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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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座巴達布暴君的王宮腳下的城市比它看起來和估計起來都要“大”。
    當他們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台階走下第不知道多少個半山腰中突兀開鑿出的平台的時候,洪索這樣想到。
    萬納斯就走在洪索的身邊,克拉克斯之子現在把頭發梳成了高聳在頭頂的發辮樣式,還在上麵插了兩支靈族雕刻的骨簪匕首,他的皮膚被頭皮拉緊了,顯得下巴更加蒼白尖瘦,現在他薄薄的嘴唇上掛著一抹微笑。
    “不習慣這樣的迷宮?有些暈乎?第一次來的確容易如此,但地下圍場就是這樣的。”
    “我隻是比較意外在大漩渦內部這種無法無天的地方還需要什麽‘地下’圍場設施。即使這裏有個名義上管事兒的。”洪索尖刻地評論道,“此外我有一個很好的人生建議,阿達裏克。”
    “什麽?”
    “你永遠、不要、跟任何一個、鋼鐵勇士聊天的時候說:‘你是不是暈迷宮’。”
    “噢。好吧。”紫色眼睛的暗鴉守衛聳了聳肩,“但這裏的空間……”他指出。
    “有一定巫術的成分,還有不算精妙但很有想法的對於空間帷幕折疊錯層的利用。剛剛我們經過的那個甬道的兩頭連接著相距很遠的兩端,是吧?”
    “確實如此。”萬納斯點點頭,黑色的長發末梢隨著他的頭顱移動而在他的臉頰旁擺動。
    “……你現在看起來真的非常像一個黑暗靈族海盜,幾乎讓人忽略你穿著一身黑色動力甲了。我說,有必要嗎?”
    “有必要。”阿達裏克把臉部的正麵轉向洪索,後者在他紫色的虹膜中看到了一圈淺淺的白金色光環,就像是日食時刻的金環,隨後在戰爭鐵匠驚訝地挑了挑眉後,他又眨了眨眼,金環消失了。
    “這裏有不少之前認識我的人還活著,我本想畫一個黑暗王子信徒的符號在臉上,這樣更容易糊弄過去,但我發現我畫不上。”
    “畫不上?”洪索眯起眼睛,“你為什麽不來找我,我很樂意用針替你紋到臉皮上。”
    “你以為我沒有狠下心來試過嗎?”前暗鴉守衛聳聳肩,“但它們很快就被皮膚的自愈功能愈合了,顏料被排出,一抹就消失了。”
    “理論上來說星際戰士的皮膚是能紋身的,我記得你有戰團紋身,在你的三角肌上,那麽它還在嗎?”洪索問道。
    “謝謝你的關心,洪索,我的那個紋身還在老地方,這是與我記憶中原本的身體的最明顯不同,也是我確定自己沒有不小心聞了什麽葉子煙味在發癔症或者嗑戰鬥藥劑不小心磕過了我計算好的量的原因。”
    萬納斯咕噥了一句,“但是我沒有辦法在自己身上加上任何其他的紋身,不管是臨時的還是刺入**的,至高天的四位存在的所有標誌都不行,連雙頭鷹也不行。”
    “那你還是老老實實地為我的父親效勞吧。”洪索頗有些酸溜溜地指出,“這是你的榮幸,阿達裏克·萬納斯,一切真理如鋼鐵皆歸於他,服從或是死亡(obeorde)隻能擇一而終。”
    “服從或是死亡。”萬納斯微微點頭,並舉起一隻手向他的同伴做出手勢,“我們到了。歡迎來到新巴達布王城地下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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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因改造的阿斯塔特特有的富氧血味,來自十一個不同個體。
    有十個個體剛剛死亡,前後死亡時間不超過四十分鍾。
    這是洪索的專屬動力甲告訴他的第一件事。
    然後他實際上是用於醫療用途的動力甲就開始朝他的額外數據接收口拚命發送大量數據——作為天命鋼鐵號事實上的藥劑師主管和總醫療官,他(在查閱規定發現沒有規定不可以之後)改造了自己身體上的甲殼神經接口,當然還沒有到能夠完全掌握和改變黑色甲殼這一奇妙生物工程定向產物的程度,但作為一位拿法比烏斯·拜爾著作啟蒙、在鋼鐵勇士與帝國之拳身上練習的藥劑師,他無疑具備極高的直覺般的天賦。
    所以現在雖然沒有佩戴頭盔,但他的動力甲還是根據他本身的加強感官獲得的數據重新反饋給他更多細節的內容。
    他眯起眼睛,在萬納斯還在與守門人交涉的時候不耐煩地大踏步向前,讓他的同伴忙不迭地應付完守門人之後匆忙跟上他。
    “怎麽了?”
