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9章 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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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元老口中的“遜哥”,自然是祁連的親爺爺陸遜。
    祁連修長手指輕輕摩挲下頷,眸光幽沉望著元老,不知他是真心實意希望他逃,還是故意整這麽一出計中計?
    這種話從秦野和顧逸風口中說出來,他一百個相信。
    可是元老不同。
    他堪比古代君侯,亂世殺出來的老將帥,有寬厚仁愛的一麵,也有冷血多疑、殺伐果斷、城府深沉的一麵,他說的每個字都得反複推敲才行。
    沉默良久,祁連道:“等幫你們元家揪出那個幕後老賊,再說。”
    撂下這句話,他從茶案前站起來,抬腳朝門口走去。
    拉開門,離開。
    元老仍坐在原處,低眸瞅著麵前的茶具。
    水壺裏的熱水已經燒開了,煮沸的水發出呼嚕呼嚕的咆哮聲。
    元老卻沒動,也沒有泡茶喝的心思。
    鼻腔間有酸澀凝重的痛感。
    多好的孩子,他想。
    自己都自身不保,居然還想著幫他們元家,一如當年舍身替自己擋子彈的陸遜。
    忠義刻在陸家人的血脈裏,一脈傳承。
    元老悔不當初。
    如果當初,他派人去尋找他們一家的屍骸,救出還是孩子的他,收為義子,養大成人,肯定是棟梁之才,也不會出現現在這一係列的麻煩。
    可他當年為了不謀私利的名聲,不落人把柄,居然對愛將之子和之孫,不管不問。
    如今回想起來,當初為什麽那麽看重那點名和勢呢?
    元老在茶室裏坐了很久很久,久到後來他困了乏了,歪在沙發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走進來,抱起他,朝電梯走去。
    下了樓,把他抱進他的房間,放到床上,拉了被子給他蓋好,又幫他輕輕揉了揉抻得酸疼的脖頸和後背。
    沒睜眼,元老都知這是他口口聲聲中罵的賊,和尚,江洋大盜,他的愛將之孫,陸言承。
    後來他又睡著了,做了個夢。
    夢回當年,他派人去震區,挖出陸遜之子和他太太的骸骨,同時救出了還是嬰童的陸言承,孩子帶回來,他太太將他撫養長大成人,後來娶了書湉,夫妻二人和和美美,恩愛異常……
    元老在睡夢中笑醒了。
    醒來才發現滿臉老淚。
    他抬手摸一把臉上冰涼的老淚,冥冥之中老天早就安排了一條通暢的大道,被他一手改寫,苦了女兒書湉,林拓和林檸也跟著遭殃。
    他撐著床坐起來,靠在床頭。
    抬頭看看牆上掛著的鍾表,已經八點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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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常過了八點,他不出門,祁連會悄悄走進來,察看他。
    今天祁連卻沒進來。
    臭小子也開始睡懶覺了呢,他想。
    沒過多久,門被推開,進來的卻是秦野。
    元老目光略有些失落。
    他衝秦野笑了笑。
    秦野問:“元老,您是出來吃早餐,還是我把飯菜端進來?”
    元老道:“我出去吃吧。”
    他撐著下床,腿腳越來越不利索,不由得感歎,果然是真老了。
    秦野大步走過來攙扶他。
    他個頭高,硬漢出身,手硬,動作也硬。
    元老低眸望著他握自己手臂的手,想起祁連的手,祁連的手要軟得多。
    他微微搖了搖頭,暗道自己沒出息,那小子還沒離開呢,就老是想他,想自己親兒子,都沒想這麽頻繁。
    二人來到餐廳。
    鹿寧和秦陸、林檸、秦悅寧都坐在餐桌前等他,連元書湉也坐在餐桌前。
    元老這才想起,今天是周末。
    落座後,元老環視一圈,沒瞅到祁連的身影。
    他咳嗽一聲問:“那個臭小子呢?”
    眾人紛紛扭頭,朝元書湉看過去。
    元書湉默默地從兜中掏出一張折疊的紙條,推到元老麵前。
    元老伸手拿起那張紙條,展開,上麵是一行清雋的小字:阿湉,我要出門一段時間,事成後會回來,勿掛念。
    落款是:陸言承。
    時間是昨晚。
    元老盯著落款,眼神微微發直。
    這個臭小子,不讓他喊他言承,自己的落款卻寫成陸言承。
    他把紙條重新疊好,要塞進自己兜裏,忽然想起什麽,他又將紙條朝元書湉遞過去,叮囑的語氣說:“這張紙條還是你保存著吧。”
    元書湉伸手接過來。
    元老又加了一句,“保存好。”
    他臉上的神色比平時凝重。
    元書湉心裏猛地沉了一下,慢半拍才意識到老父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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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祁連此行回不來,這張紙條將成為他的遺囑,所以他落款落成陸言承,落成他真正的身份。
    元書湉將紙條握在掌心,微微用力,想問問父親,能不能保祁連安全?
    可是父親如今都住到了秦野家,這句話問了,又有什麽意義?
    她拿起手機撥打祁連的號碼。
    手機裏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撥打的號碼已關機……”
    一早醒來,祁連沒在床邊,發現紙條,她就開始撥打他的電話,兩個手機都打了,打了無數次,都是這個回應。
    秦野見她打電話,也拿起手機撥打祁連的號碼。
    他打也是無法接通。
    很明顯,祁連關機了。
    鹿寧見元書湉失神,說:“書湉,先吃飯吧,吃完飯,我派人去調監控,查查祁連去哪了?”
    元書湉頓一下,機械地回:“好,好,謝謝你。”
    她摸起碗,就開始喝粥,湯勺都忘記拿了。
    這頓早餐,因為祁連的消失,眾人吃得異常沉悶。
    匆匆吃完,鹿寧帶著元書湉走進別墅的監控室。
    監控畫麵,隻看到祁連在淩晨三點鍾背著個超大的黑色背包出了別墅大門。
    後麵去哪裏,完全沒有線索。
    他避開了監控。
    他甚至都沒開車,就那樣步行走了。
    元書湉失神地盯著監控電腦屏幕,失聲說:“江湖中人是不是都是這種秉性?喜歡不辭而別,完全不管別人會不會擔心?”
    鹿寧沒回答她。
    答案不言而喻,擔心也沒用。
    祁連本就是提著刀討生活的江湖人,隨時都有赴死的可能,跟她這種過安穩日子的女董事女企業家不是同一類人。
    元書湉又失神地問:“你說他此行是不是很危險?他還能不能回來?”
    鹿寧默然幾分鍾,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想開點。”
    末了,她又加上一句,“往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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