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姑娘？”
    林凡猛地一震，原本死灰般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璀璨的光芒。
    他死死抓著那塊冰涼的護魂玉，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你說什麽？
    清秋她……她沒死透？”
    “廢話！老娘什麽時候騙過你？”
    魔女雖然聲音虛弱到了極點，仿佛隨時都會消散，但那種刻在骨子裏的傲嬌卻絲毫未減，“那丫頭較為特殊，體內又覺醒了一絲上界之力。
    雖然肉身崩解，靈魂看似消散，但實際上……她的核心真靈並未泯滅。”
    “那她在哪裏？為什麽我找不到她？”
    林凡急切地追問，神識如風暴般再次席卷四周，卻依然一無所獲。
    “你當然找不到。”
    魔女輕哼一聲，“因為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不在這個世界？”
    林凡一愣。
    “沒錯。在她獻祭自身，引動那絲本源之力的時候，就已經觸動了上界的接引規則。”
    魔女解釋道，“那道本源之力，就像是一個坐標。
    當它爆發的時候，上界就會感應到。
    為了回收這絲本源，或者說是為了保護這絲本源的宿主，接引之光會瞬間跨越界壁，將她的真靈帶走。”
    “上界……”
    林凡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對於這個詞，他並不陌生，但卻一直覺得那是遙不可及的傳說。
    “所以，清秋她是被上界的人帶走了？”
    “也可以這麽說。”
    魔女的聲音越來越低，“不過，這種被動接引，往往伴隨著極大的風險。
    她的真靈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若是不能及時得到滋養，就算到了上界，也可能會徹底消散。”
    “什麽？”
    林凡的心再次提了起來，“那該怎麽辦？
    我要怎麽才能找到她？”
    “去上界。”
    魔女給出了唯一的答案，“打破這方天地的桎梏，飛升上界。
    隻有到了那裏，你才能憑借這塊護魂玉中的氣息，找到她的下落。”
    “上界……飛升……”
    林凡握緊了手中的玉佩，眼中燃燒起前所未有的堅定火焰。
    如果是以前，飛升對他來說或許是個遙遠的夢想。
    但現在，他已成人皇，掌控了這一界的最強力量。
    飛升，不再是夢！
    “我明白了。”
    林凡深吸一口氣，將護魂玉小心翼翼地收入懷中，貼身安放。
    “月姑娘，謝謝你。”
    “哼，謝個屁。老娘幫你也是在幫自己。”
    魔女的聲音已經微弱到了極致，“這次幫你融合四力，老娘的本源幾乎耗盡了。
    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要陷入深度沉睡來恢複。
    沒事別吵我，有事也別吵我！
    對了。
    等到了上界……記得叫醒我。”
    聲音落下，林凡識海深處的那一點紫色火種徹底沉寂下去，再無聲息。
    “放心吧。”
    林凡輕聲說道，“等我到了上界，一定會想辦法讓你恢複，重塑肉身。”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寒風依舊呼嘯，但此刻吹在他身上，卻不再覺得刺骨。
    因為他的心中，有了一團火。
    一團名為希望的火。
    “清秋，等我。”
    林凡抬頭望向那浩瀚的星空，仿佛透過無盡的虛空，看到了一雙正在等待他的眼眸。
    不管上界有多遠，不管路有多難走。
    我一定會找到你！
    一定！
    ……
    三天後。
    天元神城的重建工作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那些被種下奴印的聯軍俘虜，在贖罪營的監管下，成為了最好的勞動力。
    他們搬運巨石，修複城牆，雖然辛苦，但至少保住了一條命。
    而在天樞殿內，一場決定靈界未來走向的會議正在召開。
    林凡坐在首位，雖然他並未刻意釋放威壓，但那種自然流露出的皇道氣息，依然讓下方的眾人感到一陣窒息。
    左側，是已經恢複了七八成實力的三老。
    右側，則是方傳生等一眾北靈界的新生代領袖。
    “諸位。”
    林凡開口了，聲音平淡，卻充滿了威嚴。
    “如今大劫已過，百廢待興。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高枕無憂。
    我們需要一個新的秩序。”
    眾人屏息凝神，靜靜地聽著。
    “我提議，廢除原本鬆散的宗門聯盟製度，建立統一的皇庭。”
    林凡的話如同重磅炸彈，在眾人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建立皇庭！
    這意味著要將所有的宗門勢力全部整合，統一管理。
    這在北靈界的曆史上是從未有過的壯舉。
    如果是以前，或許會有人反對。
    但現在，攜斬殺冥皇之威的林凡提出這個建議，誰敢說個不字？
    更何況，經曆了這次浩劫，大家也都意識到了團結的重要性。
    “我等附議！”
    天穹山主第一個站出來表態。
    緊接著，劍無塵、九霖山主也紛紛點頭。
    三老都同意了，其他人自然更沒有意見，紛紛躬身稱是。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那此事就這麽定了。”
    林凡點了點頭，“至於皇庭的架構和具體事宜，就由三位前輩和方師兄共同商議決定。”
    “這……”
    方傳生一愣，“林，林皇，那你呢？這皇庭之主，非你莫屬啊！”
    “是啊，林皇陛下，若無您坐鎮，這皇庭恐怕難以服眾啊。”
    眾人也紛紛勸道。
    林凡擺了擺手，打斷了眾人的話。
    他站起身，目光掃過眾人，最後落在了方傳生的身上。
    “我不適合做這個位置。”
    林凡淡淡地說道，“我誌不在此。”
    “我的路，在更高更遠的地方。”
    他抬手指了指頭頂的天空。
