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75章 太上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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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仙古戰場危機四伏,遠不止看上去那麽簡單。
    地麵上看似平靜的焦土,可能下一刻就會噴發出毀滅性的地煞陰火。
    那些殘破的兵器碎片中,偶爾還殘留著原主的一絲不甘意誌,觸及可能引發反噬,更別提那些隱藏在虛空裂縫中,或因煞氣而異變的恐怖生物。
    慕容明月憑借圓滿道心帶來的超強靈覺和鴻蒙劍體的強悍,總能提前規避最危險的殺機。
    實在避不開的,一道星辰劍罡過去,便將撲來的煞靈或是殘留的禁製餘波斬滅。
    蘇瑤雖受壓製,但她心思縝密,不時指點出一些不易察覺的陣法殘痕或空間波動,兩人配合,倒也有驚無險。
    前行數百裏,她們在一處斷裂的山崖下,發現了幾道如同遊魚般在虛空中沉浮的淡金色光點。那光點散發出精純而古老的劍意,正是慕容明月之前感應的來源。
    “上古劍意碎片!”
    蘇瑤美眸一亮。這些碎片是上古劍修留下的劍道烙印,曆經萬古不散,對於劍修而言是極大的滋補,能助其感悟不同的劍道真意,融匯貫通。
    慕容明月伸手虛引,鴻蒙劍體的氣息自然散發,那幾縷劍意碎片仿佛受到吸引,主動投向她的掌心,融入體內。
    她閉目略微感悟,隻覺自身劍意更加凝練了一絲,對星辰裂空劍訣的某些變化也有了新的理解。“不錯,此物有益。”
    兩人繼續探索,又陸續收獲了幾縷品質不錯的劍意碎片,以及一塊蘊含著銳金之氣的不知名仙礦碎片。
    然而,另一邊的君莫邪三人組抵達那具古妖骸骨所在之地,那是一隻形似巨猿,頭生獨角的龐大骸骨,骸骨呈暗金色,即便血肉早已腐朽,骨架依舊堅不可摧,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在骸骨的胸腔位置,生長著一株約三尺高、通體血紅、花瓣如同火焰般跳躍的蓮花,散發著濃鬱的氣血之力和靈魂波動。
    “血魂妖蓮!”
    君莫邪眼中爆發出熾熱的光芒,這妖蓮凝聚了古妖殘存的氣血與戰場煞魂之力,對於修煉吞噬魔功的他而言,乃是極品大補之物!
    就在季詠歌準備上前采摘時,那巨大的古妖骸骨眼眶中,猛地燃起兩團幽綠色的魂火!
    緊接著,骸骨周圍的大地震動,一尊由亂石和骸骨拚接而成、高達數十丈的石像守衛拔地而起,它手持一柄殘破的石斧,眼中燃燒著與古妖骸骨同源的幽綠魂火,散發著堪比仙台境巔峰的狂暴氣息,一斧便朝著三人劈來!
    “小心!是守護此地的戰魂造物!”
    軒轅風大喝一聲,手中古劍綻放璀璨劍芒,迎向石斧。
    季詠歌也立刻施展聖法,聖光化作屏障抵擋。
    君莫邪眼神陰鷙,吞天神體運轉,吞噬之力化作黑色觸手,纏繞向石像守衛,試圖吞噬其能量核心。
    這石像守衛力大無窮,防禦驚人,更兼受到此地煞氣加持,極難對付。
    三人聯手,也打得異常艱難,軒轅風劍罡犀利,卻在石像上隻留下淺痕;季詠歌聖光淨化,對煞氣有一定克製,但消耗巨大。
    君莫邪的吞噬魔功雖能削弱石像,但石像核心的煞氣極為精純狂暴,吞噬起來反噬也不小。
    激戰近百回合,軒轅風不惜損耗本命劍元,一劍斬斷石像持戟的手臂;季詠歌拚著硬抗一記煞氣衝擊,聖光巨印轟在石像胸口;君莫邪眼中狠色一閃,趁機將吞天魔功催到極致,巨大的黑洞直接將石像大半個身軀連同那株血魂妖蓮一起籠罩!
    “吞天噬地!”
    轟隆!石像守衛最終崩潰,化為精純的煞氣血氣,大部分被君莫邪貪婪吞噬,那株血魂妖蓮也落入他手。
    他隻分出了一小部分能量給氣息萎靡、身上帶傷的軒轅風和季詠歌。
    “君莫邪!你!”
