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水尾天皇立於京都城頭，身上的十二單衣在風中獵獵作響。

    而在後水尾的麵前，是萬眾的守城武士和兵卒，一個個眼神堅毅。

    隻因江戶被屠的消息，不光光後水尾知道了，城中的百姓幾乎也都是人盡皆知。

    對於此刻城外來勢洶洶的明軍，這些人心中隻有憤恨！

    後水尾在一眾大臣的簇擁下，高舉裝飾著菊紋的佩劍，劍鋒映著夕陽，仿佛沾了血光。

    “江戶之禍，皆因德川輕敵……”

    後水尾個子矮小，相貌醜陋，聲音難聽，尖銳如鴉鳴，驚飛了城樓簷角棲息的麻雀。

    “明軍不過仗著偷襲，今日我京都子民同心死戰，必叫明軍葬身城下！”

    後水尾把江戶被屠，城池失陷的問題都推給了幕府。

    而且此刻的後水尾內心反倒是覺得因禍得福，隻要沒有了幕府，那隻要今日趕走了明軍。

    那麽他就能真正行使天皇的權力，再也不會有幕府羈絆自己了！

    階下黑壓壓的人群爆發出嘶吼。

    武士們敲打太刀刀鞘，浪人將草鞋踩得震天響。

    “為了天皇陛下！死守城池！”

    農婦攥著鐮刀，孩童舉著竹槍。

    在這些百姓們身後，一個盲眼的僧人都捧著神樂鈴，鈴鐺在風裏碎成一片鬼哭。

    隨著一陣風吹過，代表皇室的旗幟隨風舞動！

    “看見了嗎？神風會再次庇佑東瀛！”

    後水尾猛地轉身，衣擺掃落一片瓦當，

    “開城門！迎戰！”

    城外的平原上，五軍營的玄色軍旗如烏雲壓境。

    石亨勒馬立於陣前，眯眼望著城頭攢動的人影

    “倭寇這是把茅坑裏的蛆都挖出來湊數了？”

    副將嗤笑一聲，抬手指向城門。

    幾個白發老農正用木杠抵住門閂，粗麻衣下露出嶙峋的肋骨。

    馬蹄聲自東側傳來，朱由檢的金甲在暮色中灼如熔鐵。

    新軍營的燧發銃隊緊隨其後，銃管上的鋼紋在行進間泛著冷光。

    “陛下，是否勸降？”

    杜陽躬身遞上箭書。

    朱由檢掃過“獻城免死”四個血字，微微點了點頭。

    “告訴倭寇，一個時辰之內，他們的天皇要是不能跪在朕的麵前，等著京都城的，隻有不留活口！”

    緊接著，寫好的勸降信用箭矢釘入城中，尾羽嗡嗡震顫。

    箭書被呈到後水尾麵前時，他正用金勺給籠中夜鶯喂水，全然不顧城下嚴陣以待的明軍！

    隻因後水尾認為，今日不光光京都城內三萬武士出戰，就連城內的百姓也都一同出動。

    大戰得勝是毫無疑問的。

    很快，就有人將剛剛被明軍射進來的勸降信呈了過來。

    “陛下，明軍大言不慚，寫了勸降信，要陛下現在出城去給明廷的皇帝下跪！”

    “還說……還說，一個時辰之後陛下要是不出去請罪獻城，那明軍要就親自攻進來！”

    絹帛上的漢文刺得後水尾瞳孔驟縮

    “這些明人竟敢讓神裔下跪？！”

    “我身為天皇，有天神庇佑，他大明的皇帝就算禦駕親征，也根本別想攻破京都！”

    “要我出去給他明廷皇帝下跪，簡直癡心妄想！”

    玉碗砸碎在青磚上，驚得夜鶯撞斷羽毛。

    “傳令！拆了城牆下的民房，滾石熱油備足！朕要親手割下明帝的頭顱釀酒！”

    而明軍勸降天皇的消息傳遍街巷，倭寇們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一個老翁義憤填膺“讓明狗的血染京都城下，天皇也是他們能玷汙的！”

    酒肆旁的一個女人撕碎和服，束成戰旗。

    “為了神聖的天皇，讓這些明狗知道我們的厲害！”

    “殺明狗，效忠天皇！”

    “天皇萬歲！扶桑萬歲！”

    癲狂的人群湧向城牆。

    卻無人注意——五軍營的炮車正在悄然調整仰角。

    酉時三刻，烏雲吞沒了最後一縷殘陽。

    給後水尾的一個時辰過去，朱由檢抬手揮落，二十門大炮同時怒吼。

    “給朕殺進去！”

    單單第一輪炮擊就撕裂了京都的千年安寧。

    東城門上。

    正舉著竹槍叫囂的浪人忽然僵住——他看見一枚黑點在空中急劇放大，下一刻，包鐵城門如紙片般崩碎。

    飛濺的木刺紮穿了他的眼球，未及慘叫，第二發炮彈已轟入人群。

    腸肚與斷肢在硝煙中飛濺，一個農婦的半截身子掛上瞭望塔，手裏還死死攥著鐮刀。

    “放箭！放箭啊！”

    幸存的武士隊長嘶吼著拉開重藤弓，箭簇卻卡在了顫抖的指間。

    他抬頭望見此生最後的畫麵

    新軍營的火銃手在百步外列成三排，銃管組成的鋼鐵叢林正在降下死亡的驟雨。

    子彈穿透木盾的聲音像熟透的西瓜炸裂。

    城牆上的“義軍”成片倒下，有人墜下城頭時還在高呼“板載”，卻在半空被鉛彈掀飛了天靈蓋。

    滾燙的腦漿淋在下方推撞車的明軍鐵甲上，瞬間蒸成白霧。

    後水尾站在城頭看到這一幕之後，也是瞬間慌了神。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明軍的戰力究竟有多厲害！

    就算他京都有十萬武士，也敵不過明軍一萬人！

    天皇被公卿們架著逃向內城時，朱雀大路已成了血河。

    冠冕上的金菊墜入泥濘，被無數逃命的草鞋踩成金箔。

    兩側町屋在燃燒，火焰中傳來垂死者的哀嚎。

    而明軍這個時候也已經開始衝入城中，開始大開殺戒。

    “八幡大菩薩……天照大神……”

    天皇跌坐在禦所階前，喃喃念著曆代先祖的尊號。

    忽然一聲巨響，唐破風屋頂被炮彈掀飛，露出後方血紅的夜空。

    朱由檢的戰馬踏碎禦所屏風，馬鞍下還掛著德川家光的頭。

    “後水尾，朕說了，一個時辰，你要是不出城來見朕，朕就親自進來！”

    朱由檢俯視著癱軟的天皇，刀尖挑起那柄菊紋佩劍。

    等後水尾再轉身看向身後的整個京都時，不由得頭皮發麻了起來。

    明軍快速穿梭在城中，見人就殺。

    大炮轟塌了三十三間堂，千尊觀音在火海中熔化；

    鴨川漂滿浮屍，街上的百姓一個接著一個倒下，一旦有反抗的人，直接被明軍用炮挫骨揚灰。

    一時間，就連城內的河水都變得猩紅一片！

    “後水尾，見了朕，你跪還是不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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