    “我要去那裏。”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隻看到了一片湛藍的天空。
    但他們都明白林凡的意思。
    上界！
    “你要飛升？”
    劍無塵的聲音有些顫抖，“可是，通往上界的天門，自南皇之後，便已徹底關閉。
    即便是人皇境，想要強行打開也……”
    “我知道很難。”
    林凡的眼神堅定如鐵，“但我必須去。”
    “因為那裏，有我在等的人。”
    眾人沉默了。
    他們想起了那個在最後關頭獻祭自己、拯救了林凡也拯救了北靈界的白衣女子。
    原來，她還在。
    “既然如此，那我等就不再強留了。”
    天穹山主歎了口氣，“不過，飛升之事非同小可，你需要做足準備。”
    “我會的。”
    林凡點了點頭，“我會在這裏再停留一段時間，直到將一切安排妥當，直到我有十足的把握斬開天門！”
    接下來的日子裏，林凡並沒有閑著。
    他行走在北靈界的山川大河之間，用皇道之力修複著受損的地脈。
    他將自己對於武道的感悟刻錄在石碑上，留給後人參悟。
    指點方天穹等人的修行，幫助他們快速提升實力。
    就像是一個即將遠行的遊子，在臨行前盡可能地為家鄉多做一點事情。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的心境也越發圓滿，體內的力量也越發凝練。
    那道通往上界的門檻，在他眼中越來越清晰。
    ……
    三年後。
    劍廬，後山。
    這裏是林凡曾經修煉過的地方，也是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一座新立的衣冠塚前，林凡靜靜地站著。
    那是師尊的墓。
    “老師，弟子要走了。”
    林凡輕聲說道，手中端著一杯酒，緩緩灑在墓前。
    “弟子沒給您丟臉。
    那個害死您的冥皇，已經被我宰了。
    北靈界也守住了。
    接下來，弟子要去一個更遠的地方。可能很久都沒法來看您了。
    您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清秋，保佑她能等到我。”
    微風吹過，竹林沙沙作響，仿佛是老人在低聲回應。
    林凡在墓前佇立良久，直到夕陽西下，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小師弟。”
    身後傳來了方天穹的聲音。
    林凡轉過身，看著這位一直像兄長一樣照顧自己的二師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
    “二師兄，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方天穹點了點頭，眼中滿是不舍，“大家都來了，在天穹峰等你。”
    “好。”
    林凡最後看了一眼這片熟悉的山林，深吸一口氣。
    “那就……走吧！”
    該去赴那最後一場約了。
    ……
    天穹峰頂。
    這裏是北靈界的最高點，也是距離蒼穹最近的地方。
    今日，這裏匯聚了北靈界所有的強者。
    三位聖老聯手，激活了早已布置好的驚天大陣。
    轟隆隆！
    整座天穹峰都在震顫，無盡的靈氣化作一條條巨龍，向著山巔匯聚。
    林凡站在大陣中央，衣衫獵獵作響。
    他閉上了眼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
    識海深處。
    “月姑娘，月姑娘，能聽到嗎？”
    林凡在心中輕聲呼喚。
    “吵死了……”
    那縷微弱的紫色火種閃爍了一下，傳出魔女慵懶而不滿的聲音，“老娘才剛睡個美容覺……這就要走了？”
    “嗯，走了。”
    “哼，算你小子有良心，沒忘了老娘。”
    魔女的聲音雖然虛弱，卻透著一絲興奮，“上界啊……真是久違了。
    去吧，給那幫自以為是的上界之人一點顏色瞧瞧！”
    林凡嘴角微翹。
    他猛地睜開雙眼。
    那一瞬間，他的眼眸中仿佛有兩輪大日升起，紫金與漆黑交織的神光直衝鬥牛！
    起！
    林凡一聲輕喝，右手虛握。
    赤霄劍發出一聲震動天地的龍吟，落入他的掌心。
    一股令天地變色，萬道臣服的皇道劍意，從他身上轟然爆發。
    他抬頭，看著那看似空無一物，實則有著無形界壁阻隔的虛空。
    “這就是天門嗎？”
    林凡能感覺到，在那虛空深處，有一道堅不可摧的屏障，隔絕了下界與上界的通道。
    想要飛升，就必須斬開這道屏障！
    “給我開！”
    林凡不再猶豫，雙手握劍，匯聚畢生修為，對著那虛空狠狠一斬！
    萬世輪回！
    唰！
    一道長達十餘萬丈的混沌劍光，如同開天辟地的神斧，逆流而上，狠狠地劈在了那虛空屏障之上。
    轟！
    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傳遍了整個靈界。
    天空，裂開了。
    一道巨大的金色裂縫出現在蒼穹之上，仿佛是一隻金色的眼睛緩緩睜開。
    緊接著，無盡的玄妙之氣從那裂縫中傾瀉而下，化作漫天花雨，灑落人間。
    在那裂縫的盡頭，隱約可見一座巍峨的天門，正緩緩打開。
    那是通往上界的通天之門。
    “開了，天門開了！”
    下方，無數修士激動得熱淚盈眶，跪地膜拜。
    無數年後，終於有人再次開天門，飛升上界！
    一道金色的接引神光從天門中射出，籠罩在林凡身上。
    林凡的身體在這神光的照耀下，緩緩升空。
    他感覺自己正在脫胎換骨，體內的靈力正在飛速轉化為更高層次的能量。
    在即將踏入天門的那一刻。
    林凡停下了腳步。
    他轉過身，最後看了一眼這片生他養他，讓他經曆了無數愛恨情仇的土地。
    看到了滿含熱淚的林家人，看到了揮手告別的劍廬弟子，看到了正在對他躬身行禮的三位聖老。
    往事如煙，隨風而逝。
    林凡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他從懷中摸出那塊溫潤的護魂玉，輕輕摩挲了一下。
    清秋，等我……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