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銀子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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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區區小事,何足掛齒,你快些回家去安葬你父親吧。”
    沈知行說完轉身就走,那小姑娘再喊他,他也沒有回頭,隻是抬起完好的左手揮了揮。
    陽光籠罩在他身上,溫暖而明朗。
    賣身葬父的小姑娘站在原地看著他遠去,直到沈知行沒入人海,再也瞧不見了才轉身離去。
    “張伯。”沈若錦喊了車夫一聲,“我們就在這下,你去送那個小姑娘回家,看看她家裏有什麽要幫忙的。”
    “是,十姑娘。”
    車夫連忙應聲。
    秦琅率先走出馬車,轉過身來伸手去扶沈若錦,兩人在此處下馬車步行,隔著一大段距離跟著六哥。
    沈知行打趴魏府豪奴之後,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也不再因為行人總是盯著他的右袖看而低著頭,他昂首闊步,時不時在小攤販麵前停下來,看看他們做的小玩意。
    他看到想買的東西,一隻竹編的蹴鞠球,本想掏錢買下,摸了摸腰間,才想起剛剛把錢袋給出去了,隻能跟小攤販說下回再來。
    “六哥。”沈若錦見狀,大步走了過去。
    秦琅把自己的錢袋拋給沈知行,“六哥想買什麽,銀子我這裏有。”
    沈知行伸手接住錢袋,“你們怎麽在這?”
    “隨便走走。”沈若錦說著又補了一句:“這邊熱鬧。”
    秦琅的錢袋裏沒有碎銀,沈知行從裏頭取出一個金錠遞給小攤販。
    小攤販為難道:“這……我這找不開啊。”
    “那就別找了。”秦琅向來花錢如流水,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你這攤子上的東西我全要了,待會兒全都給我送到安西王府去。”
    “好勒好勒。”小攤販連連點頭,遇上大主顧了,“安西王府是吧?小的這就打包好送過去。”
    沈知行見秦琅這般豪橫做派,忍不住問沈若錦,“妹夫……一直都這樣?”
    沈若錦壓低跟他說:“王妃也這樣。”
    母子倆都這樣,一脈相承。
    沈知行同秦琅道:“不用全部都買下,我隻是瞧這個竹球做得挺別致,咱們家裏又沒有小孩子,其他的東西都用不著。”
    以前這些小玩意都是沈六親手做的,小十喜歡的小玩意,六哥都能給她做出更好的來。
    現在他隻有一隻手,做是做不成了,好在這些東西有錢就能買到。
    沈若錦看著六哥,基本能琢磨出六哥在想什麽。
    秦琅卻笑著說:“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先備上。”
    沈若錦頓了頓,“你這準備得也太早了。”
    “不早不早。”秦琅笑道:“既然都出來了,再去前麵逛逛?”
    知行應聲,拎起錢袋還給秦琅。
    秦琅沒接,“六哥拿著吧,待會兒看到什麽想買的,盡管買。若是錢袋裏的銀子就報我名字,讓他們先把東西送到府裏去。”
    妹夫是真的不把金銀當回事,沈知行不急不緩地朝前走去。
    秦琅牽著沈若錦跟在六哥身後,在街上閑逛。
    對沈知行來說,京城的一切都是陌生又熟悉的,四年未歸,很多人事都已變遷,從前他最愛去的那家酒樓已經改賣茶葉,昔日騎馬倚斜橋,滿朝紅袖招的盛況也已不複從前。
    好在他本來也不是貪慕那些虛榮的人,跟小十和妹夫一起閑逛,時不時說兩句,才真的有了他還活著,他回到京城了的真實感。
    回王府的路上,沈知行跟沈若錦他們說:“在你們來之前,我動手打了忠義侯府的小侯爺魏延,這幾日魏家可能會上門找麻煩。”
    “這都不算事。”秦琅笑道:“六哥還不知道我現在在哪任職吧?”
    沈知行問他,“妹夫在哪任職?”
    秦琅下巴輕抬,“禦史台。”
    他生怕六哥不知道似的,又補了一句,“就是專門向皇帝告狀,成天寫折子參這個參那個的禦史台。”
    沈知行輕咳了一聲,“我知道。”
    倒也不必說得這樣清楚。
    沈若錦忍不住道:“你這樣說禦史台,小心被徐大人聽到。”
    “聽到就聽到。”秦琅道:“當著徐大人的麵,我也是這樣說。”
    六哥是為了救那個賣身葬父的小姑娘,才當街跟魏府的人動手的,這事秦琅和沈若錦全程目睹,就算六哥不提,她倆也準備暗中善後。
    現在六哥自己先提了,秦琅自然也要把他的打算說出來,好讓六哥放心。
    秦琅道:“我打算回家就寫折子參忠義侯府一本,參不倒魏延,我這禦史台也不用待了。”
    沈知行道:“妹夫不是在告假養傷?這時候寫折子參忠義侯府,豈不是要提前赴任?”
    “提前赴任,更顯得我為官勤勉,是好事。更何況我的傷早就好了,夫人知道的。”
    秦琅說著給了沈若錦一個眼神。
    就他在榻上龍精虎猛那樣,的確沒必要再養傷了。
    沈若錦輕咳了一聲,“他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六哥不必擔心。”
    “也好。”沈知行原本還擔心自己一時意氣,給家裏惹了麻煩。
    現在妹夫能先發製人,參忠義侯府一本,也是好事。
    三人回府,沈知行找了把刀在院子裏練左手刀。
    秋意正濃,獨臂青年在漫天落葉中舞刀如飛,拋卻了斷臂之痛,接受所有,好的壞的,都不能再影響他的心境。
    柳氏和張氏見了,一個眼眶酸澀,一個吩咐廚房晚上加菜。
    沈六這些時日太過沉默,她們看在眼裏疼在心裏,現在看到沈知行出去一趟,回來就開始練左手刀,就知道他終於走出來了。
    而另一邊院落裏。
    沈若錦站在案邊磨墨。
    秦琅提筆寫奏折,他下筆如飛,寫魏延當街侮辱為國而戰、戰至傷殘的英雄,寫魏延帶著豪奴欺行霸市,為所欲為……
    在南州寫了那麽多折子,秦琅都覺得真假參半,很多不能直接說的,還得現編。參魏延就簡單多了,直接寫這廝怎麽不是東西,怎麽罪孽深重就行。
    秦琅寫完之後,立馬就揣著折子進宮去了。
    臨走前,他還跟沈若錦說:“夫人,我晚上回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