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協走下高台，隨後將寶劍丟給士兵，看向站在一側焦躁不安連連回頭的郭嘉。
    “他們都走了，你還不走？”
    郭圖和荀彧幾人紛紛看向郭嘉。
    郭嘉一愣，強忍著腦袋裝傻疑惑：“陛下何出此言？”
    劉協接過士兵遞上的手帕擦幹淨的雙手，淡淡地說道：“郭嘉，你心裏明白得很。”
    抬頭直視著郭嘉的眼睛。“你若真想留下，我自然歡迎，但你若心有旁騖，我也不強留。”
    郭嘉手心直發汗，“臣豈敢有二心？陛下明鑒，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他深深一拜，語氣中帶著一絲顫抖。
    劉協看著郭嘉，“郭嘉，朕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你的心思朕豈能不知？你若真心歸順，朕自然會重用你。但若你心中還有所保留，朕也不勉強。朕的江山，需要的是忠心耿耿的臣子，而非三心二意之輩。你心裏裝著誰，其實朕早已知曉。”
    “司馬懿他們還未走遠，你該回到你的主公身邊，你若是強留於此，朕可不會護你。”
    郭嘉心中一緊，他明白劉協已經看穿了他的心思，再不要臉的繼續裝傻下去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加不利的境地。
    “謝陛下的不殺之恩，微臣還有一問，既然陛下早就看出微臣投靠心有二心，為何不早些點破，反而讓微臣在此糾結？”
    劉協丟下手帕，“朕之所以不點破，是因為朕知道郭嘉你是個有才華的人。朕希望你能真心歸順，而不是因為恐懼而臣服。朕的江山需要的是能人誌士，而非唯唯諾諾之輩。”
    “況且，朕不怕任何的奸細潛伏在朕的身邊。朕的江山，朕自會守護，任何企圖破壞的陰謀詭計，都將在朕的明察秋毫之下無所遁形。朕的軍隊，朕的臣子，都是朕的利劍，足以斬斷一切陰謀詭計。”
    “殺人對朕而言並非難事，但朕更願意看到的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朕的劍，隻對那些敢於破壞朕江山社稷的敵人。你對朕構不成半點威脅。”
    劉協朝士兵頷首，“把東西都拿上來吧。”
    士兵早就準備好了一包半人高的麻袋，一包裏麵裝滿了金燦燦的金幣，另一包是奇形怪狀的種子。
    劉協接過士兵遞來的麻袋，輕輕拍了拍，金幣在裏麵發出悅耳的撞擊聲。
    “郭嘉，朕知道你是個有遠見的人。這些金子和種子，是朕對你的信任。朕希望你能用這些種子種出一片繁榮的田野，讓百姓們不再為食物而憂愁，勿要苦了百姓。”
    “這金子是朕對你的賞賜，拿著這些吧。”
    郭嘉老臉直發燙。
    “這些東西都太珍貴，微臣何德何能，受此重賞。陛下之恩，如同再造，郭嘉願以餘生，誓死效忠。”
    郭嘉深深鞠了一躬，士兵牽來一匹馬送他出城。
    司馬懿一行人剛出城不久還未走遠，看到後邊有一人策馬疾馳而來，塵土飛揚中，那人的身影逐漸清晰。
    他身著一襲青衫，腰間掛著一串銅鈴，隨著馬蹄的節奏叮當作響。
    司馬懿眯眼，“郭嘉？你被趕出來了？”又看了眼馬後背上的兩麻袋。
    “這劉協到底在玩什麽把戲？”
    郭嘉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陛下放我一馬了，我怕是在他身側留不住了。”
    少年劉協掀開車簾子，打量他完好無損還得了賞賜，“他會這麽好心送你走還不設任何條件？這袋子裏裝得東西怕是有毒吧。”
    郭嘉凝眉看向他，“怪不得給了你機會也鬥不過陛下，你怕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輸在哪裏。”
    同樣是一個身份的人，為何兩人的性子和作為卻是如此迥異？
    一個小肚雞腸心懷鬼胎的君王，一個是心懷天下慈悲為懷的天子，劉協的胸襟與他的狹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那卑鄙無恥之人給你灌了迷魂湯不成？我才是真正的天子，你卻跟了他，真是瞎了眼！”
    少年劉協拂袖放下車簾子，司馬懿揮手讓隨從加快腳步上路，騎馬與郭嘉同行。
    “罷了，這些東西定是沒問題，那人不會明目張膽地對你下手。”
    郭嘉奇怪看他：“那曹公子是”
    司馬懿暗罵道：“那是他嘴欠！他嘴裏能吐出什麽象牙來？！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那也怨不得陛下對他下了狠手。”
    司馬懿歎氣，“若是劉協不是生於亂世，隻是一個小戶人家，或許我還賞識他。”
    “可惜啊可惜，居然是互為對立，這樣的人既可悲惋惜又令人畏懼。”
    郭嘉聽不明白他的一番話，追問道：“哦？何出此言？陛下明知我是曹公派來的奸細卻還是容我在軍營之中，這氣度怕是誰也比不上的。”
    司馬懿笑了笑，頗又心情道：“身處帝王之位，他的仁慈和寬厚卻成了致命的弱點。亂世之中，心軟者難成大業，這便是為何曹公能坐擁天下，而劉協卻隻能淪為他人做嫁衣。”
    “曹公的手段，劉協是永遠也學不來的。他太過理想化，總想著以德服人，卻不知在爭權中，有時候殘酷和無情才是生存之道。劉協的仁慈和寬厚，雖然贏得了人心，卻也讓他在權力的鬥爭中顯得過於軟弱。”
    “曹公則不同，他懂得如何在亂世中穩固自己的根基，他知道如何利用恐懼和權力來維持自己的統治。曹公的鐵腕政策雖然殘酷，卻有效地遏製了內部的叛亂和外部的侵略。他明白賞罰分明，使得手下將領和士兵都對他敬畏有加。”
    “他不拘一格降人才，無論是出身低微還是曾經的敵人，隻要能為他所用，他都給予重用。曹公的這種手段，使得他的勢力日益壯大，最終成就了一番霸業。”
    郭嘉覺得這也有幾分的道理。
    “原來如此，我當初還奇怪你一個司馬家的人為何會如此盡心盡力地輔佐曹公。”
    司馬懿被他點破也不感到意外，“仁慈在我眼裏是最無用的，唯有如曹公一般的鐵心才是最為王道！”
    許昌的地下城。
    田豐站在袁紹的身側，聽著那番話麵紅耳赤，他也是假借投靠之命，實際是搜集情報。
    士兵同樣遞上兩個麻袋給他，意思已經明確。
    田豐看向袁紹，對方朝他點頭後才接過，喃喃道：“謝陛下的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