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0章 皇帝親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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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來人!”
    郭興察覺到情況不對,一邊大喊同時衝向牆柱,那裏掛著一柄製式戰刀。
    可沒等他取下來,進入房內的兩名漢子,便上前將他踹倒在地,然後便將郭興控製住了。
    郭興武藝其實不錯,可跟朱景洪選在身邊陪練之人相比,那當然是存在著差距。
    鄧安走上前來,說道:“郭參將,你若再喊,可就是要害你的家人了!”
    喘了幾口粗氣,郭興終於鎮靜下來,隨口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下一刻,他又說道:“孫紹祖派你們來的?”
    但仔細一看鄧安,發覺此人是個太監,他便心中一緊脫口而出道:“你們是襄王府的人?”
    鄧安平靜說道:“我們是寧總督的護衛,你的舊部……今日前來,是為報你當年叛國投敵,害死一眾兄弟的血仇!”
    這些當然不是自己舊部,這一點郭興非常確定,此刻他明白這就是襄王府的人。
    跟孟禦史和那位主事表明情況,前後還不到一天時間,襄王府的人就找上來了,這速度未免太快了些。
    襄王不在,如今王府,怕不是那位王妃主事!
    “你的話我答了,我也有句話……希望你如實回話!”
    郭興冷笑道:“你們要殺我,我憑什麽回你們話!”
    “因為你雖必死,你的家人卻可以活!”
    “殺人就要滅口,他們如何能活,你莫非當我三歲小兒?”
    不得不說,郭興不愧屍山血海裏趟過,在這命懸一線的情況下,還能保持思緒跟鄧安辯論。
    鄧安坐到一旁椅子上,說道:“剛才我說了,我們是你舊部,今日向你尋仇,若將你府上全部屠空,尋仇之事從何人口中道出?又有何人能比你家人說話更可信?”
    襄王府要造成尋仇假象,為的是跟此事撇清關係,這一點郭興能想得通。
    這畢竟是要殺自己的人,自己能相信他嗎?萬一他是騙我怎麽辦?
    可我有得選嗎?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郭興知道選的話家人或有一線生機,不選那就是必死無疑,所以怎麽選已很明顯。
    見郭興恨恨看著自己,鄧安不以為意,直接問道:“你為何要陷害孫紹祖?”
    沒想到會是這個問題,郭興愣了一下,隨後冷笑道:“你真想要聽真話?”
    “自然是真話!”鄧安回話道。
    “那本就是他造的孽,這廝為了一心往上爬,便幹出這等通敵叛國之事!”
    “襄王殿下重用這種人,對他隻怕是禍非福!”
    跟孫紹祖有大仇,郭興寧死之際,沒忘了給這位挖坑。
    鄧安思索之後,又問道:“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話!”
    “在下是正月初七秘密返京,可隻等了五天時間,孫紹祖就帶著殺手,找上了我的家門!”
    “公公你想想看吧,他若不是心中有鬼,豈會如此在意此事?隻用五天就找好了人來殺我?”
    “我本不想生事,見他想來害我,所以才找上了禦史,把他那些破事抖了出來!”
    經過郭興這麽一說,鄧安心中疑惑消散了許多,憑經驗他認為這廝說的是真的。
    換言之,孫紹祖那個家夥,真就是害死寧煥祥的黑手……
    這一刻鄧安也明白,為何王妃要讓自己親自來問,實在是其中之事牽扯太大。
    “公公,我如實答了,你剛才的話可算數?”
    鄧安笑了笑,答道:“當然算數,前提是在死之前,幫我們演完接下來的戲!”
    “演戲?”
    郭興發出疑問,但鄧安已轉身離開,接下來的事將由侍衛們來做。
    “郭興,你出賣了弟兄們,害了咱總督大人,我們饒不了你!”
    “你自己為了榮華富貴,把咱們可害慘了……我殺了你!”
