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陽光正好，季晚看著窗外自由飛翔的小鳥，忍不住歎了口氣。
    “怎麽了？”遲溫衍放下手裏的文件，走到她身邊，輕輕攬住她的肩膀。
    “沒什麽，就是覺得有點悶。”季晚靠在他懷裏，聲音悶悶的，“感覺自己快要發黴了。”
    遲溫衍低頭看著她微微鼓起的肚子，眼中閃過一絲歉疚和心疼。
    “是我的錯，把你關在家裏了。”他沉吟片刻，“晚上有個商業晚宴，不算太正式，主要是幾個老朋友聚聚。如果你覺得身體可以，我帶你出去走走，透透氣？”
    季晚眼睛一亮，隨即又有些猶豫：“可是，我現在這個樣子……”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因為懷孕而顯得有些臃腫的身材。
    “我太太什麽樣子都最好看。”遲溫衍捏了捏她的臉頰，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寵溺，“就這麽定了，晚上我陪你一起去。”
    傍晚，華燈初上。宴會廳內流光溢彩，衣香鬢影。遲溫衍始終寸步不離地護在季晚身邊，一手虛扶著她的腰，一手端著一杯溫水，警惕地隔開周圍擁擠的人群。
    他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尤其是他身邊那位明顯處於孕期的妻子。 芭蕉
    季晚穿著一身寬鬆舒適的定製禮服，雖然身材不複從前纖細，但眉眼間的溫柔和被寵愛的幸福感，讓她散發出一種別樣的光彩。
    遲溫衍帶著她和幾位相熟的合作方寒暄了幾句，便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讓她休息。
    他起身去給她拿些適合孕婦吃的水果點心，臨走前還細細叮囑：“在這裏等我，不要亂走。”
    季晚笑著點頭，目送他離開。她端起溫水小口喝著，目光隨意地掃過宴會廳。
    就在這時，不遠處兩個打扮時髦的女人刻意的低語聲，清晰地飄進了她的耳朵。
    “嘖嘖，那就是遲太太？果然懷孕了，胖了不少啊，跟以前簡直判若兩人。”一個穿著香檳色禮服的女人撇了撇嘴。
    另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掩著嘴，眼中卻閃著不懷好意的光：“可不是嘛，女人懷孕就是這樣，身材走樣，人也憔悴。你看遲總，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又那麽有錢有勢，身邊怎麽可能缺女人？”
    香檳色禮服的女人壓低聲音，語氣曖昧：“我聽說啊，那個趙家千金，趙溪玥，最近從國外回來了。她跟遲總以前可是……”
    “噓，小聲點。”黑色長裙的女人打斷她，眼神卻更加興奮，“何止是以前啊，我可是聽說了，趙溪玥這次回來，肚子也揣著一個呢！有人猜，這時間點，嘖嘖，你說遲總是不是……反正養一個也是養，養兩個也是養嘛，對他們這種人家來說，算什麽？”
    “真的假的？！”香檳色禮服的女人瞪大了眼睛，“那這遲太太……”
    季晚端著水杯的手指猛地收緊，指節泛白。趙溪玥？
    那個名字像一根針，猝不及防地刺進她的心裏。她記得這個名字，遲溫衍曾經無意中提起過，是年少時有過一些交集的家族故交之女，思想前衛，行事大膽。她也懷孕了？還想讓遲溫衍喜當爹？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上她的後背，剛才還覺得溫暖舒適的宴會廳，瞬間變得冰冷刺骨。那些竊竊私語像毒蛇一樣纏繞著她，讓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小腹，那裏孕育著她和遲溫衍的骨肉，是他們愛情的結晶。可那些話。
    那些關於另一個女人，另一個孩子的議論，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她的心上。
    她猛地抬頭，目光穿過人群，正好看見遲溫衍端著一小盤精致的水果，正穿過人群向她走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
    可這一刻，那笑容在她眼裏，卻蒙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陰影。
    遲溫衍端著切好的水果走近，溫柔的笑意映在他深邃的眼眸裏，他將盤子遞到季晚麵前：“挑了些不太涼的，你嚐嚐？”
    季晚看著那盤色彩鮮豔的水果，胃裏卻一陣翻湧。
    剛才那些惡毒的議論，像一根根冰冷的針，紮得她心頭發麻。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謝謝，我現在不太想吃。”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臉色也有些蒼白。
    遲溫衍立刻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放下盤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握住她冰涼的手，眉頭緊蹙：“怎麽了？臉色這麽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他關切的眼神，此刻落在季晚眼裏，卻讓她心裏更加酸澀。他是不是也覺得，懷孕的自己變得臃腫難看，失去了吸引力？
    所以趙溪玥一回來，他就……
    “沒有，可能有點悶。”季晚避開他的目光，輕輕抽回手，撫著小腹，聲音低落，“我想回去了。”
    “好，我陪你。”遲溫衍毫不猶豫，起身就要扶她。
    就在這時，幾位西裝革履的男士走了過來，看樣子是重要的商業夥伴，臉上帶著熱絡的笑容：“遲總，真是巧，剛才找了您半天。有個合作細節想跟您再確認一下……”
    遲溫衍微微皺眉，看了看季晚，又看了看那幾人，語氣帶著歉意：“抱歉，我太太身體有些不適，需要我照顧。”
    “沒關係，你去吧。”季晚打斷他，垂下眼瞼，語氣異常平靜，“我自己可以等。你先忙正事。”
    她這副過分懂事的模樣，讓遲溫衍心裏一緊。
    但他看著那幾位明顯有急事的合作方，又看看季晚堅持的樣子，隻能妥協：“那你在這裏坐一會，我馬上回來。”
    他轉身投入到應酬之中，與人交談，神情專注。觥籌交錯間，他成了全場的焦點，風度翩翩，遊刃有餘。
    季晚坐在角落裏，看著他被人群簇擁，看著他與旁人談笑風生，一股強烈的自卑感和疏離感席卷了她。
    她就像一個局外人，笨拙地坐在這裏，與這璀璨的一切格格不入。
    那些關於趙溪玥，關於另一個孩子的議論，再次在她腦海裏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