    “是鋼鐵勇士的血味,有些亞空間能量印記很值得注意,而且。”洪索眯起眼睛,虹膜深處的視網膜上流過一段段數據分析片段,“分析顯示出大量的出血與激素的強弩之末……最後一個也快要不行了。”
    萬納斯發出一聲惡毒的詛咒,“我就知道異形不可信!那個海盜奴隸主,她耍了我!給我的時間明明是足夠的!我告訴過她我中意這批貨!”
    洪索並沒有打算指責萬納斯在這件事上不夠積極迅速的行動,畢竟暗鴉守衛在前幾天也不可能知道會有一位全新的洪索前來取代原本的那個戰爭鐵匠,而在萬納斯單人行動的情況下,他一個人即使買下這些鋼鐵勇士也無法帶他們離開或是有所深入交談。
    因此洪索隻是大踏步向前,粗魯地撥開一名戴著全覆式皮革麵具,身穿緊身皮衣般的護甲的劍客,又推開幾個強壯的異形,它們在轉過頭來之前都咧開了嘴露出利齒想要看看是誰如此膽大包天,但被一隻覆蓋著陶鋼、表麵帶有薄而精細的單分子切割器的手掌一掌劃開了堅逾石甲的表皮並扯出其中一頭野獸的喉管或是氣管,不管是什麽,之後,它們就很明智地為看起來麵無表情實則象是一柄出鞘的手術刀般的戰爭鐵匠讓開了道路。
    “噢。萬納斯,親愛的,你幾時回來的?怎麽不來找我?”一名同時具備男性的力量與女性的柔美的劍客搖曳生姿地擺動著豐滿的臀部如蛇一般優雅地遊弋到跟在洪索後麵的萬納斯身旁。“最近在做什麽營生?小烏鴉?你臉上那些可愛的黑暗王子的符號都不見了,這樣會顯得有些過於樸素單調呢。——前麵那就是你的新雇主麽?”
    劍客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豐厚的嘴唇和覆蓋麵部的黑色皮質麵具,“看起來是一位非常無情又精通殘酷技藝的人士哪——有沒有興趣向我介紹一下他?”
    “別惹他。”前暗鴉守衛隻是留下這句警告就匆匆離去,留下若有所思的劍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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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洪索衝到觀看地下奴隸角鬥的人群最前方的時候,他正好看到了場上最後站著的那頭地獄獸咆哮著要用它那畸形、扭曲的血肉與金屬混雜而成的雙足踩踏上卡達拉斯·格倫德爾破碎染血的胸甲的瞬間。
    “給我住手。”冰冷如霜電的話語從戰爭鐵匠的口中吐出,距離他比較近的幾名觀眾雖然害怕得全身發抖還很緊張,但還是露出了扭曲的笑容:讓一頭正在發狂和攻擊中的地獄獸住手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了,他以為他是誰——
    基因根除者內含液體的子彈精準地擊中了地獄獸抬起的那隻步行爪,然後所有的觀眾便眼睜睜地看著所有血肉的成分都被分解了,蛋白質被水解、dn鏈被鬆開、血肉與神經被還原成原初生命物質,被它們所鏈接和寄生的金屬與無生者咆哮著像是陽光下的雪一般消融了,變成了一種詭異明亮的橘色。
    嘈雜的八角籠現場外先是沉寂了一下,接著觀眾們與此地的經營者們一道發出驚呼,爭先恐後地開始朝各個出口拚命逃跑——通常來說具備這種效果的彈藥與他們的使用者全都在“根除”在場任何活著的生物方麵聲名狼藉,而現在洪索的基因根除者呈現出來的效果就很像是其中某幾種名聲特別特別差的,比如某個動輒搞出百億滅絕的信奉慈父的戰幫。
    格倫德爾仰麵躺在地上,看起來破破爛爛,碎了半個身體,但還是用僅剩的一條胳膊奮力推開蓋在身上的地獄獸的殘骸。
    洪索施施然地用醫療伺服臂上的切割圓鋸切開八角籠的金屬圍欄,走進去,伸手把他拉了起來。
    “噢!鋼鐵之主在上啊!”格倫德爾抱怨起來,同時轉過頭開始朝被鮮血染紅的沙土上吐出一口橘色的汁液唾沫,又吐出一口,“這味道太惡心了!別拉我!我的肋骨板在殺前兩頭地獄獸的時候已經塌了一半!給我留一半長好吧!”
