
    敷衍得太不走心了。
    而就在池平問完這些之後，白銀會的人終於將燦金商會星城分部連根拔起了。
    池平這邊也收到了模擬器的提示：
    【燦金商會（星城分部）被連根拔起，合作邀約作廢，事件結束。是否踐行此結果？】
    【是否】
    池平點了【否】，主要還是魏三、趙長河已死，以及樂白的事情還沒解決。
    ——————
    【事件已開啟。】
    【燦金商會（星城分部）試圖將你發展成他們的臥底，是否同意？】
    【是否】
    畫麵回到了魏三帶池平和茫來酒店，初次見到了唐先生。
    而唐先生，剛剛揭露了魏三被編輯的人生。魏三暴怒，襲擊唐先生不成，被保鏢抬走。
    這是，池平剛剛刺激過唐先生。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池平已然不想再和唐先生多說，徑直出了房間。
    魏三這邊剛剛襲擊了兩名保鏢，從酒店內逃走，酒店裏的騷亂還沒有平息。
    池平和茫順著這個痕跡，追蹤著魏三。
    中途，池平看了一眼自己的賬戶，錢還在。打給全知之眼買情報的錢，一分沒少。
    魏三很倉皇，他接連撞到了不少行人。當有人對他怒目而視的時候，就看見了他身上還未完全消退的骨刺，一下怒意全消了。
    他剛剛使用過能力，渾身的衣服都被骨刺撕碎了。
    此刻就像個流浪漢，一路奔走了許久，他才微微緩過勁來。
    一群炸街的精神小夥，偏偏好死不死地一個甩尾，將車停在不遠處。
    魏三朝精神小夥走了過去，小夥剛從摩托上跨下來，他就跨上去。
    精神小夥大怒：“你t誰——”
    話未說完，魏三的眼神掃過來，他整張臉的邊緣，骨刺隱現，正在緩慢收縮。
    精神小夥一下不說話了，其餘小夥也麵麵相覷，不敢言語。
    魏三將油門擰到底，發動機聲嘶力竭，他連車帶人一溜煙地躥了出去。
    旁邊被搶的人哭喪著臉，被超能力者搶，普通人連生氣都不敢。
    池平拍了拍他的肩膀：“晚上去超能局領，領兩輛，我再讓他給你寫封道歉信。”
    被搶的人一臉茫然：“啊？真的嗎？可我隻被搶了一輛。”
    池平拉著茫跨上另一輛：“現在是兩輛了，但道歉信隻有一封哦。”
    茫還是有點羞澀的：“要不我再搶一輛吧？”
    “沒必要吧？”池平撓頭：“估計就幾分鍾。”
    精神小夥很不爽，被超能力者搶，他們認了。
    這兩個人算什麽？
    其中一個染著黃毛的小夥，昂著頭，鼻孔瞪人，剛走過來“媽”字就到嘴邊了——
    茫看都沒看，掏出槍就頂著精神小夥瞪人的鼻孔。
    她的聲音帶著羞澀：“那就坐一輛吧，免得給他們添麻煩。”
    被槍頂著的小夥看著羞澀的茫，他是一動不敢動。
    你羞澀個泡泡茶壺啊！你手裏拿著槍呢！
    但是他不敢說。
    “你頭盔呢？”
    臨走前，油門都擰響了。池平突然問精神小夥。
    小夥一愣：“沒、沒有頭盔啊。”
    “你們騎車不戴頭盔？！！”池平大為驚訝：“不安全還違法的。”
    小夥不說話了，手槍堅硬冰冷的觸感還停留在他鼻尖，戴頭盔能防彈嗎？
    我們雖然違法了，但是你在犯罪啊！
    “下次記得戴，不然見你一次搶你一次！”
    池平說完，一擰油門，帶茫衝出老遠。
    留下精神小夥們看著漸行漸遠的背影，默然不語。
    魏三來到的地方，是義安社的一處堂口。
    說是堂口，其實都已經企業化。
    應該叫：義安商務谘詢有限公司辦事處。
    車子往門口一擺，差點衝進大堂。
    前台打撲克的小弟看見一輛車撞了進來，剛要問媽。就看見了來人的樣貌，黑道祖師爺魏三爺！
    魏三前天從監獄出來聯絡燦金商會的時候，就是被義安社的人接待。
    所以這邊的人多多少少都認識他。
    “三爺。”
    小弟將撲克扔下，有個小頭目聞聲上來，連忙讓人去給魏三爺準備新的衣服。
    “給我安排個房間，再喊個醫生過來。”
    小頭目什麽都沒問，就馬上安排人去做了。
    魏三進去還沒多久，池平就一個擺尾，也將車子撞了進來。
    茫故作驚慌，悄悄抓住了池平的肩膀，摟腰她現在還是不好意思的。
    小頭目見又一輛摩托飄逸入庫，心頭一時火起。
    “你t——”
    話未說完，便強行中斷問“媽”。
