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文人都這麽黏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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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溫知渝莫名多了幾個學生。
    蘇老送來的人,她自是拒絕不了,但這幾位是什麽情況?
    “於大人,以及吳家的二位,幾位這是?”
    溫知渝看著一大早站在自己院子裏的一行人,一眼看過去,全都是陌生麵孔,且,這些人見著她之後,竟都來同她行禮。
    “見過先生。”
    溫知渝盯著看了一會兒,踏出房門的腳也收回去了,然後輕輕的,默默的關上了門。
    容玉趕來的時候,看著院子裏站著的人,而溫知渝房門緊閉,顯然是被嚇到了,容玉倒也不管,徑直進了房中。
    “這是怎麽了?竟將你嚇的躲在房中不敢出去了?”容玉進去之後,見著人正在那喝茶,倒也談不上驚恐。
    “我隻是想知道,我怎麽突然有這麽些學生了?殿下,您知道嗎?”
    “於恒,該是周崇送來的吧,周崇身為江淮的知州,對青陽這些事一無所知,我卻一來就知曉了,他想監視我,倒也正常。”
    溫知渝給容玉也倒了一杯茶“所以,怎麽將人送到我跟前來了?還是以學生的名義。”
    容玉喝一口茶水,“這什麽茶葉啊?”
    “菊花茶,清熱敗火,我想殿下這個時候應該多喝些這個。”
    “是不錯,若有多餘的,給我也送一些吧。”
    “那吳家的那兄妹兩個呢?”
    “姨母說讓他們在我身邊做事,你也知道,我眼前暫時還不需要人,而且這兩位雖有些能耐,但太衝動了,同我以前一樣,我想著放他們在你身邊,也好沉澱一下性子。”
    外麵那六位,可都是大有來頭,所以,這先生二字,她更是擔不起了。
    “這幾個人,不如還是另請高明吧,殿下,你該知道的,我那些想法,不是誰都能認同的,便是殿下,也不敢全然采用。”
    溫知渝翻看了一下容玉給她的那些薑桐寫下的書,和她一樣,想法在這個時代,算是極激進的。
    薑桐那些想法,已經刪改過好幾次了,開始試圖和這個時代融合,溫知渝正在看著呢。
    容玉點頭“我知道啊,知渝,那老頭送來的三個學生,其中有一個女子,你瞧見了嗎?”
    “嗯?”溫知渝倒是真的沒注意到。
    “那位,女扮男裝,挺明顯的,你剛才沒瞧見吧。”
    容玉看了一眼,便是個書生,那身形也不該那樣秀氣瘦弱,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們將自己的兒女和心腹送來,無非是多一條路罷了,這些老狐狸,這個時候不肯光明正大的站在我身邊,等到我到時候得勢了,肯定要重用這些人,進可退,退可守,真的一手如意算盤啊。”
    容玉說著,盯著溫知渝,移不開目光“你覺得呢?”
    “殿下這樣想倒也沒錯,不過,這和他們來做我學生有什麽關係?”
    “知渝,你能當我的先生,還能帶不了這幾個小孩?你可是未來的帝師啊。”
    容玉硬著頭皮,看著溫知渝似笑非笑的眼神,給人戴高帽子“還能拿不住這幾個小鬼?當初你給我上課的時候,拿著一把戒尺,我都害怕你。”
    “嗬。”
    溫知渝齒間溢出一聲冷笑,容玉更緊張了些“你也知道,這些文人黏糊的緊,別說師長了,便是同門,關係都不知多親厚。”
    “至於老師,更如同自己再生父母一般重要,你做了他們的先生,往後等同於他們第二個娘啊,讓他們好生伺候你也成啊。”
    容玉在溫知渝的逼視下,聲音越發小了“額,這些人我也著人查過,都是沒多少心思的,不過是聽令行事,我讓人留在府上,你想教就教一下,不想也沒事。”
    容玉聲音更小心翼翼了一些“就當府上多了幾個吃飯的嘴吧。”
    溫知渝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喝了,看著眼前容玉坐立不安的樣子,終於繃著臉點點頭。
    “不必跟在我身邊,前兩日才與我說阿霽要來了,你可別忘了,那個人心眼多小,若是見著我被前呼後擁的樣子,怕是又要鬧了。”
    容玉喝著茶“既隻是個不重要的身份,那我去安排吧,隻要你願意收下就好。”說完就跑了。
    溫知渝勉強點了個頭之後,容玉長出一口氣,出門將人帶走了,順便還給溫知渝送了這些人給新的女先生準備的書信。
    她就說,文人黏糊。
    溫知渝看著那些書信“這是什麽?”
