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章 戾氣

字數:3509   加入書籤

A+A-


    遲溫衍難得沒有散發冷氣,隻是安靜地坐在床邊,目光專注地落在季晚身上,那眼神裏的溫柔幾乎要溢出來。*s^,!a+n?y¢q¨.~c!o¨m.
    這幾個月,他被趙溪玥氣得夠嗆,但也隻能眼睜睜看著季晚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所有的棱角和不耐都被磨平,隻剩下對她和未出世孩子的無限關切。
    “唔……”季晚忽然發出一聲輕哼,眉頭微蹙,手下意識地撫上了小腹。
    遲溫衍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立刻傾身向前,聲音緊繃:“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季晚閉著眼感受了一下,幾秒後,那股突如其來的墜痛感再次襲來,比剛才更清晰。她睜開眼,看向遲溫衍,眼神裏帶著一絲確定:“好像……要生了。”
    “什麽?。”遲溫衍猛地站起來,俊臉瞬間失色,平日裏的沉穩冷靜蕩然無存。他原地轉了兩圈,像隻沒頭蒼蠅,“要生了?現在?可還有一個禮拜……”
    “提前發動,很正常。”季晚相對鎮定,隻是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呼吸也有些急促。
    “對對對,正常正常,”遲溫衍迭聲應著,手忙腳亂地在房間裏打轉,“醫院,馬上去醫院,東西呢?待產包,我記得放在……” 芭蕉
    他衝到衣帽間,翻找出早就準備好的待產包,又衝回來,“還有什麽?還要帶什麽?你的證件,我的證件。~x/w+,”
    看著他慌張失措的樣子,季晚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卻又被一陣襲來的宮縮打斷,她輕輕吸了口氣。
    遲溫衍見狀,更是心急如焚,衝過來小心翼翼地扶住她:“別怕,晚晚,別怕,我馬上叫車,不,我的車就在樓下,我抱你下去。”
    “我自己能走。”季晚按住他的手臂,借力站起身。
    “不行,你不能動。”遲溫衍霸道地打橫將她抱起,動作卻極其輕柔,生怕顛簸到她分毫。
    他的心跳得如同擂鼓,抱著季晚的手臂都在微微發顫。
    一路從臥室到電梯,再到樓下停車場,遲溫衍的嘴就沒停過,一會兒低聲安撫季晚,一會兒又對著空氣自言自語般確認流程,緊張得額角青筋都蹦了蹦。
    坐進車裏,他一邊急速發動車子,一邊拿起手機,手指因為緊張都有些不聽使喚,撥通了趙溪玥的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接,傳來趙溪玥帶著睡意的聲音:“喂?遲總?大半夜的什麽事……是不是晚晚怎麽了?。25′[?4?}?看·?書?* §更?新D最??全¢”
    她瞬間清醒。
    “晚晚要生了,我們現在去醫院。”遲溫衍的聲音又快又急,帶著壓抑不住的慌亂。
    “什麽?,這麽快。”趙溪玥驚呼一聲,背景音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她也挺著個大肚子,動作不便,“哎呀。我……我現在也快到時候了,肚子沉得厲害,醫生說讓我盡量少激動……我……”
    趙溪玥急得不行,一方麵是為季晚擔心,恨不得立刻飛過去,另一方麵又深知自己現在的狀況,萬一情緒激動跟著一起發動,那真是添大亂了。
    “你別過來了,”季晚接過電話,聲音雖然有些虛弱,但還算平穩,“好好在家待著,別擔心我。”
    “晚晚……”趙溪玥的聲音帶著哭腔,“你一定要好好的,遲溫衍,你給我聽著,晚晚要是有什麽事,我跟你沒完。”
    “閉嘴,我知道。”遲溫衍對著電話吼了一句,語氣焦躁,卻也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心。
    他掛了電話,將手機扔到一邊,雙手緊緊握著方向盤,目光死死盯著前方,車子如離弦之箭般衝向燈火通明的醫院。
    他的晚晚,他的孩子,絕對不能有事。
    一路風馳電掣,抵達醫院時,遲溫衍幾乎是抱著季晚衝進急診大廳的,那副緊張焦急的模樣,讓見慣了各種場麵的醫護人員都忍不住側目。
    “醫生,快,我太太要生了。”他大聲喊著,聲音因為過度緊張而有些嘶啞,卻充滿了不容忽視的力量。
    很快,季晚被送進了待產室。遲溫衍被攔在外麵,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門,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心悸和無力感。
    他焦躁地在走廊裏來回踱步,那張向來冷峻的臉上,此刻寫滿了從未有過的惶恐與不安。
    時間,從未如此難熬。
    待產室的門如同隔絕了兩個世界。外麵是遲溫衍煉獄般的焦灼等待,裏麵是季晚與劇痛的漫長搏鬥。
    時間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針尖,密密麻麻紮在遲溫衍的心上。
    他時而貼著門板,試圖捕捉裏麵一絲一毫的動靜,時而又猛地退開,煩躁地耙梳著淩亂的頭發,眼底布滿紅血絲。
    護士偶爾進出,他立刻撲上去:“怎麽樣了?我太太怎麽樣了?”
    “遲先生,請您冷靜,產程是需要時間的。”護士試圖安撫,卻被他眼中的猩紅駭退半步。
    “需要多久?她疼成那樣,你們聽不見嗎?”他低吼,聲音嘶啞,帶著瀕臨崩潰的邊緣感。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五個小時……
    天色由黑轉白,再由白染上金黃,然後又漸漸沉入暮色。走廊裏的燈光亮起,映照著遲溫衍疲憊卻依舊挺直的身影。
    他已經在這裏站了,踱了,靠了整整一天一夜。
    期間,他試圖衝進去幾次,都被攔了下來。“先生,您這樣會影響產婦和醫生的。”
    “我不管,我要陪著她。”他像一頭困獸,雙拳緊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季晚的痛呼聲斷斷續續傳來,每一次都像一把重錘砸在遲溫衍的心口。
    他閉上眼,額頭抵著冰冷的牆壁,腦海裏全是季晚蒼白著臉、冷汗涔涔的模樣。
    是他的錯,是他讓她承受這一切。如果可以,他寧願替她承受這撕心裂肺的痛苦。
    “啊——!”一聲拔高的痛呼伴隨著壓抑的嗚咽,緊緊揪住了遲溫衍的神經。
    他猛地衝到門前,用力拍打:“晚晚,晚晚,我在這裏,別怕。”
    門內,季晚汗濕的發絲黏在臉頰,嘴唇被咬得毫無血色,意識在劇痛中幾近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