    軒轅風臉色難看,他出力不小,卻所得甚少。
    季詠歌也麵色陰沉,吞服丹藥療傷,眼神冰冷。
    君莫邪吞噬了大量能量,氣息明顯漲了一截,他舔了舔嘴唇,壓下對身邊兩人本能的吞噬欲望,假意笑道:“二位兄台勿怪,方才情況危急,在下不得已才全力吞噬。這妖蓮於我功法有大用,稍後若再得機緣,定先補償二位!”
    軒轅風和季詠歌心中怒火中燒,但見君莫邪氣息更強,且此地危機四伏,還需倚仗其吞噬之力,隻得強行忍耐下來,
    就在君莫邪三人與石像守衛激戰正酣之際,慕容明月與蘇瑤這邊,卻遭遇了更大的危機。
    為避開一處空間極度不穩定的破碎峽穀,蘇瑤憑借對生機的敏銳感知,選擇了一條看似平靜、生長著些許詭異灰白苔蘚的路徑。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這看似平靜的道路下方,竟是一處深不見底的“萬人坑”!
    就在她腳步落下的瞬間,地麵陡然塌陷,露出下方堆積如山的森白骸骨!
    緊接著,陰風怒號,鬼哭神嚎!
    比之前殺陣中濃鬱百倍、狂暴千倍的煞氣衝天而起!
    無數凝實得如同身穿實質鎧甲的戰魂,如同從地獄中爬出的軍隊,嘶吼著從坑底湧出!
    這些戰魂,顯然比之前的煞靈強大太多,不僅保留了生前的戰鬥本能,而且隊伍森嚴,其中有數名身披將軍鎧、騎著骷髏戰馬的將領戰魂,氣息赫然達到了仙台境巔峰!
    它們一出現,便結成了戰陣,滔天的殺意和怨念化作實質的黑紅色領域,將慕容明月和蘇瑤徹底籠罩!
    “不好!是遠古精銳戰魂!我的功法被完全克製了!”
    蘇瑤花容失色,她施展出的青藤術法,在戰陣的殺意領域下,瞬間枯萎消散!
    她本身的木係生機,在這裏成了最顯眼的靶子,仿佛黑暗中的明燈,吸引著戰魂瘋狂的攻擊。
    慕容明月眼神一凝,感受到了一絲壓力。這戰陣威力極強,更蘊含一種鐵血肅殺的道則,能極大壓製修士的靈力運轉。
    “緊跟在我身後!”她清叱一聲,乾坤宇宙鋒終於徹底出鞘!
    “星辰裂空劍訣!”
    璀璨的星辰劍光爆發,如同九天銀河傾瀉,與戰魂的殺意領域狠狠碰撞!
    劍光犀利,瞬間斬滅了衝在最前麵的數十名戰魂。
    但更多的戰魂悍不畏死地湧上,尤其是那幾名將領戰魂,同時揮動兵器,斬出的刀芒槍影,竟隱隱有融合之勢,堪比半步真聖一擊!
    慕容明月劍舞如輪,將蘇瑤牢牢護在身後。
    星辰劍光、太陰之力、太陽之氣交替施展,將她周身守得密不透風,所有靠近的戰魂都被淩厲的劍意絞碎。
    但戰魂數量實在太多,殺之不盡,而且那戰陣領域不斷侵蝕,使得她的靈力消耗急劇增加。
    “仙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它們的目標是生機,我引開一部分!”蘇瑤咬牙,就要強行燃燒精血,向側方衝去。
    “不可!”慕容明月一把拉住她,眼神堅定,“相信我!”
    她深吸一口氣,識海中紅塵劫古劍光華大放。她不再單純防禦,而是主動出擊!
    “紅塵萬丈,皆歸虛妄!”
    她將紅塵劍意融入劍招,每一劍揮出,不再僅僅是物理上的斬滅,更帶著一股渡化紅塵、解脫執念的無上道韻。
    劍光過處,那些狂暴的戰魂,動作紛紛變得遲緩,眼中露出茫然,繼而紛紛崩散,化為精純的魂力。
    慕容明月且戰且退,試圖帶領蘇瑤脫離戰陣範圍。
    然而,她為了保護蘇瑤,且以紅塵劍意渡化戰魂的行為,似乎觸動了這萬人坑更深層次的存在。
    “咚!”
