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6章 沈鳶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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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鳶忍不住又想落淚。
    她覺得蕭逸和秦姝對她這麽好,這麽體貼,肯定都是顧北弦私下安排過的。
    她摸起手機給顧北弦發信息:謝謝弦哥,謝謝謝謝。
    顧北弦回信息:秦老是為我哥家犧牲的,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會讓你一切得償所願,安享餘生。
    沈鳶盯著那一行字,用力握緊手機。
    父親年輕的時候盜墓濫賭,賭得家徒四壁,賭得母親失望至極與他離婚,他是母親最痛恨最討厭最失望的人,也是母親眼中最沒出息的人。
    可是他卻用如此決絕的方式,給她換了一個安穩的餘生,也給秦野換了個清白的背景。
    她想起父親自殺那晚,給她打電話教她做事時,對她說了那麽一句話。
    他說,怎麽死都是死,不如死得有價值些。
    他的確死得很有價值,可是她卻很難過。
    她寧願他沒價值地活著。
    她想,如果她早點結婚生孩子,一堆孩子圍著他轉,他是不是就舍不得死了?
    可惜,沒有如果。
    秦姝讓侍應生把紅酒打開,倒進醒酒器。
    她拍拍沈鳶的肩膀,親切地說:“以後和蕭逸約會就來這裏,這間包房永遠為你們留著。北弦和蘇嫿他們老夫老妻了,一年到頭來不了一次。”
    沈鳶道:“謝謝阿姨。”
    秦姝眼含憐惜望著她,“這幫孩子,就你單身,阿姨老早想給你找個伴,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如今你爸沒了,以後老顧就是你爸,我是你媽。有什麽事,來找我們,我和北弦全是你的娘家人。”
    這次沈鳶再也忍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地淌出來。
    過去的那些年,她不是沒找過,可是條件好的,一打聽她這複雜的家境,就打退堂鼓了。
    條件不好的,她又看不上。
    高不成,低不就,硬生生拖到了五十多歲。
    父親肯定算到了秦姝會這麽做,他千不好,萬不好,但是疼愛兒女的心,沒得說。
    秦姝拿起餐巾幫她擦掉眼淚,將她摟進懷裏,嘴裏說:“可憐的阿鳶,這幫孩子屬你最讓人不放心。”
    蕭逸眉目俊朗,道:“阿姨放心吧,以後阿鳶就交給我了。”
    秦姝臉上露出慈愛的笑,“你們這樣也好,知根知底,年齡差不了太多,彼此也算熟悉。少來夫妻,老來伴,五十多歲別再貪圖刺激,靈魂契合最重要。”
    蕭逸揚唇,“阿姨說的是。”
    秦姝鬆開沈鳶,“好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你們好好約會吧。”
    沈鳶和蕭逸起身送她出去。
    回來,二人開始點餐。
    精美的西餐一份份端上來。
    秦姝還安排了個小提琴師進來,拉曲子,給二人助興。
    蕭逸伸手將沈鳶麵前的牛排端到自己麵前,幫她切牛排。
    沈鳶睜著一雙紅腫的眼睛靜靜望著他。
    優雅俊俏的男子,談吐幽默風趣,有錢有勢,是和顧北弦同樣優秀的男人。
    是她以前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男人。
    如今卻和她約會,還幫她切牛排。
    從前顧北弦幫她介紹,應該隻是隨口說說,現在卻是用心撮合。
    切完牛排,蕭逸端著餐盤遞給她。
    沈鳶伸手去接餐盤,太緊張,不小心碰到了蕭逸的手。
    她急忙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蕭逸忍俊不禁,單手將盤子放下,握住她的手,沉聲說:“你可以故意,隨便握。”
    沈鳶已經很多年沒被男人握過手了,上一次還是三十年前被周占握。
    肢體都鏽住了。
    如今又被蕭逸握,仿佛鏽住的肢體被打開了開關,一點點變得靈敏起來。
    她覺得臉頰微微發熱,不知道是不是紅了。
    蕭逸握著她的手,修長而溫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指,說:“手很涼。”
    沈鳶被他摩挲得,心裏起了異樣的感覺。
    從前不知手指也能調情。
    隻是皮膚摩擦,竟勝過接吻。
    蕭逸吩咐侍者:“請把空調溫度調高一點。”
    侍者照做。
    後麵的菜是怎麽吃的,說了什麽,沈鳶都不記得了,隻記得自己很緊張,心情還沒從喪父之痛走出來的原因,她話很少,木木的,老實得不像她自己。
    多稀奇。
    年過半百的人了,和男人出來吃頓飯,還能緊張。
    用完餐,已到午後。
    蕭逸道:“你剛辦完喪事,就不纏久你太久了,放你回去休息,明天再約你。”
    沈鳶覺得他好會。
    明明是她條件不如他,他卻用“纏”。
    一個“纏”字,把她捧了起來,又帶了點寵的味道。
    曖昧得恰到好處。
    二人上車離開。
    蕭逸喝了酒,他的司機提前趕過來幫他開車。
    蕭逸坐到後座,沈鳶也坐在後座。
    安靜了幾分鍾,蕭逸伸手拉過她的手,握在掌心。
    沈鳶的掌心不自覺間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可能是荷爾蒙起了變化,也可能是喝了紅酒的原因,她覺得自己體溫漸漸上升,有些熱,心髒跳得也比平常快。
    蕭逸把沈鳶送到秦漠耕的家。
    二人下車後,沈鳶抱著那束包紮得精致的藍色鳶尾花。
    蕭逸抬手幫她整了整額前被風吹亂的頭發,說:“回去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給我打電話。想哭的時候也給我打電話,我講笑話給你聽。今天看你心情不好,話很少,我沒說太多話。時間久了,你會知道,我這人其實蠻有意思的。”
    沈鳶當然知道,他是個有意思的人。
    她想,甭管和他能走多久,待一天是一天。
    前半生,來來往往遇到那麽多男人,他是唯一一個她看上,他也看上她,又比周占強的男人。
    當年被甩的那口惡氣,憋了三十年,總算能出了。
    沈鳶同他擺擺手,“天涼了,你快上車吧。”
    蕭逸唇角含笑,“我看你進去。”
    沈鳶怕他被涼風吹,抬腳就走,走到大門口,忍不住回頭,見蕭逸果然站在原地。
    他衝她招招手,笑容如朗朗晴空,漂亮的眸子風流溢出,“再見,阿鳶!”
    沈鳶也笑,“再見!”
    保鏢將大門打開,沈鳶走進院子裏。
    走了四五十米,她忍不住又回頭,見蕭逸仍站在原地。
    沈鳶心頭一暖,臉上情不自禁浮起一抹笑,那笑衝淡了心中濃稠的苦。
    她麵向他,倒退著走。
    五十多歲的人,做著十幾歲少女才會做的動作。
    放在從前,沈鳶會覺得自己做作,可是今天自然而然就做出來了。
    蕭逸可能覺得她倒退著走,危險,拉開車門上了車。
    車子開走,沈鳶身形定了一下,接著轉過身。
    沒走幾步,假山後堪堪走出一道身影,伸手攔住她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