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張晶回了趟醫院，跟小叔子交代了幾句，便去了果媽那。
    晚上張晶跟餘果一間房，她想法子套了餘果的話。
    姐夫一家不僅在S市租了房，果果還轉到了S市一中，他們還在S市開了小麵館。
    這種種跡象表明，姐夫一家一定在H市遇到了難事。
    她趁著餘果睡著後，偷偷給果媽發了個信息。
    她就想問問她姐，到底發生了什麽使他們被迫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H市。
    果媽看到信息，悄悄出了臥室。
    姐妹倆跑到陽台，關上了推拉門，說起了私密話來。
    張晶坐在小凳上緊握住果媽的手，“姐，你跟我說老實話，你們在H市是不是遇到難事了？”
    果媽歎了口氣，“小晶，這件事本來我不打算告訴你的，你煩心事也多，怕給你添堵。”
    張晶語氣有點不滿，“姐，你說這話，就實在把我當外人了哈。咱媽就生了咱倆，就該互幫互助。你有難事，你不跟我說，你跟誰說。”
    果媽抹了抹眼角的淚，“小晶，你是不知道哇，我們果果這次是遭大罪了。怪我這個當媽的大意了啊！”
    “哎呀，到底是發生什麽啦？”張晶這急脾氣，她實在受不了她姐這墨跡勁。
    “小晶，果果不是出車禍。那天晚上下大雨，她在學校附近的公園遇到歹人啦！”
    “什麽？”
    張晶情緒有點激動，猛地從小凳上站了起來，“砰”地一下額頭磕到晾衣杆。
    “嘶”，張晶捂著生疼的額頭，咬著牙說：“姐，你這晾衣杆晚上咋不收了？”
    “今兒事多，給忘了。你坐下，我給你揉揉。”果媽將晾衣杆收了，拉著她妹妹坐了下來。
    果媽一邊輕輕地給她揉著額頭，一邊把那天發生的慢慢地講給她聽。
    張晶安靜地聽完整個事情的經過，意味深長道：“咱果果是個有福氣的，遇到了貴人。可惜那叫權英的小姑娘花樣的年紀沒了。”
    一聽這話，果媽氣憤難當，“小晶，你可惜那權英幹什麽？要不是她，我果果能受傷能失憶，我們一家能背井離鄉？”
    果媽見不得別人在她麵前歎息權英。
    即使她心裏清楚權英是無辜的，她是受害者，她也無法原諒權英給她女兒帶來的傷害。
    “姐，你是自責吧？是怪自己當初沒有保護好果果？”
    張晶一語中的，說中了果媽的心思。
    她姐內心是個良善的人，她不可能會這麽恨一個小姑娘的。
    “小晶，還是你懂我啊。我日夜都在悔呀，悔得腸子恨不得都青了，可我沒處發泄呀！”
    昏暗的燈光下，四十多歲的果媽淚流滿麵，整個人脆弱無比。
    張晶心突然像針紮了一樣刺疼，她一把抱住果媽，不停地安慰她。
    “姐，這不是你的錯，你千萬別把所有責任都歸咎在自個身上。在我眼裏，你一直是個稱職的母親。你把果果教的很好，我們都十分羨慕。”
    姐妹倆沉浸在悲傷的情緒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躲在臥室門後的果爸，他正透過門縫隙，觀察著倆人的一舉一動。
    果爸沒想到果果的事對果媽的打擊這麽大，這段日子她一直在強裝堅強。
    怕打擾到倆人，果爸躡手躡腳地打開了房門，倒了兩杯溫開水放在了餐桌上後回了房。
    等果爸回房後，過了兩三分鍾，果媽拉開推拉門準備拿餐桌上的紙巾時，發現了這兩杯水。
    她抬眼看了一下臥室的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哎喲嗬，姐夫還挺暖心的哈。”張晶伸手拿起水杯喝了口，打趣道。
    果媽剛想回懟張晶一句，湊巧，張晶的手機響了。
    張晶慌忙調了靜音走到陽台，衝著果媽指了指手機屏幕。
    屏幕上顯示著四個大字母親大人，是孩子姥姥打來的視頻。
    “姐，我接還是不接？”
    “接吧。你不接，媽晚上會睡不著的。”
    既然果媽都同意接了，那張晶毫無顧忌地接了視頻。
    視頻那頭戴著眼鏡的六十多歲老太太，皺著眉頭問：“小晶，你這是在哪呢？看著不像在醫院啊？你怎麽不開燈啊？”
    張晶摸了摸鼻子心虛道：“媽，我在我姐這。”
    老太太一時沒反應過來，“你姐？你哪個姐？”
    張晶不由扯了扯嘴角，&bp;“媽你糊塗啦？肯定是我親姐張玟。”
    “小玟？她怎麽可能在S市？她沒跟我說啊？小晶，我現在確實有點糊塗，你跟我解釋解釋。”
    果媽拿過手機，拉著張晶去了廚房，摁亮了廚房燈。
    “媽，果果前段時間出了車禍，我們來S市是為了給她看病的。我們……”
    “什麽？”老太太蹭地從床上驚起，“你說什麽？果果怎麽啦？”
    “媽，你別著急。果果今天複查了，她身體沒什麽大問題。小笙和小芝，他們睡了嗎？”
    果媽擔心驚擾到兩個小孩。
    “他們睡著了。小玟，你跟我好好講講果果的事？”
    “媽，要不，我跟你說說我婆婆的事唄。”
    張晶試圖插話轉移老太太的注意力。
    老太太這會又變精明了，絲毫不上當，“小晶，你別打岔，讓你姐說，我要聽你姐說。”
    “媽，果果現在恢複的不錯，就是有點後遺症。我們聽人說S市的腦科醫院不錯，就想著帶果果來瞧瞧。”
    果媽告訴了老太太他們來S市的目的，卻向她隱瞞了他們將要在S市定居的事實。
    “嗯，S市腦科醫院確實在全國那是排的上號，帶果果來瞧瞧是正確的。
    小玟，咱果果遭這大罪，你們竟敢瞞著我老太太？
    你們什麽時候回H市？過一陣子，我去瞧瞧我大外孫女。”
    老太太此話一出，著實給果媽整懵了。
    她該以什麽借口拒絕老太太呢？
    果媽為難地看向了一旁的張晶，張晶趕忙接過話道：“媽，我婆婆不曉得什麽情況，偉傑明天回來，這段日子兩個小的就拜托你了。”
    “小晶，你婆婆的病，你得上心，聽到沒？沒錢找你媽，我手裏還存了兩個。”
    劉偉傑媽獨自拉扯兩個兒子長大，也是吃了不少苦。
    老太太雖說不喜歡劉偉傑，但還是挺同情他媽。
    “媽，你說啥呢？你養老的錢，我們怎麽能要？你別擔心，我們手裏有錢。”
    張晶一說完，就把手機塞到了一旁的果媽手中，捂著臉蹲地小聲啜泣起來。
    果媽努力壓製住內心的酸澀，語氣盡量正常，“不早了，媽，你早點休息，我們明天再說好嗎？”
    “好。明天記得有空讓果果跟我視頻，我想我大外孫女了。”視頻那頭的老太太沒有注意到她們的不對勁。
    “曉得啦。”
    果媽強顏歡笑衝著視頻裏的老太太擺了擺手，便掛斷了視頻。
    “小晶，咱媽是刀子嘴豆腐心。”
    “當初我簡直是被豬油蒙了心，怎麽就挑了劉偉傑？”
    如果當初她聽了老太太的勸，不嫁給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