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幾人也都露出看好戲的神情。
    講劍堂內尚未離開的其餘弟子見狀，紛紛放慢腳步，或明或暗地關注著這邊。
    新晉天才與老牌弟子的衝突，總是引人注目。
    林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趙師兄說笑了，師弟我剛突破不久，境界未穩，豈敢與師兄切磋。”
    “哦？
    是不敢，還是……徒有虛名？”
    趙罡語氣中的挑釁意味更濃，“聽說師弟在萬劍魂塚第五層得了大機緣？
    嘖嘖，真是令人羨慕啊。
    不像我們，辛辛苦苦做任務攢貢獻，才能去第四層待上幾天。”
    這話語中的酸意幾乎不加掩飾，更是點明了林凡“機緣運氣”而非“真實實力”的論調。
    林凡眉頭微不可查地一皺，不欲與此人做無謂的口舌之爭，起身便欲離開。
    與這種人糾纏，純屬浪費修行時間。
    “誒，林師弟別急著走啊。”
    趙罡卻似乎打定主意要落林凡麵子，一步跨出，隱隱擋住去路，笑道，“既然不願切磋，那不如交流一下修煉心得？
    師弟在第五層感悟到了什麽？
    說出來也讓師兄開開眼嘛。”
    他這話看似請教，實則是刁難，更是想探聽林凡的底細。
    周圍的目光更多了些，不少人都想看看林凡如何應對。
    林凡停下腳步，目光再次落在趙罡臉上，這一次，他的眼神依舊平靜，但眼底深處，一絲極淡的灰芒流轉，仿佛生死輪轉，漠然注視著一切：“趙師兄，我的感悟，恐怕不適合你。”
    語氣依舊平淡，但其中蘊含的意味，卻讓趙罡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你！”
    趙罡感覺受到了極大的輕視，一股怒意湧上心頭，“林師弟，莫要以為有些天賦便可目中無人。
    劍域核心弟子，靠的不是運氣！”
    林凡卻不再看他，徑直從他身邊走過，聲音平淡地傳來：“是否目中無人，非由你定。
    至於運氣……
    趙師兄若有質疑，不妨也去魂塚第五層待上兩月。”
    這話如同一個無聲的耳光，狠狠扇在趙罡臉上。
    去第五層待兩月？
    他自問根本沒那本事。
    林凡這話，簡直是赤裸裸地嘲笑他實力不濟。
    看著林凡毫不停留、徑直離去的背影，趙罡臉色鐵青，拳頭緊握，指節發白，眼中閃過一絲陰霾，冷哼一聲：“哼，牙尖嘴利。
    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的家夥，我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我們走！”
    他帶著一肚子火氣，領著一眾跟班悻悻離去。
    講劍堂內的風波暫息，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事恐怕沒完。
    林凡並未將趙罡的挑釁太過放在心上。
    離開講劍堂後，他又去了劍域專屬的藏經閣。
    入目所及皆是一排排散發著古老氣息的書架玉簡，空氣中彌漫著書香與淡淡的劍意波動。
    這裏收藏的劍典秘籍品階更高，涉及的範圍也更廣，從各種屬性的劍訣，到玄妙的劍陣布置，本命靈劍煉養之法，乃至一些前輩高人的修煉心得，遊曆見聞，應有盡有。
    雖然這些典籍的深度或許不如劍神劍令中的真解那般直指無上劍道本源，但其廣博程度卻遠超林凡想象。
    他如同掉入米缸的老鼠，沉浸其中，廣泛涉獵。
    他尤其專注於那些關於劍意進一步凝練，劍墟擴展與精細掌控、以及不同劍意屬性融合碰撞方麵的古籍。
    這些知識極大地拓寬了他的劍道視野，許多之前獨自摸索時遇到的模糊之處，在閱讀這些前輩的經驗後，豁然開朗，觸類旁通，收獲極大。
    憑借核心弟子權限，他可以借閱大部分典籍。
    接下來的幾日，林凡的生活規律而充實。
    每日不是前往講劍堂聽道，便是泡在藏經閣中閱讀，回到院內後則在自己的練劍場上演練消化所得。
    偶爾，他也會與其他一些態度相對友善、或是出於好奇想試試他斤兩的核心弟子進行切磋。
    切磋之中，林凡那大成生死劍意的威力初顯崢嶸。
