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們，看樣子不進去不行了。”吉普賽男人也注意到了，他輕輕歎了口氣，在薑妍身旁低聲道。
    “恩。”薑妍點點頭，並未多言。
    兩人原本也站在隊伍裏，這話說的，倒有些多餘了。
    “對了，相識也是一場緣分。正式認識一下吧，江燁，長江的江，劉燁的燁。”對方轉過身來看著她，伸出一隻手道。
    薑妍：“蘇顏，蘇繡的蘇，顏色的顏。”
    “啊，你竟然姓蘇？巧了不是，我就是蘇城過來的！末世前我是做it這塊的，看你剛才身手那麽好，冒昧問下，你先前不會是武術教練吧？”
    薑妍點點頭：“是的。”
    她今天照例戴著雪鏡，對方看不出她的表情和眼神，但明顯聽出她語氣裏的不耐，隻好訕訕一笑道：“厲害，年紀這麽輕就是教練了！”
    薑妍站正身體，不再搭話。
    她總感覺，不遠處有幾道眼神在安靜盯著隊伍裏所有人的言行舉止。
    他們像是被人暗中觀察著。
    吃了閉門羹的江燁沉默了沒幾秒鍾，活動活動有些凍僵的雙腳，再次開了口。
    不過這次不是油膩搭訕話語，語氣驀地嚴肅了幾分：
    “對了蘇顏，進了基地後你切記要小心一點，這個基地的管理手段和行事作風，我總感覺有些荒唐。”
    薑妍裝作不明所以，“什麽意思？”
    “我給你講個故事你就懂了。”江燁瞥了旁邊正在閑聊的眾人一眼，繼續道：
    “末世前我看過一個新聞，某公司某年原本隻招聘一個人，但是最後收到了幾百份簡曆。那時候還沒有電腦可以輔助篩選，所以你猜怎麽著？”
    薑妍：“？”
    “他們的人力負責人直接隨意抽出一半簡曆扔進了垃圾桶裏。說那些被丟掉的人，是運氣不好的。
    隻有運氣好的人，才有資格進入剩餘的篩選環節。我們現在遇到的情況，像不像？看樣子，這個基地，早已人滿為患不說，階層結構已經固定了。
    他們現在需要的，隻是被初步篩選後的勞力而已。畢竟那些沒能活下來的，要麽是運氣不好，要麽是體力不好，要麽是得了高原反應適應不了高原生活環境的。
    還有剛才那個場景，明顯就是故意把我們擱在基地外麵的，做某種測試的，我們就是誘餌，不過——”
    對方話語突然戛然而止，話鋒一轉道：“總之，他們這麽做，很是荒唐怪異你自己小心些就是了。”
    薑妍睨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恩”了一聲。
    在薛淼淼治下，做出把人類當誘餌的事情，倒是見怪不怪。
    隻是，他們明明可以靠搶的。
    把那些擁有房車和各種物資的人，全部搶奪了，然後再把人趕出來，然後放變異老鼠，也不是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像剛才那樣車毀人亡物資損毀的操作，確實有些奇葩了。
    且往常那些進入基地的外來者，不也是正常進入麽？
    為什麽偏偏就他們遇上了？
    難道還要挑日子，挑吉時？
    薑妍默默吸了口氣。
    “咯吱咯吱”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拿著擴音器的男人深一腳淺一腳回到了隊伍前麵：
    “大家都是運氣很好存活下來的人，按照往常情況，都是通過檢查進入基地後，各自前往基地管理中心進行登記。但今天情況特殊，我會統一帶領大家過去。
    目前默認大家都是需要簽訂勞工協議者，等進入了基地管理中心，還有物資能夠兌換的，再另行出列！另外，基地實驗室一會會來挑人，大家如果運氣好被挑上，便也衣食無憂不用簽訂勞動協議了！”
    他話音落下，原本有些頹喪的眾人突然興奮激動起來。
    “衣食無憂”這四個字，在末世裏，可太有吸引力了！
    畢竟現如今還能有車有物資趕到烈焰基地的幸存者，都是相對有一些家底和實力的。
    誰也不想去幹苦力，住大通鋪，喝清水粥度日。
    薑妍聽見他的話語，臉色莫名凝重了幾分。
    實驗室，挑人？
    有點意思。
    感情先前外麵演的那出荒唐戲，是為待會準備呢？
    “領導，請問實驗室來挑人是什麽意思啊？”還是有腦子清醒的人多了句嘴。
    “被挑上的，會成為實驗室的實驗員，由基地免費提供衣食住行。”男人揚聲解釋道。
    “實驗員？！天，聽著好高大上啊！”
    “我們算不算是劫後餘生啊！”
    “還免費衣食住行，天哪！”眾人再次沸騰了。
    江燁扭頭湊到薑妍耳邊，嗤笑了一聲：
    “嗬，這人怪會忽悠人的。實驗員這個字既可以代表做實驗的人，也可以代表成為被實驗的人。
    天上哪會掉餡餅，尤其這末世環境下更不會，這些人這麽容易著了道，怕不是腦子被凍壞了吧！”
    薑妍聽見他的話語，並未表態。
    還有人想要提問，就聽擴音器男人大手一揮，“出發！”
    隊伍開始前進。
    真正進入了基地，薑妍這才發現，裏麵不遠處竟然還有一道冰牆。
    冰牆上麵，同樣站滿了持槍戰士。
    看樣子，這個基地，防守確實嚴密。
    兩道冰牆中間的區域，很是寬闊。
    兩邊零零散散建造了一些冰屋，大部分都是商店之類。
    賣的東西都很破舊，舊衣服，舊帽子，一些舊工具什麽的。
    也有專門出售消毒過後的鼠皮和鼠肉幹之類。
    那些鋒利堅硬的鼠爪和鼠牙，被綁上木頭製作成了武器和工具。
    嚴寒天氣，這樣的武器和工具，倒是比普通金屬刀具好太多。
    購買的方式也很簡單：以物易物。
    薑妍有種突然回到原始社會的既視感。
    其他人也東張西望竊竊私語著。
    那些店鋪裏的人，抱著雙手嘮著嗑，一副愛買不買的表情。
    也有人時不時瞥兩眼隊伍裏的人，麻木眼底透露出一絲不屑和鄙夷來。
    “這怎麽都末世了，還有排外情緒呢？”江燁再次碎碎念。
    薑妍笑了笑，沒說話。
    她明顯意識到，江燁這人表麵看著嬉皮笑臉是個話癆，實際內心心思縝密得很。
    他在自己麵前總是這麽交淺言深的，倒是讓她的警惕心理，愈發多了不少。
    隊伍沿著冰牆外圍一直走，旋即在一棟掛了“烈焰基地外城管理中心”牌子的冰屋麵前停下了。
    眾人跟在擴音器男人的身後魚貫走了進去。
    冰屋層高有兩層屋子那麽高。
    一樓是個空曠大廳，二樓則沿著邊緣用木板支撐建了一條回廊。
    此刻回廊上方，已經站了幾個人。
    為首的，是個內裏穿著白大褂，外麵套了件橙色羽絨服的年輕女人。
    雖然戴著口罩看不清麵相，但一眼看上去，氣質絕美的很。
    和大廳裏衣衫襤褸恍若難民的眾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薛千美雪？
    薑妍腦海裏冷不丁想起這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