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4章 蘇驚語34(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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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崢無奈一笑。
    這個侄子,是該說他陰魂不散呢,還是該誇他為愛執著?
    元崢道:“慎之,不早了,你去你爺爺家休息吧。”
    元慎之無聲冷笑。
    他給他打電話,是喊他出來,有事要跟他商量。
    既然他不願商量,那就別怪他了。
    元慎之又撥通蘇星妍的手機號說:“星妍阿姨,有些日子不見您了,我好想您。我想去拜訪您,還歡迎我嗎?”
    蘇星妍看看元崢,一時有些為難,但是元慎之幼時跟她也很熟,來探望,不好拒絕,便說:“歡迎歡迎,你到哪了?我去接你。”
    “我到門口了。”
    蘇星妍出去迎接他。
    一見元慎之,蘇星妍嚇了一跳。
    隻見他腋下夾著腋杖,腿上打著石膏,顴骨有一片淡淡的淤青,像剛從前線打完敗仗回來似的。
    饒是如此,他手裏還拎著給蘇星妍和沈恪買的禮品。
    蘇星妍接過禮品問:“好好的,怎麽突然受傷了?”
    元慎之答:“打籃球時分了心,不礙事,骨頭一兩個月就能長好,不影響身體。”
    蘇星妍囑咐他要注意。
    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客廳。
    元慎之掃一眼蘇驚語,再看看元崢,見二人眼中皆有掩飾不住的喜色。
    蘇驚語那雙漂亮的眸子本就澄澈多水,可能是哭過,濕漉漉的,越發清亮動人。
    他看到她耳朵上多了副小小的藍鑽耳環,脖頸中掛著精致的藍鑽項鏈,右手中指也多了枚戒指,白金的戒圈,秀氣的藍鑽。
    她生在大富之家,最不缺珠寶首飾,可她平時鮮少戴飾品。
    他送她的可愛米奇項鏈,她隻在他強行給她戴上時,戴過那一次,後來就再也沒戴過了。
    如今突然戴了一整套。
    肯定是因為這些首飾有什麽特別的意義。
    元慎之的心一點點地往下沉。
    見元慎之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右手上的戒指,蘇驚語舉起手對他說:“慎之,我和阿崢確定關係了,這是定情信物。”
    她挽起元崢的手臂,“重新認識一下,這是我男朋友,阿崢。”
    做完之後,蘇驚語覺得對元慎之可能太殘酷了。
    可是這種事,越是拖泥帶水,越容易讓元慎之產生希望,後續麻煩也會更大,長痛不如短痛。
    元慎之清晰地聽到哢嚓一聲。
    什麽都沒碎。
    是他的心碎了。
    他年輕帥氣的臉一下子變得陰沉,宛若暮氣那般沉。
    他痛苦地閉上眸子,難受的情緒在胸中翻江倒海,有淚從睫毛處溢出,心髒傳來撕裂的疼痛。
    活了二十三歲,才知心原來可以疼成這樣,疼得仿佛有人拿把刀一刀一刀地切他的心。
    他再也無法忍受,大叫一起,架著腋杖就往外跑。
    他腿有傷不利索,一瘸一拐跳得十分狼狽。
    好不容易跳到院子裏,他淚如雨下。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處。
    蘇驚語嚇呆了。
    蘇星妍忙對沈恪說:“阿恪,你快去看看,這孩子別想不開,會出事。”
    沈恪剛要去。
    元崢道:“叔叔,我去吧。”
    他抬腿追到院外。
    事發太過突然,誰都沒注意到,他對沈恪悄然改了稱呼,從阿恪哥換成了叔叔。
    庭院裏,元慎之正架著腋杖狼狽地往前跳,滿臉是淚。
    元崢從褲兜裏掏出手帕幫他擦淚。
    元慎之沒推開他,仍是無聲落淚。
    元崢覺得他仿佛一瞬間成熟了。
    放在從前,他會一把打掉他的手,衝他大吼大叫,甚至對他拳腳相加,可他沒有。
    叔侄倆靜靜地往前走。
    元崢對他說:“我開車送你。”
    元慎之沒拒絕。
    車子取來,元崢扶他坐進後車座,給他係好安全帶,又把他的腋杖收進後備箱。
    關上車門,元崢上了駕駛座,問:“慎之,你要去哪裏?”
    元慎之硬硬的嗓音沉啞道:“去太爺爺家。”
    元崢發動車子。
    車子安靜地行駛在車流如潮的道路上。
    叔侄倆誰都沒說話,車內靜得出奇。
    當車子駛到濱海大道上時,元慎之忽然開口:“不怕我突然發瘋,和你同歸於盡?”
    元崢麵色波瀾不變,隻冷靜地答:“你不會。”
    元慎之自嘲地笑了笑,“這麽自信?小叔也是經曆過生死的人,應該知道人性之惡,惡到不敢想象。”
    元崢握著方向盤,望著前方,眸色淡定道:“你本性善良,做不出極惡之事,又是元家人,體內流著元家血。元家人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做蠢事,更不會因為女人,舍棄性命。元家人從出生起便背負使命,興國興民興天下。”
    元慎之覺得他真是個高手。
    區區三句話,把他從惡魔手中硬生生拽回來了。
    剛才有那麽一瞬間,他很想抓著他的手,將車撞上護欄,和他共赴黃泉之路。
    車子駛到元老住的大院附近。
    元崢停下車,撥通元老的號碼。
    十九年來,他隻主動給元老打過兩次電話,一次是前不久,因為元慎之的短信。
    這是第二次。
    元老受寵若驚,連忙接通電話,笑嗬嗬地說:“崢崢,我的好孩子,找爺爺有什麽事嗎?”
    元崢聲音冰冷,“派人出來接慎之。”
    元老一怔,“慎之怎麽了?”
    “自己看,看看你一手擺布的人生。”
    元老心知不妙,忙連聲答應著。
    很快幾個警衛出來,將元慎之從車裏攙出來。
    其中一個警衛恭恭敬敬地對元崢說:“崢少,元老求您回家一趟。”
    他特意咬重“求”字。
    元崢唇角微微抽了抽,冷冷道:“告訴他,除非我爸媽死而複生,否則我絕不會踏進他家半步。”
    警衛麵露為難。
    元崢絕然上車,發動車子離開。
    從這天開始,元慎之粒米不進,臥床不起,掌心一直一直攥著一枚戒指。
    那戒指本打算送給蘇驚語,作為定情信物。
    可是終是遲了一步。
    恨蘇驚語嗎?
    不恨的。
    他仍然愛她。
    人躺在床上,身體是虛的,腦子卻極清醒。
    他清醒地記著和她在一起發生的每一件事,初見她時,她一點點大,被她爸爸抱在懷裏,粉妝玉琢,又漂亮又可愛,萌得驚人。
    後來年幼的他和她一見麵就鬥嘴,他那時太小,不懂女孩的心,總是惹她生氣。
    她一生氣,他又害怕,想盡辦法哄她。
    再見麵,她長成了楚楚動人的大姑娘,美得越發驚人。
    一下子擊中他的心髒,把他拉入愛河。
    恨元崢嗎?
    也不恨。
    他隻恨太爺爺元老。
    他擺布了他的人生,改寫了他的人生,把他變得不死不活。
    他折磨他。
    他也要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