    兩名侍衛嗬斥起來,提溜著郭興就是一通亂打,順勢又將他扔出了門外。
    想逃當然不可能,因為外麵也守了幾名漢子,跟上來對郭興又是一通揍。
    此刻郭興已明白,所謂的幫忙演完戲,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兄弟,饒命……饒命……”
    “當年是我大意,走漏總督大人行蹤,才害了大人的性命……”
    “可當時誰能想到,那些遊牧的蠻夷,竟會是準噶爾人的探子……”
    郭興是在演戲,他口中道出這些話,已經在為孫紹祖開脫。
    但同時,他也在撇清自己的責任,不然郭家牽扯進這種大案,最終還是抄家滅族的命。
    此刻郭家主宅內,郭興的妻妾和兒女們,全都被控製在屋內,隻能無力的坐視一切發生。
    最終,郭興沒選擇被打死,而是以自裁謝罪的方式,主動撞到柱子上死了。
    確認郭興死去,襄王府的侍衛們隨即撤走,然後郭家人才從屋內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起來。
    這邊郭家亂作一團,隻隔了一會兒那些被打暈的差役們醒來,其中幾人進了郭家打探情況,另幾人則是去報官去了。
    與此同時睿王府內,朱景淵終於下定決心,冒險在當前這敏感時刻,碰一碰襄王府的金字招牌。
    但朱景淵很清楚,這件事務必要周密部署,一方麵需要把自己摘出去,另一方麵要保證一擊必中,而不是隔靴搔癢。
    可是,就在朱景淵繼續商議,如何挑選查案官員,如何安排禦史犯顏直諫,如何煽動勳貴發難時,太監進殿稟告了郭家的情況。
    “什麽?郭興死了?”朱景淵大驚。
    這時孟寬一拍腦門兒,極為懊惱道:“定是襄王府派人暗殺,臣該多派些人去保護才是!”
    朱景淵知道,寶釵比他先一步出宮,所以他認同孟寬這一判斷。
    讓他驚訝的是,襄王府動手速度太快,而這一切顯然是奉寶釵之命。
    郭興死了,苦主沒了,這件事還有必要鬧大嗎?
    答案已顯而易見,可朱景淵實在不甘心,最終隻能歎了口氣。
    “老十三,當年你選王妃,原以為你或是為了裝傻,亦或是為了自汙,才選個年少失怙的丫頭,沒想到啊……你是選了個鳳凰回家!”朱景淵低聲呢喃。
    雖沒聽清朱景淵說什麽,但看他這頹然的樣子,孟寬就知他起了退縮之意。
    “殿下,那郭興雖死,然其上告還在,白紙黑字作不得假,案子還可以繼續!”
    “且因郭興被殺,我們可以小心設計,把凶手引向襄王府!”
    聽到孟寬說這些話,朱景淵起身說道:“太麻煩了!”
    太麻煩的意思其實是說,過程太複雜容易翻車,到時把自己卷進去就虧大了。
    “這件事,就這樣吧!”
    眼見朱景淵要走,孟寬連忙跟了上去,說道:“殿下若有顧慮,何不把消息透給東宮,讓他們去碰襄王府?”
    “東宮啊!”
    “倒也……不是不行!”
    接下來事情如何操作,二人之間又是一番密謀,顯然坑的又將是太子。
    郭興被打死這件事,很快由順天府衙受理,郭家人便去錄了口供,事情的基本情況就弄清楚了。
    殺人安檢本來不稀奇,但畢竟涉及到勳貴,而且還跟寧煥祥之死扯上關係,這件事便在朝廷之內傳開了。
    於是乎,也就傳到了皇帝耳中,尤其是關於郭興提起的上告。
    雖然順天府衙查證結果,表明郭興本人乃是誣告,可他這樣的時候突然死了,就不得不讓人聯想到了,或許其是因上告內容而死。
    被告之人是孫紹祖,孫紹祖又是襄王府所提拔,那麽是否有可能,郭興之死跟襄王府有關?
    當然,對於朱鹹銘來說,郭興生死無關緊要。
    他更加關心的是,寧煥祥的死跟朱景洪是否有關。
    這個問題了不得,朱鹹銘雖有心想知道真相,但也明白絕不可能深究,至少明著深究不可以。
    轉眼四五天時間過去,坤寧宮內幾名王妃仍在侍疾,而太子和朱景淵則是忙自己的事去了。
    皇後這兩天情況好了些,所以不必讓兒子們都守著,那樣顯得不太吉利。
    這幾天時間,寶釵白天都在坤寧宮度過,府裏的事都交給了黛玉打理。
    當然,她守在這裏並非無所事事,而是在思考朝廷內發生的事,尤其是關於郭興事件的輿論。
    她可以確定,背後一定有人推波助瀾,否則這種案件不該快速傳開。
    至於幕後之人,除了東宮就是睿王府,具體是誰似乎也不重要。
    很快時間來到中午,皇帝如以往那般來到坤寧宮,陪著皇後一起用了午膳。
    寶釵陳芷和元春三人,則是充當起了伺候的任務,這些天她們也練得輕車熟路了。
    看著皇後有好轉的跡象,寶釵心裏也鬆了口氣,她也擔心皇後撐不到朱景洪回來。
    很快午膳結束,跟皇後聊了一會兒後,朱鹹銘便出了坤寧宮,寶釵幾人則是留殿伺候。
    幾人正忙碌著,突然有女官來稟告,說陛下請襄王妃出去問話。
    聽得此言,元春陳芷二人下意識對視,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笑意。
    寶釵深吸了一口氣,她心中當然感到惶恐,所以此時盡可能讓自己平靜下來。
    “寶釵,陛下相召,你還不趕緊去!”元春催促道。
    寶釵沒有答話,回頭看了眼兩位嫂子,然後才往寢殿外走去。
    很快,寶釵來到了外殿,此刻皇帝坐在主位,神色冷峻目光森寒。
    “兒臣叩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微微低頭,朱鹹銘問道:“今日朝中流言,你可都知道?”