    “據說,是他們備下的拜師禮,你要瞧一瞧嗎?”
    容玉扔下書信就跑了,招月上前一步“姑娘,要收起來嗎?”
    “拜師禮,我還能不看一眼嗎?”
    溫知渝抿著嘴角,頗覺得無奈,拿起信看了“人家都寫了,這個麵子總是要給的。”
    她也不曾想到,最後竟是來當夫子的,不過容玉說的也沒錯,這些人背後的勢力在江淮不容小覷。
    認她做夫子,也不過是有了一個名正言順進入薑府的理由罷了,容玉如果早有安排,她就不必插手了。
    不過,古代的師生關係的確要親密許多,很多人都將老師看的如父母一般重要,這幾個人縱然別有心思,總是要做好麵子功夫的。
    溫知渝想起一大早就站在自己院子裏給她請安的人,隻覺得,容玉所說如此,她也算是惹了一個大麻煩。
    但願阿霽到時候不會瞧見什麽不該瞧見的。
    而且,她也不是什麽垂垂老矣的夫子。
    溫知渝正午的時候,又見著人來了,還是來給她請安的。
    “他們打算給我請安多少次?”溫知渝看著院子裏烏泱泱的人,分明是她的院子,為何最後她連門都出不去了?
    “拜師未成,所以一日請安三次,若溫姑娘收下我家姑娘,請安的次數,自是由溫姑娘決定。”
    懂了,這是在強迫她收下這些學生。
    “他們……”
    “可是我家姑娘的自薦信有何差池?”
    自然是沒有,溫知渝看了,這幾位的自薦信,寫的自是文采斐然,畢竟即便都是文人,這幾個也是極有文采的。
    但,這些信,是她理解錯了嗎?怎麽讀起來情意綿綿的?
    拜師的信件和求愛的信件,為何會在某些詞句上詭異的重合吧。
    溫知渝生怕自己覺得感覺錯了,又仔細看了一遍,還是那些話。
    “這是在給我表忠心嗎?”
    想了好一會兒,溫知渝才總算是憋出來兩個字來,除卻忠心二字,她也不知夠如何形容了。
    “姑娘,這不好嗎?”翠柳平日都很安靜的跟在溫知渝身後,基本上是不聲不響的,幾乎讓人忘卻了她的存在。
    容玉偶爾見過幾次,便說這丫頭不像個普通侍女,聽聞是蕭霽送來的,便了然,果真如此。
    “我是誰啊?說的好聽一些,是謀士,是幕僚,可實際上,我沒有官職和實權,全靠著殿下的信任。”
    信紙疊好收起來,“可他們卻在這給我表忠心,希望這並非是他們的本意吧。”
    不過,古人的確重知己,好些個後世用來表白的話,其實都是寫給友人的。
    很多詩詞,都被後世曲解了其真正的意思,但願,這幾個人寫給她的信,也是被她這個現代人曲解了其中意思。
    翠柳看著那幾封信,躊躇了一下,低頭問溫知渝“姑娘,需要我去查一查這些人嗎?”
    “沒什麽可查的,於恒,吳家的人,還有蘇先生的弟子,他們來薑府,我並不意外,我隻是覺得,我像是被迫卷入的。”
    古時,師生關係本就親密,若當真拜了師,寫了帖子,她就得擔著這幾人的未來了。
    “下次,下次他們再來,讓單獨前來,我和他們聊一聊,總要知道他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吧。”
    溫知渝和翠柳說話的時候,半點不設防,翠柳忠於蕭霽,這些事,都是要告知蕭霽的,她越瞞,對方越是要胡思亂想。
    溫知渝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蕭霽如今就和黛玉一般,觸及她的事情,總要多愁善感。
    下一次寫信的時候,寫個蕭黛玉吧,反正蕭霽也不知道那代表什麽,說不定到時候自己還要抓耳撓腮一番。
    溫知渝讓翠柳飛鴿傳書去“告狀了。”
    蕭霽這幾日正在京中周旋,試圖讓陛下主動放他離京前往琅琊,讓他去見阿姐。
    “琅琊那邊傳來的消息,微臣也不能確認真假,陛下該最是清楚的,無論哪個朝代,朝中三品以上的文官,多和琅琊有關係。”
    宣武帝當然知道,否則他也不會在和元後關係最親密的時候,主動求娶如今的皇貴妃。
    皇貴妃,的確得用,她聰明,卻沒有更大的野心,比不得元後,讓他心生警惕。
    所以,他讓皇貴妃做了自己手中的刀,直指元後,幸而,王翎沒有讓自己失望。
    但他已經厭了這樣惡毒心思的女人,他如今更喜歡漂亮柔弱,胸無城府的女人。
    至於皇貴妃,為了琅琊王氏,她這個貴妃的位置會坐的很穩的,但終其一生,也隻能是皇貴妃了。
    “你想親自去一趟?”
