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婆子坐在堂屋上首，氣到冒煙。
    中間，跪著形容狼狽的王氏與阮氏。
    特別是阮氏，一臉死灰，害怕得發抖。
    周老二看著心疼，
    “娘，這是怎麽了？出什麽大事情了？大丫她娘現在有身孕，犯了事，我來替她跪吧……”
    說完，一下子跪在了阮氏的身邊。
    周婆子看見了，又氣得心肝疼。
    “你還替她跪，你還替她跪！你這個婆娘給你戴了一頂綠油油的帽子，你還是個男人唷！給老娘起來……”
    周老二不明就理，怕周婆子太激動了，有個三長兩短，趕緊就站起來了。
    林十七上前給周婆子拍拍後背，“娘，您別氣壞了身體。”
    然後，三言兩語把事情的經過說了出來。
    老周家所有男人們臉上精彩紛呈，全都是震驚不已。
    周老漢氣得抽煙都嗆到了他自己，咳嗽了半天才好。
    周琅不在家裏，周老三看向周老二的目光充滿了同情。
    周老大也是的，但他反應過來，是他屋裏的婆娘攤上大事兒了。
    一個箭步過去，甩了她一個大耳括子。
    “你個砍腦殼的婆娘，幹得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
    王氏被甩了一個結實，嘴裏被周婆子堵上的豬食，給打吐出來了。
    她一聲哀嚎，“是二弟妹一直求我的，當家的，我也是一片好意啊，二弟妹一直懷不上，我也是想幫幫她，當家的，我也與你說過這事情的……”
    周老大又甩了她一巴掌。
    “什麽時候與我說過？這樣離譜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不先打死你個臭婆娘才怪。”
    然後，撲通一聲跪下來，趕緊聲明，“爹，娘，此事與我無關，我真不知情，二弟，我真不知情，你我兄弟兩人關係這麽好，我不可能讓別的男人綠了你的……”
    這話一出口，周老二的臉仿佛又被重重打了一拳。
    周老三還在旁邊火上澆油，“不是，二哥，你往好處想，二嫂懷得興許還是你的種，畢竟二嫂是去住了兩晚還是三晚的？不一定是那幾天就中的，你看你塊頭這麽大，大嫂娘家的兄弟那瘦猴子似的，哪有你威猛呢……”
    周老二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林十七……
    大哥，你不會安慰人就少說兩句。
    沒人當你是啞巴。
    周老漢已經咳嗽過來了。
    他喘著粗氣道，“兩個不貞的惡婦，膽敢壞我老周家的根基……”
    說到這裏，仿佛又被一口老痰咽住了，抓住脖子直吼吼的。
    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老頭子！你別嚇我，老頭子……”
    “爹！爹！您緩緩……”
    ……
    七手八腳把周老漢給搶救了過來。
    “老大，老二，你們娶得好媳婦啊，這是要把我們兩把老骨頭給活活的氣死啊！”
    阮氏就直管抽嗒。
    王氏也慌了。
    “娘，我也是一片好心，是二弟妹一直求我……”
    “你個惡婦，你住口！”周老大又是一巴掌，將她的門牙都打鬆了，鮮血直流。
    全場都是鬧得鬧，叫得叫。
    隻有周老二呆若木雞，怔在原地，像是傻了一般。
    隻見他喃喃地走上前，去問阮氏，“他們說的是真的嗎？阮娘？她們說得是真的嗎？”
    阮氏跪在地上，哭得眼淚鼻涕橫流，“當家的，大嫂說去廟裏住幾，求菩薩保佑咱們生兒子，我也不知道會是這麽一回事，每晚上會有一個男人進屋來，我以為是男菩薩……對不起，當家的，我不是有意的，我隻是想生個兒子……”
    周老二一屁股墩跌坐在地上。
    不停地捶打著自己的頭。
    “是我沒用，是我沒用，嗚嗚嗚嗚嗚……”
    竟然嗚嗚地哭了起來。
    林十七看得目瞪口呆。
    周老二身高七尺壯漢，竟然是這麽軟弱的一個人，一點血性也沒有。
    周婆子看到也來氣，一腳踢開周老二。
    “你確實是個沒用的東西，婆娘都把你綠成什麽樣了，你連她一把頭都舍不得教訓，一個大男人哭哭啼啼不害臊。真是氣煞老娘了！”
    這時候，周老漢悠悠緩起來。
    “既然事情成這樣了，也不用請家法了，老大老二，你們自己說吧，怎麽處理。”
    這已經不是請家法能解決的事情了。
    老周家有底線，她們已經超過底線。
    周老大與周老二都是默不吭聲了。
    周老大咒罵一句，轉身又踢了王氏一腳，然後，垂首低眸，“我，聽從爹娘處置……”
    他知道家裏現在有銀錢了。
    哪怕把王氏休了，他也不會愁沒有媳婦，再娶個年輕漂亮的回來，對他來說，也沒有什麽損失。
    反正，他是老周家的長房長子，周老漢不可能讓他打老光棍的。
    要是以前，家裏窮，老婆跑了，就找不到女人了，對王氏還客氣一些。
    一個黃臉婆子，天天給他這個當家男人找事情，是該讓她吃點大虧大教訓，才是。
    周老二處於傷心難過當中，加上他向來是個沒主意的，所以不吭聲。
    周婆子見狀，“像阮氏這種不守婦德，懷了孽種的女人，應該拉出去裝豬簍去沉塘子的……”
    跪在地上的阮氏，嚇得渾身發抖，連聲道：
    “娘，我不是故意的，娘，我也是想給老周家生個兒子，娘……求求您……”
    一般人家發現了這麽丟人的事情，真沉塘子裏不少。
    對外頭就說是暴斃了。
    娘家人來問情況，才告知實情，還要找娘家人訛詐一筆，教女無方，賠償榮譽損失費。
    周婆子怒吼道，“你住嘴！我上次怎麽跟你和老二說的，我與你爹都答應了，不生兒子也不要緊，我們老周家不虧欠你們，給大丫分田地，讓她在屋裏招！你再說給老周家生兒子幾個字，老娘今天就撕了你的嘴！”
    真正是氣瘋了。
    阮氏便不敢再吭聲了。
    一屋子的人都沒有誰再敢說話。
    周婆子看向周老漢，
    “老頭子，你說怎麽著吧，指望這兩個逆子，是不行了，他們要是能管住他們的婆娘，也不至於鬧到這步田地，出這樣的大醜聞，老周家祖宗八代都沒有出過這種醜聞……”
    周老漢陰鬱出聲，“先把肚子裏的孽種下了，再送回她娘家去，說明情況，問親家如何處理，是留她在娘家，還是送去閹子裏。她這樣我怕她以後帶壞大丫二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