    往往雙方劍意剛一碰撞，對方的劍意便如同遇到了克星，或是被那詭異的生死輪轉之力侵蝕消磨，或是被那磅礴的死寂意境凍結凝滯，或是被那突如其來的蓬勃生機打亂節奏。
    數招之間，林凡便能輕易擊敗那些修為在造化後期的老牌核心弟子。
    其劍意詭異莫測，轉換隨心，威力強橫，很快便在一眾核心弟子中贏得了不小的名聲，也坐實了他“天才”之名。
    但這名聲，也使得趙罡等人愈發看他不順眼，嫉妒之火更旺。
    雖然明麵上不敢再直接挑釁，但暗地裏的小動作卻開始多了起來。
    這一日，林凡在藏經閣深處發現了一本名為《星羅劍步》的身法殘篇。
    此法頗為玄妙，並非單純的身法，而是將身法與劍招結合，步伐踏動間如星羅棋布，能於方寸之地極盡騰挪變幻，更能牽引劍氣布下簡易劍陣，惑敵殺敵於無形。
    若能練成，與他的《風雷遁天步》相結合，無疑能極大增強其實戰能力。
    林凡頗為心動，正欲伸手取閱，旁邊卻突然伸出一隻手，搶先一步將那玉簡抓了過去。
    “咦？
    《星羅劍步》？
    這東西有點意思，歸我了。”
    一個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響起。
    林凡轉頭，看到趙罡的一名跟班，正拿著那玉簡，得意地看著他。
    林凡麵色不變，淡淡道：“此玉簡是我先看中的。”
    那跟班嗤笑一聲：“你先看中？
    你叫它一聲看它答應嗎？
    藏經閣的規矩，誰先拿到手就是誰的。
    怎麽，林師弟還想強搶不成？”
    他仗著趙罡的勢，又是在藏經閣內，料定林凡不敢動手。
    林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聞聲走來，麵帶冷笑的趙罡，心中了然。
    他並未動怒，隻是淡淡地看了那玉簡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便預祝師兄能參透這殘篇奧妙了。”
    說完，轉身便走向另一排書架，仿佛無事發生。
    那跟班一愣，沒想到林凡如此輕易就放棄了。
    趙罡也是冷哼一聲，覺得一拳打在了空處，很不痛快。
    他奪過那玉簡，隨手翻了兩下，發現確實深奧難懂，而且是殘篇，價值大減，頓時失了興趣，隨手丟還給跟班：“什麽破爛玩意兒，根本看不懂。
    拿去還了。”
    類似的事情在後續幾天還發生了數次。
    林凡心知肚明，卻依舊隱忍不發。
    對他而言，這些跳梁小醜的伎倆不過是蚊蠅嗡嗡，徒惹人煩，卻難以造成實質影響。
    他的目標始終清晰，提升實力。
    隻要自身足夠強大，一切宵小自然煙消雲散。
    然。
    樹欲靜而風不止。
    這一日，劍域內忽然傳出一則消息，瞬間在所有劍域弟子間引起了轟動。
    宗門宣布，三年開啟一次的“淬劍之地”，將於一月後開啟，劍域弟子們可憑貢獻點兌換進入資格。
    消息一出，所有劍域弟子都沸騰了。
    “淬劍之地終於要開了。”
    “這次我一定要湊夠貢獻點進去一次。”
    “聽說在裏麵淬煉一次，抵得上數年苦修。
    尤其是對靈魂錘煉有奇效。”
    林凡也從其他弟子激動的議論中，詳細了解到了這“淬劍之地”的神異。
    淬劍之地，乃是一口池子。
    但，它並非真正的池水，而是位於劍域深處一處地脈上。
    由曆代劍域大能者布下驚天劍陣，匯聚天地靈氣與無盡劍氣，曆經無數歲月演化而成的一處奇異之地。
    池中充斥的乃是濃鬱到化為液態的劍氣，鋒利無匹，狂暴無比。
    入池者，需承受萬劍蝕體，戮神之苦。
    肉身、經脈、五髒六腑乃至神魄，都會受到無孔不入的淩厲劍氣衝刷。
    過程痛苦萬分，堪稱酷刑。
    但若能堅持下來，好處也是巨大無比。
    不僅能極大錘煉肉身，剔除雜質，使靈力更加精純凝練，更重要的是，對於靈魂力量的淬煉有著難以想象的奇效。
    能顯著提升靈魂的強度與韌性，甚至有機會觸摸到更高境界的門檻。
    甚至有傳言，若能在那中心區域堅持足夠久，靈魂力量甚至能窺見一絲“王境”奧秘。
    林凡聞言，眼中頓時爆發出一抹精光。
    他的靈魂境界已是達到了造化中期，盡管距離王境還有不短的距離。