    他看見了池平那張臉，他是和義安社的老大，趙寶去過醫院的。
    當時趙寶被塞進後備箱，他也是見證者。
    回來和大嫂丁勝男匯報的時候，為了不讓大嫂擔心，還修飾了一下。
    他說後備箱很大，大哥躺在裏麵一點都不擠。
    “魏三進去了？”
    池平開口就問，小頭目一愣，也不知道回是還是不是。
    在他看來，典獄長極有可能是來抓捕三爺的。
    池平見狀點點頭就要往裏邊闖進去：
    “猶豫就是在。”
    小頭目連著幾個小弟就要上來攔住池平，他們在池平麵前站成了一堵牆。
    也不動手，就這樣攔著。
    動手他們不敢，放人進去他們也不敢。
    茫徑直上去，兩三下就把人給扔了出去。
    扔的時候，茫就感覺不對了。
    她心裏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
    池平他把我當霍巴用了？
    池平倒是沒管這麽多，他一連找了好幾間房子，終於一腳踹開了魏三的房門。
    魏三見池平，先是一愣。心底的恐懼就要湧上來，但很快這種恐懼就消散了。
    他以前之所以恐懼，是因為他想活，而池平能讓他活不成，或者活得很難受。
    現在，他一心報仇，悍不畏死。
    再見池平時，隻要對方敢提出回監獄，他就敢下殺手。
    “想報仇嗎？”
    池平在房間裏找了個地方坐下。
    房間還算寬敞，魏三已經將爛得不成樣的衣服換下了。
    他此時坐在床上，手指長出鋒利單薄的骨刃，似乎想要摘掉植入後頸的定位。
    他的臉色因緊張而通紅，頭發淩亂，雙眼充血。
    “你這個樣子就算把芯片拔出來，也是個殘廢。”
    池平不慌不忙道：“不信你試一下。”
    “你來要幹嘛？”魏三沒有接池平的話，因為在他看來，池平這家夥不像是來抓捕自己的，那麽肯定有其他事。
    “我不是問過你嗎？你想不想報仇？”
    “你能幫我？”魏三緊緊地盯著他。
    “能，但是要你做點事。”池平笑著說，他向來是很和氣的。除了在某些時刻，性格惡劣了一點。
    “隻要能弄死他們，我們什麽都可以做！”魏三的聲音很篤定，他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池平，繼續道：
    “你要清理星城的黑道嗎？我可以幫你把他們全部抓起來，送到你的監獄。”
    外邊守著的人突然緊張了起來，莫名其妙星城黑道就要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嗎？
    他得趕緊去告訴大嫂，還要聯合星城其他黑道。
    大家聯起手來，一起做好——
    搬到其他城市的準備。
    就在小弟惶恐的時候，聽見裏邊的典獄長先生回複了。
    池平擺了擺手“我監獄裏關不下這麽多人，你們要去裏麵團建啊？”
    魏三沒心思開玩笑，他一臉認真：
    “那你要我幹嘛？”
    “你敢一個人宣戰整個燦金商會嗎？”
    池平問道，他難得正色起來，盯著魏三的眼睛。
    隻要在他眼裏看到一絲懼意，那估計這個事就要換個人來做了。
    好在魏三沒有讓他失望。
    “我可以！哪怕死，哪怕舔所有人的鞋，哪怕變成廁所裏的蛆！
    “隻要能咬下他們的一塊肉，我都願意！”
    他的語氣是咬牙切齒的，但是裏邊的內容卻讓池平有點無語。
    看來他對舔鞋子這事，刻骨銘心。
    “好！”池平站了起來：“晚點我會告訴你燦金在星城的分部地址，你進去，殺了唐先生。”
    “好！”魏三知道分部裏邊能力者會很多，自己去會凶多吉少。
    但那又怎樣呢？
    “但是在殺唐先生之前，還得做一件事。你給我去一個村子，找一個缺了半顆門牙的姑娘。”
    “好！”此時問為什麽已經沒意義了，隻要能殺唐先生。
    “但在找這個姑娘的時候，還有一件重要的事，也可以一起做。”池平認真說道。
    “您說。”見報仇有望，魏三的語氣再度客氣起來。
    池平從房間的意見簿上抽出一張紙，遞給魏三。
    “道歉信寫一下，不少於三千字。”
    “啊？我？”
    魏三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