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武那一桌上。
    蔣雲雪手裏端著酒杯，看著杯中澄澈，散發清烈香氣的酒液。
    她眨了眨眼，鼻子微動，扭頭嗅了一下其他桌飄來的酒氣。
    “這酒……”
    蔣雲雪麵露狐疑之色。
    按照她喝酒多年的經驗來看，杯中酒水少說也是十幾兩銀子的好酒。
    而其他人喝的酒，則是普普通通的烈酒。
    難道上錯酒了？
    蔣雲雪不由看向往他們這一桌上菜的丫鬟。
    那是一個身穿青色衣裳，臉上戴著輕紗，看不清具體容貌的年輕女子。
    她麵色平靜，手裏有條不紊的將端來的菜放到桌上。
    飯桌上的酒壇雖然與旁人桌上的酒壇一樣。
    但酒水卻大有分別。
    陳武喝了一口杯中酒水，入口清烈，隱有回甘，是難得的好酒。
    這酒……
    陳武細細品味了一下，又看了那上菜丫鬟兩眼，頓時明白了。
    這丫鬟不是別人。
    正是衛映秋。
    臉上戴著麵具的王成輕咳一聲，打斷了蔣雲雪的話。
    王成給蔣雲雪眨了眨眼，笑道：“大姐安心喝便是。”
    “她是我……”
    “未過門的妻子。”
    聽到這話，上菜的衛映秋手中菜盤一抖，險些沒端穩，將菜全滑到桌上。
    蔣雲雪眼疾手快，幫她托住菜盤。
    一抹霞紅順著她雪白的脖頸一路向上，將衛映秋輕紗下的麵龐染紅。
    衛映秋紅著臉，瞥了王成一眼。
    蔣雲雪愣了一下，頓時明白。
    她眉開眼笑，打趣道：“你們何時成親？”
    “成親的話，也叫上我，我給你們當證婚人。”
    衛映秋知道蔣雲雪是王成的朋友，聽到這話，更加害羞。
    她匆匆忙忙的將菜肴放到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魏懷見狀，也不禁笑道：“雲雪，你把你弟妹嚇跑了。”
    蔣雲雪笑吟吟道：“小姑娘還挺靦腆。”
    她目光掃過桌上其餘人，麵色略顯凝重，低聲道：“諸位，咱們有緣聚在一桌。”
    “這酒不錯，咱們分了便是。”
    “切莫聲張。”
    這張桌上，除了陳武四人，加上蔣勁一人。
    其餘五人裏，有一對年輕男女，還有三個來蹭吃蹭喝的四品武者。
    那三個四品武者吃得滿嘴流油，眼睛放光，連連點頭道：“姑娘放心。”
    “這等好事，我們三兄弟心裏有數。”
    “吃就完了。”
    坐在蔣勁身旁的年輕男女也開口說話。
    李逍倒了一杯酒，笑道：“是在下沾了幾位的光。”
    “多謝！”
    “在下敬幾位一杯。”
    他身旁的郭虹也向蔣雲雪投去笑容。
    見其餘五人十分識趣，蔣雲雪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一會。
    衛映秋又端著剛做出來的菜肴，來到陳武幾人這一桌。
    蔣雲雪再次見到衛映秋，笑著給她比了一個拇指。
    衛映秋臉色潮紅，也笑著點了點頭，以做回應。
    待衛映秋離開，蔣雲雪對王成笑道：“三弟，弟妹一看就是一個好姑娘。”
    “你可莫要辜負了她。”
    王成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那是自然。”
    王成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喜悅。
    他與衛映秋之間的感情，比旁人想的還要深厚。
    他才不會辜負了她。
    想著。
    王成又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眾人吃吃喝喝。
    神拳山莊的後花園裏也漸漸傳來江湖人士劃拳的呼喝聲。
    “哥倆好啊！”
    “五魁首啊！”
    “六個六啊！”
    “啊哈哈，你輸了，喝！”
    一些人喝了酒，酒勁漸漸上湧。
    氣氛越發熱鬧。
    陳武這一桌，蔣雲雪也開始講起關外的各種奇聞趣事。
    一條條葷段子從她嘴裏念出來。
    聽得桌上男人們哈哈大笑。
    唯一的女子郭虹則是麵紅耳赤，害羞不已。
    蔣勁見女兒成了親以後，還是這副模樣，一陣長籲短歎。
    蔣雲雪講完一個“老僧上茅房，被筍尖捅了屁股，小和尚直呼報應”的段子後，端起酒杯，潤了潤喉。
    她放下手中酒杯，剛準備繼續講一個小螞蟻的故事。
    蔣雲雪神情忽然一怔，紅潤的臉上露出一抹怒色。
    眾人見狀，一齊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隻見隔壁桌上。
    一個身材矮小、肥胖，耳朵上墜著鐵環的胖武者，臉色通紅，酒勁上湧。
    他一把抓住了從身旁路過的衛映秋。
    胖武者掃了衛映秋一眼，醉醺醺道：“咦？”
    “別的丫鬟都沒戴輕紗。”
    “為什麽唯獨你戴了輕紗？”
    “這是什麽原因？”
    說著，胖武者伸手就要去抓衛映秋的麵紗。
    衛映秋神色平靜，後退一步，躲過了對方的手。
    她輕聲道：“這位大爺，奴婢天生長有胎記，不堪入目。”
    “若是摘下麵紗，恐怕會掃了大爺的酒興。”
    “胎記？”胖武者一聽這個頓時來了興趣。
    “是什麽樣的胎記？”
    “你盡管摘下，本大爺馳騁江湖的時候，桌邊放著剛砍下來的頭都能正常喝酒。”
    “更不要說你的胎記了。”
    胖武者打了個酒嗝，滿嘴酒氣，紅光滿麵。
    他所在桌上的人與他都是熟人，紛紛出聲。
    “看一看，又沒什麽打緊的。”
    “來者是客，我們是客人，你是個丫鬟。”
    “知道我們是誰嗎？打聽打聽，我們是大漠八虎！”
    這邊頓時鬧騰起來。
    蔣雲雪見狀大怒，剛要起身站起。
    一個管家走了過來，眉頭緊鎖，嗬斥道：“怎麽了？”
    那胖武者先是打量管家一眼，然後說道：“本大爺好奇她輕紗下是何容貌。”
    “就想看看，她不讓。”
    聽了這話，管家眉頭皺起，瞪了衛映秋一眼，嗬斥道：“在座的都是老爺的客人。”
    “都是江湖英豪。”
    “所有丫鬟都不戴麵紗，就你戴。”
    “各位大爺難免好奇，給人看看怎麽了？”
    “快些摘了，摘完還有別的活計。”
    聽到這話，衛映秋下意識攥緊拳頭，身體有些顫抖。
    蔣雲雪聽了這番話，徹底壓不住心底的火氣。
    這小姑娘可是她三弟未過門的妻子。
    雖然是個丫鬟，但也是個好姑娘。
    怎能被人如此欺辱。
    蔣雲雪站起來，冷笑道：“嘿！”
    “那管家。”
    “本姑娘對你內褲的顏色好奇得緊，不然你脫下來，讓本姑娘看看。”
    “我也好奇。”
    “我們都是客人，都是江湖豪傑，難免好奇的緊。”
    “給我們看看怎麽了？”
    周圍看熱鬧的武者聞言全都大笑起來。
    聽了這話，管家的臉頓時綠了。
    不等他開口。
    蔣雲雪又調轉矛頭，看向那胖武者，目露鄙夷：“還有你！”
    “大漠八虎？聽都沒聽說過。”
    “你在這裝他媽什麽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