    寶釵小心翼翼答道:“回稟父皇,媳婦盡心侍奉母後,無暇理會外麵之事,所以不知父皇所言何事!”
    “幾年前西北總督寧煥祥之死,跟你們提拔的孫紹祖扯上了幹係,此事你怎麽說?”
    “媳婦不知內情不敢妄言,此事父皇可命有司嚴查,若那孫紹祖真有作奸犯科之舉,不等陛下降罪……襄王也絕不會饒他!”
    朱鹹銘冷笑了一聲,讓低著頭的寶釵心中更為緊張,此刻她不確定皇帝的心意,所以不知回話是否有問題。
    “那上告的郭興死了,就在他提起上告沒兩天,有人說是襄王府維護羽翼,故而遣人出手殺人!”
    皇帝的這句話,寶釵真是萬萬沒想到。
    襄王府做的事,由皇帝親口道出,一時間讓她無比膽寒,以為是東窗事發要受嚴懲。
    不怪她會這樣想,實在是此刻她壓力太大,才會這樣胡思亂想起來。
    即便如此,寶釵仍未喪失思考能力,心中反複分析著局勢,最終她抗住壓力做出了決斷。
    “回稟陛下,此事純屬無稽之談,還請陛下切勿相信!”
    “是麽?”朱鹹銘進一步逼問。
    此刻,寶釵抬起頭來,神色鄭重道:“此等流言,定是為了中傷襄王,請陛下明察!”
    這丫頭果真有些膽色……看著眼前的小兒媳婦,朱鹹銘心中讚許了幾句。
    “此事自會查個清楚!”
    撂下這麽一句,朱鹹銘便起身離開了,經過寶釵身側時才叫她起來。
    而此刻在寢殿裏間,元春和陳芷隔牆聽著,此刻她倆心情大同小異,總體而言是感到失望。
    寶釵已經起身,走近裏間時看見了元春二人,便出言道:“兩位嫂子,如今朝中有人陷害我家,你們說這些人是蠢還是壞?”
    陳芷理了理衣袖,遂道:“寶釵……話可不能這麽說,那孫紹祖我曾聽人提過,說他有豺狼之心,說不定這次的事,還真跟他有瓜葛!”
    “是麽?看來嫂子對此知之甚深啊!”
    陳芷笑道:“多少有些耳聞!”
    元春跟著答道:“寶釵,你府裏的門人,是該好生約束,今日是這個孫紹祖,明天指不定又是誰出事了!”
    寶釵歎了口氣,無奈道:“還是羨慕二位嫂子,府中來往皆是高客,就沒這些煩心事!”
    幾個妯娌之家鬥嘴,最難受的便是周圍宮女,此刻她們隻想找個地方躲著。
    直到裏間有人開口,說皇後娘娘要起身時,這三人方閉嘴進殿去了。
    轉眼又是幾天過去,在朱鹹銘有意壓製的情況下,郭興的案子低調處理了。
    說到底,就是三個兒子的爭鬥,眼下皇後病重他不想鬧大,所以隻能是低調處置。
    因郭家人的口供,證明仍是郭興失職導致寧煥祥身死,所以原本判決不變。
    至於闖入郭家的賊人,則是由順天府下發海捕文書緝拿,何時能拿到就隻有天知道了。
    這件事讓朱鹹銘煩心,好在近日有讓他高興的事,便是皇後的病情穩定了下來。
    正月二十八下午,在忙完公務之後,朱鹹銘便要去坤寧宮,這時戴權卻找了上來。
    “啟稟陛下,有關郭興的案子,東廠查到了些關鍵線索!”戴權小心稟告道。
    郭興的已過去十來天,朱鹹銘前兩天已說過不必再查,此時戴權說查到了關鍵線索,這讓朱鹹銘有些不太高興了。
    可既然查都查了,他便打算姑且聽聽。
    “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