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周家總歸有一口飯吃，別人鄙視她，也不會餓死她。

    周老二的性格老實，又聽爹娘的話，保不齊……

    阮氏一聽到休字，她就緊張。

    王氏有些不以為意，“娘，那我再給您兌點冷水吧！”

    周婆子一口漱口水就吐在了王氏的臉上，“你再兌水有什麽用？老婆子我的嘴口都燙壞了，你個爛心肝的賤婦，你昨天是怎麽說老婆子我來著？我忘了，你再給我重複一遍！”

    王氏見勢不妙，跪在地上，“娘，我昨天是情急之下嘴瓢，您就饒了媳婦我這一回吧，媳婦昨晚上覺都沒有睡好，就擔心娘的身體，您早上一大早叫我過來伺候您，我也是半句不敢有怨言，娘，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媳婦伺候了您十來年的份上，饒了我吧。”

    她被周婆子吐了口水，又臭又濕答還不能當著她的麵抹掉。

    周婆子歎一口氣，“我想想我老婆子確實也沒積德，我給老大娶了你這樣爛心肝五腸的媳婦回來了，擾得家裏雞犬不寧的，兒子們也不知道教好沒教好，自私自利得很，天天就想著你們大房，你們大房用了家裏多少銀子，心裏沒有數，還像個無底洞似的，隻想吸全家人的血，把全家人吸死才罷休……”

    王氏開始抹淚了，“娘，媳婦真的知錯了，媳婦以後不敢了。”

    周婆子繼續感慨，“我們家如今是分文無有了，你以前就不拿我這個當婆婆的放在眼裏，現在分文無有了，日子難過了，吃了上頓沒下頓了，你以後更是要咒我早死吧！王氏，你要是有能賴，嫌棄我們老周有對你們不好，你就把老大，大郎他們帶回你娘家去，你娘家家境也不差，供大郎讀書將來考上功名了，大郎定然會回報你們王家的……”

    這下，王氏嚇得一身冷汗了。

    這怎麽可能？

    她心裏是對老周家不滿意，可是，她萬萬沒想過，要把丈夫兒子帶回娘家去過活。

    首先，他們王家日子是不差，有口吃的，但王家絕不會養周家人，回去走親戚，娘家給招待她們一頓飯的是可以做到的，但拖家帶口回去住，想都別想。

    更何況供大郎讀書了？供一個讀書人要多少銀子？有些門戶全家人不吃不喝都供不起。

    還有，大郎也不可能跟她回王家去住，這叫什麽？帶兒子帶相公回娘家長住，那不就是上門女婿了？大郎的身份不就變成了上門女婿的兒子了？說出去都丟人現眼的。

    影響他以後考功名！

    所以，萬萬不可的。

    王氏趕緊給周婆子磕頭，一個比一個響，“娘，媳婦真的知錯了。媳婦以後天天來伺候您，隻要您吩咐一聲，讓我做什麽，我都願意。”

    周婆子嗯一聲，“讓你跟前伺候我洗漱這樣的輕省活計，你做不好，你就去菜地裏挑糞吧。”

    王氏不敢嫌棄，“好的，娘。”

    滿口應承下來。

    為了兒子，讓她做什麽，她都願意。

    再抹眼淚，就真實多了，她一向家務活計都幹得少，這挑糞……嫁到老周家來，她就沒有挑過糞。

    那都是老周家男人家粗活計。

    向來都是周老二幹的事情。

    ……

    林十七進屋裏，等把這一出好戲欣賞完。

    才開口道，“娘，我起來晚了，三嫂在廚房裏忙活，怕您餓了，三嫂讓我先給您送碗雞蛋甜水過來，先壓壓肚子，您昨天一天沒吃……”

    周婆子一見她，那苛刻的小眼睛裏，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是小年輕人，起來晚點沒事。那些成親十幾年，兒子都十幾歲的老女人，都時常睡懶覺呢，今天不是我叫她來，她怕不是現在還在床上享福呢。”

    隻差點王氏的名字了。

    放在平時，王氏還能不服，回一句。

    今天，她是半個字不敢多說。

    一切根源，都來自她昨天嘴賤！

    林十七把雞蛋甜水送到周婆子的手邊上。

    周婆子聞了聞，放下了。

    “屋裏有人伺候我，老大媳婦你去挑糞，老二媳婦你該幹嘛幹嘛去。”

    把王氏與阮氏揮手趕了出去。

    隻剩下林十七一個人了。

    周婆子輕聲歎道，

    “哎，我有罪，家裏遭了賊，我吃不下，為難你與你三嫂還想著我，這雞蛋甜水，你吃吧。”

    “啊！”林十七沒想明白周婆子這意思。

    她現在可不饞雞蛋。

    昨晚上的牛排還沒有消化完呢。

    周婆子解釋道，“四兒剛恢複，知人事了，夜裏生猛些，你身子骨不一定能承受，多吃點好的，補補身體，將來好生養。”

    林十七……我謝謝您。

    您可真關心我。

    “娘，您吃吧，我不饞，您昨天一天沒吃東西，要補補身體，您是我們老周家的定海神針，您老先保重身體為重，我們身為小輩，吃東西的時候還在後頭。”

    周婆子看林十七的目光愈發的和善。

    “你與四兒都開竅了，好好好，好啊！”

    十分欣慰。

    家裏的銀子都丟了，但也完全都是壞事兒，這不是有好事嗎？

    四兒與她四媳婦都開竅了，都通透了。

    這可是千金難買的！

    ……

    “娘，我去後院裏摘菜去了，三嫂還在廚房裏等菜下鍋呢。”

    周婆子道，“去吧，順便監督一下你大嫂，她要是敢躲懶，你就來告訴我。”

    林十七落荒而逃。

    再不走，她怕周婆子拉著她講，怎麽與周琅造小人的事情。

    太尷尬了。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與周琅造小人的。

    ……

    來到後院裏，拔蔥。

    早食安排，有個蔥花蛋湯。

    再拔幾個蘿卜，燉一鍋。

    蘿卜是好東西，吃了補身體，就是白水煮蘿卜，太寡淡一些。

    林十七正在拔蘿卜，看見王氏挑著糞桶過來。

    “大嫂，娘說了，讓我監督你，不能偷懶，今天這片菜園子的糞都要挑滿……”

    王氏的怒容滿麵。

    林十七現在已經奔放了。

    管她是不是男主親娘了，該咋地咋地。

    再說了，王氏就是活該。

    王氏這性格，太利己了，根本處不來。

    想與她好好處，就是要讓別人吃虧，林十七可不想當吃虧的人。

    憑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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