    宣武帝看了一眼蕭霽,微微皺起眉,之前,溫知渝離京,他對蕭霽就非常不滿,但他知道蕭霽很是喜歡那個姑娘,喜歡到將自己扔進塵埃中,且蕭霽自己也重傷。
    再然後,他知道,以蕭霽的能耐,不會不知道那是毒,但蕭霽還是主動吃下了毒藥,對一個多疑的帝王表了忠心。
    如今,他已經老了,朝中的大臣都是人精,知道該到了擁護新皇的時候了,如今天下沒有大亂,這從龍之功,便是從奪嫡開始的。
    人老了,大腦開始萎縮,便控製不住的開始變得昏聵,他緊緊握住手中的權力,渾濁的眼盯著所有覬覦他權力的人。
    這個時候,身邊能信任的人便越發少了,至少現在,宣武帝找不到另一個能接替蕭霽的人。
    “子昭,你這個人啊,就是太重感情。”宣武帝像個慈祥的長者一樣,像是在教訓自己不聽話的子侄。
    “陛下看微臣自是什麽都好的。”
    蕭霽低著頭,他如今想要的,可從不是權力,隻要不覬覦權力,陛下會很滿意的。
    “琅琊,如今動不得,但,他們也該收斂一下了。”
    “微臣明白。”
    “至於你親自去的事情,朕再想想吧。”
    “是,微臣告退。”
    蕭霽出了禦書房,他知道這些時日,琅琊有人在走動,試圖將他和三公主綁在一處。
    他如今是陛下的人,讓他去給公主當駙馬,也不知道琅琊到底是在給陛下找不痛快,還是在試探陛下。
    可皇帝,從來是經不起試探的。
    蕭霽從皇宮出來的時候,還帶著笑,輕鬆愉悅的樣子,他知道,陛下隻會更不相信琅琊。
    誰也不知道,眼前的人背後到底是忠心於誰的,蕭霽想起宣武帝的樣子,他們的陛下分明正值壯年,可這短短一兩年的時間,卻變得瘋癲蒼老。
    且他們這位陛下自己,毫無所覺。
    蕭霽上了馬車之後,才冷下了臉,如今就連他,也感受了一把伴君如伴虎的危險感。
    蕭霽毫不懷疑,現在的皇帝陛下是失智的,尤其是賜死的時候。
    回到溫府,進了書房,看到書桌上,從江淮傳來的飛鴿傳書,近乎急切的上前拆開了信件。
    這個時候,哪怕看一看阿姐的名字也好啊。
    然後,蕭霽就看到了,有人對他的阿姐“求愛”。
    翠柳當然不會這樣寫,事實上,她是個很老實的人,從溫知渝口中說出來的話,從不加以潤色,一字不變的傳給蕭霽。
    但這些已經夠了,對蕭霽來說,是男是女,是求愛還是拜師,都一樣,這些人都在繞著他阿姐轉,對對阿姐“圖謀不軌”。
    “文人,這幾個小鬼也算文人?”
    蕭霽怒氣四溢,他不在阿姐身邊,討厭的人卻層出不窮,而他隻能幹看著翠柳傳來的消息。
    這江淮,他去定了。
    蕭霽沉著臉,思考著他這兩日該做點什麽,奇怪,前世這樣的日子他早就已經習慣了,即便深陷京城的權力旋渦,他也從不覺得無法忍受,甚至對掌控其他人生死這件事樂在其中。
    可現在,他得阿姐來給自己續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