    可既然這淬劍之地能夠讓人窺得王境靈魂的奧秘，那就是說，他也有希望憑借此次淬劍地之行，能讓靈魂修為更進一步。
    而且，那萬劍蝕體之苦，對他錘煉肉身，同樣是一次極致的打磨與提升。
    機會難得，三年才一次！
    沒有絲毫猶豫，林凡立刻前往任務殿，查看自己身份令牌中積累的貢獻點。
    作為新晉核心弟子，他初始獲得了一筆可觀的貢獻點，加上之前斬殺異魔的獎勵，數額頗為不小。
    “足夠兌換一次進入資格了！”
    林凡心中一喜，雖然這筆貢獻點幾乎耗費了大半，但他覺得無比值得。
    當他兌換完資格，從任務殿出來時，恰好又遇到了趙罡一行人。
    他們顯然也剛剛兌換了資格，個個誌得意滿。
    趙罡看到林凡，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嘲諷弧度，故意提高聲音道：“喲，林師弟也湊夠貢獻點了？
    不容易啊。
    看來，你是把家底都掏空了吧。
    不過我可提醒你，那淬劍之地可不是萬劍魂塚，光靠運氣可沒用。
    裏麵那萬劍剮魂的滋味……嘖嘖，小心進去後堅持不了一時三刻，白白浪費貢獻點，那可就成笑話了，哈哈！”
    他身旁之人也跟著哄笑起來，極盡嘲諷之能事。
    林凡腳步未停，甚至目光都未斜視，隻是淡淡地瞥了趙罡一眼，聲音平靜無波，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不勞趙師兄費心。
    師兄還是多擔心自己吧，年紀大了，身子骨未必經得起折騰。
    若是撐不住暈在裏麵，那才真是……顏麵盡失。”
    話音落下，林凡已然與他們擦肩而過，身影飄然遠去。
    趙罡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變得鐵青無比，林凡那句話像根針一樣刺在他心上。
    他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林凡遠去的背影，半天憋出一句：“你……你等著！
    淬劍之地見分曉。
    我看你能嘴硬到幾時！”
    夕顏等人僅僅隻是內門弟子，且進入劍域的時間尚短，哪怕全力接任務，貢獻點也不夠進入淬劍之地。
    在與夕顏等人寒暄了一番之後，林凡回到了院子，盤膝坐下，目光透過窗戶，望向雲海深處那劍氣衝霄的方向，仿佛已經看到了那令人既期待又心悸的淬劍之地。
    “淬劍之地……”他喃喃自語，手掌緩緩握緊，一股強大的自信與期待油然而生。
    “一月之後，便見分曉。”
    至於趙罡之流的聒噪，等他從淬劍之地出來，若再不知進退，他不介意用事實讓他們徹底閉嘴。
    ……
    一月時間，轉瞬即逝。
    淬劍之地開啟之日，終於到來。
    此地位於劍域主峰後山一處禁地峽穀之中。
    林凡與其他獲得資格的劍域弟子，在一名長老的帶領下，來到峽穀入口。
    尚未進入，便已感受到一股衝霄而起的淩厲劍意，以及那彌漫在空氣中，仿佛能割裂皮膚的鋒銳氣息。
    峽穀上空，雲霧都被無形的劍氣攪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隱隱有風雷之聲傳出。
    踏入峽穀，眼前的景象讓所有弟子，包括林凡，都為之震撼。
    峽穀底部，並無流水，而是一片浩瀚，閃爍著無數銀光的“池水”！
    那並非真正的水，而是由無盡劍氣壓縮凝聚而成的液態劍元！
    池麵之上，氤氳著七彩的劍霞光暈，美輪美奐，卻又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危險氣息。
    無數凝實如細針般的劍氣在池水中瘋狂穿梭碰撞，發出持續不斷嗤嗤聲響。
    整個劍池，就像一鍋被煮得沸騰，由無數鋒利小劍組成的可怕液體。
    帶領長老麵色肅穆，沉聲道：“淬劍之地已開，能收獲多少，全看爾等自身造化。
    記住，量力而行，不可強求。
    一旦感覺靈魂即將崩潰，立刻捏碎護符出來。
    否則，必有性命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