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5 世間最毒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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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出來]
    時間一刻不停的奔流向前,距離看到這條信息,已經過去了三分鍾。
    陸星靜靜的站在窗台邊,一動不動。
    原本已經即將停息的雪花再次卷土重來,重重砸在地麵上。
    隔著漫天飛雪, 他跟彭明溪對望。
    故人異國重逢,這在古今中外任何的文字記載裏都是一件幸事。
    那,仇人相見呢?
    彭明溪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冰涼蒼白得像是在茫茫冰原裏矗立了上千年。
    她似乎對陸星的反應非常不滿。
    於是陸星低頭,用手機給彭明溪發送了一條信息過去——
    [五分鍾]
    他抬頭,看到彭明溪關上了窗子。
    這是答應了的意思。
    陸星笑了一聲,玻璃倒映的眼裏卻沒有絲毫笑意,更像冰涼的諷刺。
    很神奇的是。
    不知道彭明溪用了什麽方法,隻有給她的信息是能發出去的。
    陸星已經嚐試給別的號碼打電話,發短信,全部無法成功。
    嗡——
    又是一條消息進來。
    [還有275秒]
    盯著這個數字,陸星沉默的鎖屏手機,開始穿衣服。
    當穿上靴子,扣好腰帶,他站在鬥櫃前,輕輕拉開其中一個儲物盒。
    裏麵是一套精巧的刀具。
    這是他去瑞士時特地購入的,當時大胡子的店家得意的跟他推銷說。
    握著其中任意一把刀,就算在戶外遇到豺狼虎豹也不害怕。
    這樣的推銷詞實在是太荒謬,當時陸星隻覺得搞笑,還覺得這店家虛假宣傳。
    可他還是鬼使神差的買了下來。
    沒想到啊。
    原來是命運女神給予他的指引。
    陸星他把這些堅硬的刀分散的隱匿在各個地方,而後麵無表情的站起來。
    很好笑的是。
    正是因為他對彭明溪足夠了解,才很清楚,彭明溪不會叫人搜他的身的。
    更讓他清楚的是,彭明溪一定會留下兩個人單獨相處的空間的。
    從小被鎖鏈禁錮手腳的大象,即使長大了,也沒有勇氣去掙脫那根細細鎖鏈。
    彭明溪一定以為他不敢。
    懦弱的人就永遠懦弱,暴躁的人就永遠暴躁,獨裁的人就永遠獨裁。
    在彭明溪眼裏就是這樣。
    在她的世界裏,每個人的標簽一旦固定,就永遠不會變化。
    她從來不信人會改變。
    陸星站在櫃子邊,看向床上還在睡夢之中的夏夜霜。
    她連睡覺都在乳法,兩隻手舉在耳邊,被子高高的蒙著頭。
    隻有一頭金色長發散落在枕頭上,幾縷更加調皮的發絲晃晃悠悠的垂在床邊。
    像高塔之上,會放下頭發做梯子拉人上來的萵苣公主。
    雖然小金毛看著很張揚外放,可她的心理年齡要比她的外表年齡再減三歲。
    陸星想了想,從桌子上拿了紙筆。
    他從來沒有跟夏夜霜寫過信。
    沒想到,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寫信,會是在這樣的場景之下。
    陸星低頭,認真在紙張唰唰唰寫著。
    雖然夏夜霜小事不靠譜,但在大事上還是挺靠譜的。
    更何況,人是會變的。
    嗡——
    [還有95秒]
    陸星隻是瞟了一眼那個數字,就收起了手機。
    他像是做什麽儀式一樣,將那張寫好的信紙對折,再對折。
    他能給夏夜霜的很少,認真點吧。
    做好這一切,陸星捏著薄薄的那張信紙,走到了床邊。
    此時,夏夜霜腳邊的被子已經有些往下滑落,一邊被角落在地毯上。
    陸星伸出手懸在空中片刻,又沉默的收了回來。
    他不能碰夏夜霜。
    對於他的觸碰夏夜霜異常的敏銳,他不想吵醒她。
    外麵那群全身黑衣,帶著人類冷靜器的人,可不是假把式。
    明明彭明溪一個身體健康差到這個地步,可她還要冒著風險跋山涉水的來。
    太反常了。
    她如果想來,明明可以在他飛到氣候溫暖的國家來。
    可她偏偏要冒著冷風寒雪衝來這種極寒之地,太反常了。
    對於一個又犯病了,而且還帶著槍械的神經病,她能做出來的事情完全未知。
    而如果夏夜霜醒了,那她會允許他去找彭明溪嗎?
    如果夏夜霜不想他去的話,那麽她要怎麽對抗彭明溪?
    陸星想到這種可能,腦海裏隻浮現了四個字。
    玉石俱焚。
    彭明溪說他害了宋君竹,那他就想問,到底誰才是去製造事故的罪魁禍首?
    殺人犯哪兒來的臉指責別人?
    陸星把折好的信紙放在床頭桌上,用一根筆壓在上麵。
    他無法預知彭明溪瘋成了什麽樣。
    但無論他認不認識夏夜霜,無論他認不認識強聞和趙頁頁。
    他都不能再害了無辜的人。
    這個世界上沒有捷徑,走得捷徑越多,到達終點得越快。
    命運之神的審判之刀就落得越鋒利。
    嗡——
    [還有40秒]
    陸星站在床邊,低頭看著還睡得很沉很香的小金毛。
    作為一個職業舔狗,優越的外貌和良好的體態是基本要求。
    他在外沒有說仰著頭走路,但至少也是挺直腰背。
    不論男女,沒有人會喜歡一個畏畏縮縮偷感十足的人。
    所以。
    改變的第一步,從挺起腰背開始。
    可現在。
    陸星的腰背卻鬆懈了下去,像個挑起整個家庭的中年人。
    他彎腰,接住了夏夜霜垂在床邊的幾縷金色發絲,漂亮得像流動的金色絲綢,纏綿在他的手縫間。
    如果。
    如果當初他沒有跟夏夜霜簽約,那是不是,就不會把夏夜霜卷進來了?
    可當時
    陸星回想了一下那個畫麵。
    當時夏夜霜站在長廊邊,肆意張揚的靠在扶手上,身後是刺眼的陽光,眼前是明豔的笑容。
    而比金色長發更耀眼的是,是她眸子裏的熠熠生輝。
    陸星笑了一聲。
    果然,走捷徑沒有好下場,貪財好色也沒有好下場。
    以後他要在墓碑上刻上一行字——
    拒絕黃,拒絕賭,拒絕毒。
    嗡——
    [還有15秒]
    陸星撈起那幾縷金色發絲,又看了一眼床頭櫃上壓著的那封匆忙的信紙。
    夏夜霜已經蒙著頭沉浸在睡夢當中,陸星轉身離開了臥室。
    哢嚓——
    房門輕輕合上。
    夏夜霜,我們好像真的沒有緣分,你沒有見到我最後一麵,我也沒有見到你最後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