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毒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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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有些熟悉的女聲,薛銘身體一顫。
    他尋聲看去。
    隻見一身丫鬟打扮的花汐月站在街邊,身旁是丫鬟春桃和幾個六七歲的孩童。
    她胳膊上挎著一個菜籃,正在伸頭張望。
    聽到花汐月的喊聲,在小巷中發藥的陳毅、陳瀅趕忙跑了出來。
    “小月姐姐!”
    陳瀅輕喊了一句。
    花汐月扭頭看去。
    見陳毅和陳瀅從流民紮堆的巷子中跑出來。
    她微微皺眉道:“你們兩個怎麽跑到那裏去了。”
    陳毅輕咳兩聲,臉上帶著病態的蒼白。
    他笑道:“小月姐姐,我們去給他們發益氣散了。”
    說著,陳毅攤開手掌,露出了裏麵的棕色瓷瓶。
    花汐月掃了一眼,忍不住笑道:“院長每個月給你們的零用錢,你們竟然用來買益氣散。”
    “你們兩個倒是蠻好心的。”
    “不錯。”
    聽到花汐月的誇獎。
    陳毅和陳瀅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露出純真的笑容。
    “好了,咱們該回去了。”
    花汐月摸了摸陳瀅的頭說道。
    “嗯!”
    兩個孩子一同點頭。
    花汐月扭過身,眸子瞥動間,她注意到了薛銘。
    她怔了一下,止住身子。
    “你們先和春桃姐姐回去。”
    “我有點事情。”
    花汐月對陳毅和陳瀅說道。
    兩人聽話的點了點頭,跟在春桃身邊。
    花汐月和春桃打了個招呼。
    春桃會意,她領著孩子們往育嬰堂的方向走去。
    蓬頭垢麵,衣服肮髒的薛銘察覺到花汐月看向他。
    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沒想到在這裏又遇到她了。
    花汐月步伐輕盈的走到薛銘身前。
    陽光照射,她的影子將薛銘蓋住。
    薛銘抬起頭,平靜的看著花汐月。
    “呦,這不是毒王前輩嗎?”
    “怎麽從牢裏跑出來了?”
    花汐月眨動美眸,饒有興趣的盯著薛銘。那天,她見薛銘目光灰暗,一副心存死誌的樣子,以為他不會越獄。
    沒想到今天居然在街上撞見了。
    看這樣子,是剛越獄出來?
    花汐月打量了薛銘幾眼。
    她想了想,左手伸進懷中,摸出一本一指厚的書,隨手丟給薛銘。
    薛銘愣了一下,他見到那熟悉的封皮,才反應過來。
    是他編寫的《毒經》!
    “這東西還給你。”
    “本姑娘完完整整的看了一遍。”
    “裏麵的確包含了天下各種用毒的法門和毒方。”
    “但是吧……”
    花汐月歪了歪腦袋,像是在思索該如何形容。
    薛銘手裏抓著《毒經》,他盯著花汐月,想聽她能說出什麽評價來。
    想了半天,花汐月沒想到恰當的形容詞。
    她隨口說道:“額……也就那樣吧。”
    也就那樣?
    聽到花汐月的評價,薛銘蒼白的臉當場就紅了起來。
    他臉色漲紅,感覺自已像是被人侮辱了。
    “你懂什麽!”
    “這是無價之寶!”
    薛銘氣得身子發抖。
    這本《毒經》涵蓋了他半生的心血。
    若是傳到江湖上,能引起一場大廝殺!
    可在花汐月口中,評價卻是:也就那樣!
    見薛銘一副急了的樣子。
    花汐月輕哼一聲,美眸輕瞥。
    “一整本《毒經》,我就看見兩個字。”
    “殺人。”
    “除了殺人還是殺人!”
    “我以為你身為毒道宗師,在毒道方麵能有和旁人不同的理解。”
    “可我全篇看下來,就闡述了兩個字:殺人。”
    薛銘微微一愣,他神情發生了些變化。
    “你寫這本《毒經》,不過是把製毒、用毒的方法總結了一遍。”
    “有什麽意義?”
    “就算別人學會了,不也是用毒殺人?”
    “你到底在追求什麽?”
    花汐月平靜的注視著薛銘。
    “你耗費數十年心血,搜集毒材,煉製出一隻蠱王。”
    “又能怎樣?”
    “有什麽意義嗎?”
    原本花汐月對薛銘的《毒經》充滿了興趣。
    她以為被稱為毒道宗師的薛銘對毒的理解,能異於常人。
    可花汐月全篇翻下來,一點意思沒有。
    別人是用武功殺人,薛銘是用毒殺人。
    這本《毒經》落到別人手中。
    就算學會了,也不過還是殺人。
    “你要是能用毒救人,那我佩服你。”
    “用毒殺人……”
    “嘖嘖嘖,毒王薛銘,不過如此。”
    說著,花汐月瞥了一眼靠坐在牆壁上的薛銘。
    她輕哼一聲,扭頭就走,不再理會他。
    薛銘靠坐在牆上,他怔怔的看著花汐月離去的方向,雙目失神。
    花汐月的話在他耳邊回蕩。
    良久。
    薛銘聲音有些沙啞。
    “殺人……”
    “用毒用的再好,也還是殺人。”
    他眼神有些迷茫。
    神醫穀也曾有先輩研究過,以毒救人的法門。
    但這條路實在太過凶險、艱難。
    那名先輩窮盡一生,也不過是研究出以毒作為藥引,輔以其他藥材,中合藥性的治病方法。
    至於花汐月說的:用毒救人。
    簡直是癡人說夢。
    根本不可能!
    毒這種東西對人體有大害,怎能像藥材一樣,長期服用?
    薛銘想了想,歎息一聲。
    他靠坐在巷子的牆壁上,怔怔的盯著人來人往的街道。
    “意義……”
    薛銘口中喃喃自語。
    良久。
    他目光中多了抹複雜。
    當年出了那件事。
    他離開神醫穀,就是為了報仇。
    他窮盡半生,煉製蠱王,所求的也不過是個仇字!
    如今蠱王被那個孩童吃了。
    報仇的一切希望就此斷絕。
    薛銘這才心生死誌。
    如今花汐月的一番話,反而讓薛銘反思自身。
    若幹年前,在神醫穀時的記憶逐漸浮上心頭。
    所有進穀的孩童,都要在祖師像前立下誓言。
    餘生以治病救人為目標。
    造福百姓,造福天下……
    薛銘想起誓言,眼神灰暗。
    “以毒救人……”
    他嘴裏念叨著這四個字。
    薛銘灰暗的雙眸漸漸變得光亮起來。
    “或許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若有所思。
    薛銘看向街上。
    青石板街盡頭。
    花汐月和育嬰堂孩子們的身影逐漸遠去。
    “那小鬼吃了我的蠱王,她的血能解天下萬毒。”
    “我若收她為徒,以毒救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薛銘眼中的光彩逐漸明亮起來。
    他感覺心中的鬱結之氣消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