    “你死不了。”戰爭鐵匠·藥劑大師開始嫻熟地為他進行戰地急救和包紮,“跟我回去,我會把你治好的,卡達拉斯·格倫德爾。我現在剛好需要你。”
    前貝羅索斯,後托拉米諾的武備長,追擊上頭不幸變成了地下角鬥場消耗品的格倫德爾歪著頭,詢問走過來預備扶起他的萬納斯,“那是不是洪索?我沒看錯吧?那家夥怎麽在……?那些不能用了吧?”
    背景音中,藥劑師臂甲上的鑽頭正在挨個直接切開死亡的鋼鐵勇士的陶鋼胸甲、肌肉層與肋骨板,接著伸出特製的生物探針,從胸腔深處“吮吸”出他們千奇百怪的基因種子。
    “誰知道呢。”萬納斯朝他聳聳肩,“我們先回營地再說吧。”格倫德爾警惕地看著他,萬納斯也仔細地打量了對方一下,盡管血神的影響清晰可見,但格倫德爾身上沒有恐虐狂戰士們都會有的那種被殺戮淹沒的感覺,他就像是在滔天血海中穿著潛水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殺手,他同樣享受殺戮,卻已經不為所控,有更加明確的東西在上層占據了血神的位置,把他的神經絲線強製撥回理智的弦鈕上,而戰爭之神對此無可奈何。
    他眨了眨眼,雙眼中的白金色圓環又對著格倫德爾才能看到的視線方向出現了。
    鋼鐵勇士冠軍立刻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隨即有些激動的表情,“竟然!竟然是真的!鍛石者說的都是真的!哈哈!鋼鐵永存,鮮血隻是鋼鐵的一種表達形式罷了!果然如此!”
    “不應該說竟然。”洪索已經將所有被汙染的基因種子提取完畢,走到他們身邊,“你怎可有所懷疑?”
    “是我不對。”格倫德爾立刻用一名戰爭之道的信徒能做出的最文雅的語氣誠懇回答,“在這個時候偏偏來的是你,洪索,而你卻是一位藥劑師,這已足以讓我感受到鍛石者——不,大地統禦者告訴我們的那些奇跡皆為父親的真理了。”
    洪索與萬納斯對望一眼。
    “鍛石者什麽時候得了這麽個新名頭?格倫德爾,先跟我們回營地再說吧。這裏不適合詳談,我想,我必須要聽聽你有關這些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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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趁所有人還沒有返回查看情況之前,他們一行人匆匆離開了地下角鬥圍場。
    在重新進入洪索的私人房間之後,格倫德爾再次獲得了更好(就是非常痛,因為某個黑心藥劑大師宣稱麻藥必須用在刀刃上,而格倫德爾的傷勢還遠遠沒有到需要給他打麻藥的地步,一名鋼鐵勇士的真正冠軍戰士爺們應當能忍受這樣的疼痛——否則他就連一個帝國之拳都不如!當然,格倫德爾立即接受了這個挑戰。)的醫療服務,他**著上半身,坐在一隻大箱子上,活動著自己之前被地獄獸的一擊粉碎的肩膀與胳膊。
    “我必須說,雖然痛得我很想殺了你,但是真是個奇跡,它們現在跟我當初還是個剛進連隊的毛頭小子的時候一樣好。你什麽時候練出了這麽精湛的藥劑師手藝的?”
    “父親的賜福。”洪索在這方麵懶得多做解釋,而格倫德爾點點頭,非常良好地且讚歎地接受了這個解釋。
    “聖哉!內外皆鋼!讚美偉大的佩圖拉博!”
    “現在替我們說說你是怎麽到這兒來的,還有其他人,格倫德爾。”洪索的目光閃動著,“我對你口中的索爾塔恩也很有興趣。發生了什麽?替我說說梅德倫加德上的新聞吧。”
    留著莫西幹短發的阿斯塔特點點頭,“這件事的話,要從我們忽然得知索爾塔恩開始整合其他小堡壘和工廠的時候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