    “咚!”
    “咚!”
    一聲聲沉重如擂鼓,又似巨人心跳的聲音,猛地從萬人坑的最深處傳來!
    整個大地隨之有節奏地震動,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壓,瞬間暴漲了十倍不止!
    圍攻慕容明月的那些戰魂,如同潮水般退開,恭敬地分列兩旁。
    在慕容明月和蘇瑤凝重的目光中,一尊高達千丈、身披破碎不堪卻依舊散發著暗金神光的鎧甲、手持一柄布滿裂紋的青銅戰戈的龐大身影,緩緩從坑底升起!
    它並非實體,而是由最精純的戰意、煞氣以及一絲不滅的執念凝聚而成!它的麵容模糊,唯有一雙眸子,如同兩團燃燒的血色火焰,充滿了萬古不化的仇恨與戰意!其身上散發出的威壓,赫然超越了仙台境,達到了真正的聖人層次!雖然狀態特殊,並非全盛時期的聖人,但也絕非仙台境可比!
    “擅闖者……驚擾英靈……死!”
    青銅戰戈抬起,指向慕容明月,冰冷的神念波動席卷四方,空間都為之凝固!
    “仙子!你快走!別管我!”
    蘇瑤感受到那令人絕望的威壓,急聲喊道,眼中已含死誌。
    她深知,這尊將軍戰魂,絕非她們二人所能抵擋。
    慕容明月將蘇瑤推向後方相對安全區域,以劍光布下一道守護屏障。
    她獨自麵對那龐大的將軍戰魂,衣裙在狂暴的煞氣中獵獵作響,但她的眼神,卻前所未有的明亮與堅定。
    “半步真聖的獸王我斬得,區區一道執念不散的聖人戰魂,又如何?”
    她非但沒有畏懼,內心反而湧起一股強烈的戰意。這或許正是完善她紅塵劍道的最佳磨刀石!
    “戰!”
    將軍戰魂怒吼,青銅戰戈簡單直接地劈下!沒有花哨的光芒,隻有最純粹、最極致的力量與殺意!戰戈所過之處,空間被劃開一道巨大的黑色裂縫!
    慕容明月將身法提升到極致,險之又險地避開這開山斷海的一擊。
    戰戈砸落在地,留下一條長達數千丈的深壑!
    她催動星辰裂空劍訣,璀璨劍罡斬在戰魂的鎧甲上,卻隻迸濺起一串火花,留下淺淺白痕,根本無法破防!
    混沌開天印轟出,也隻能讓其身形微微晃動。
    聖人層次的存在,哪怕隻是一道殘念戰魂,其本質也遠超仙台!
    將軍戰魂攻擊愈發狂暴,戰戈揮舞,卷起漫天煞氣風暴,將慕容明月逼得連連後退,險象環生。
    若非她道心圓滿,靈覺敏銳,鴻蒙劍體強橫,早已被擊中。
    “物理攻擊和能量攻擊效果甚微……它的核心是那股不滅的戰意和執念!”慕容明月心念電轉,“唯有紅塵劍意,直指神魂執念,方能奏效!”
    她不再猶豫,徹底放棄了其他攻擊方式,將全部心神沉入識海中的紅塵劫古劍。
    “太上有情,觀紅塵百態;超然物外,破萬般虛妄!”
    她以心為劍,以神為引,將自身曆經輪回、看破愛恨、卻依舊保留本真情感的複雜感悟,融入劍意之中。
    她並未主動攻擊,而是釋放出自身的劍意,去感受、去理解那將軍戰魂滔天戰意與仇恨之下,所隱藏的究竟是什麽。
    紅塵劍意如同無形的水波,與將軍戰魂的執念領域接觸、交融。
    一瞬間,慕容明月的心神仿佛被拉入了一片古老的戰場畫麵:山河破碎,神魔隕落,眼前的將軍帶領部下死戰不退,為了守護身後的故土與生靈,最終力竭而亡,一縷戰魂不滅,依舊在此徘徊守候!
    那執念的核心,並非是仇恨,而是深沉的、無法釋懷的守護之念!
    以及,對戰友皆盡戰死、唯留己身的無盡悲慟與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