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五站在鍛造室內，手裏拿著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笑眯眯看著鐵錘。
    “好久不見。”
    何五啃了一口蘋果，含糊不清的說道。
    “咕嚕……”
    身材枯瘦，滿頭黃發的小女孩眼巴巴瞅著何五手裏的蘋果，咽了口唾沫。
    鐵錘舉起手中的鍛造錘，對小女孩嗬斥一聲：“看什麽？”
    “回神！”
    “晚上吃了老子五個大饅頭，兩盆菜，現在見別人吃，你又餓了？”
    小女孩沒說話，隻是眼巴巴的看著何五手裏的蘋果。
    “當！”的一聲。
    鐵錘又是一錘砸在烤得通紅的鐵胚上，他額頭、脖頸處淌落汗水。
    汗水落在鐵胚上，發出嗤嗤的響聲。
    鐵錘沒搭理何五，隻是自顧自的打鐵。
    從他手下鐵胚的形狀上來看，應該是一杆鐵鍬。
    何五嘖嘖兩聲，嘴裏嚼著蘋果說道：“太冷漠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鐵錘罵罵咧咧的說道。
    何五目光掃過周圍，笑道：“姬無命在哪？”
    “公子找他有事。”
    聽到公子找他有事這句話，鐵錘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他把手裏的錘子放到一旁，對小女孩罵道：“別看了，你是餓死鬼投胎？”
    “幫老子打兩錘。”
    鐵錘抬手在小女孩後腦勺給了兩下。
    小女孩反應過來，咽下嘴裏的口水，拎著手中的小錘子。
    “嘭！”的一聲砸在鐵胚上。
    看她的動作，跟鐵錘有幾分相像，學得倒是有模有樣。
    鐵錘看小女孩打了兩錘子，這才看向何五，罵罵咧咧道：“你奶奶的麻子……”
    “姬無命不在這裏。”
    何五嚼著蘋果，歎道：“我就是沒找到，才來你這裏找他。”
    鐵錘把粗厚的手指插進鼻孔，攪動兩下，一臉鄙夷道：“我是鐵錘，不是姬無命。”
    “我怎麽知道姬無命在哪。”
    何五聽到鐵錘的話，一陣頭疼。
    跟鐵錘交流起來，麻煩的很。
    這人是個怪人。
    “鐵錘老兄，別貧了，公子有令，有事要交代給姬無命。”
    何五很是無奈的說道。
    鐵錘笑了：“你如果真心想找姬無命，那他一定會出現。”
    “有時候說不定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啊？”何五茫然。
    下一瞬。
    何五目光突然變得銳利，一股殺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一道身影從何五身旁掠過。
    何五右手成鉤，抓向對方。
    不等何五抓到那道身影。
    對方如同滑溜的泥鰍，一矮身便輕易躲過。
    姬無命出現在何五前方不遠處，手裏拿著一袋沉甸甸的錢袋。
    他笑眯眯道：“何兄手上功夫好生淩厲，怕是有一品了吧？”
    何五見到姬無命，眼中的銳利消散。
    他收斂身上的殺氣，啃了口蘋果，笑道：“姬老兄，你去哪了？”
    “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姬無命隨手把沉甸甸的錢袋子丟還給何五。
    “上午的時候去了杭州府一趟，辦了點事。”
    “公子找我有什麽交代？”
    何五接住錢袋，反手一丟，又丟了回去。
    他手裏一晃，多出一封秘信。
    “具體我也不清楚，公子隻是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這些錢，公子說是給你的經費。”
    姬無命身影一閃，眨眼間錢袋和秘信就到了他手裏。
    抬手掂量了一下錢袋。
    姬無命笑道：“公子這麽大方，這少說也有幾百兩。”
    “是什麽事，給這麽多經費？”
    姬無命一邊說一邊打開信封。
    他抽出信紙，瀏覽起來。
    幾息後。
    姬無命臉上的笑容僵住。
    何五察覺到姬無命表情的變化，不禁問道：“怎麽了？”
    姬無命苦著個臉，歎氣道：“我能把錢退回去嗎？”
    何五靠近姬無命，勾住他的肩膀：“瞅瞅，給哥瞅瞅。”
    姬無命一臉無可奈何，隨手把信遞給何五。
    看完信，何五笑出聲來。
    “讓你去假冒盜門傳人？”
    “有些意思……”
    ……
    夜暮至，微風吹拂。
    五百公裏外的另一邊。
    六安柳府。
    “吱呀……”一聲。
    陳實回到自己的小院，推開了臥房的門。
    房內桌上放著一盞油燈，燈火跳動，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陳實臉上掛著“柳雲彥式”的虛假笑容。
    進入到屋內，他回手將房門關上。
    陳實伸出雙手揉了揉臉上僵硬的笑容。
    揉了一會，他才恢複過來。
    晚宴要比陳實想象中的順利許多。
    自他頂著“柳雲彥式”的笑容進入柳家大堂。
    陳實發現周圍的柳家人對他態度都很好，每個人的眼中都帶著濃濃的驚訝。
    那個自稱是自己爺爺的柳不器，見了自己後，仿佛十分意外。
    柳不器暗暗點頭，跟柳風骨說：“雲軒雖然流落在外多年，但是身上的氣質一看就是咱們柳家人。”
    “不錯，很不錯！”
    柳不器見了自己後，好像對自己相當滿意。
    柳風骨倒是一副吃驚的表情，盯著陳實瞅個不停。
    他都自我懷疑，眼前這個是不是陳實了。
    想起晚宴上的那幕，陳實就忍不住想笑。
    當然，更讓陳實感到有趣的是：自己那個愚蠢的弟弟見自己笑容、氣質和他相似後，嘴角抽個不停，眼睛發紅。
    好像氣壞了。
    “有點意思……”
    “看來，在這柳家混，也不是很難。”
    陳實搖頭笑了笑。
    他關好房門，借著桌上油燈的光亮，在地上找到了夜壺。
    陳實脫褲子放水。
    “嘩啦啦……”
    一陣水聲。
    放到最後，陳實身子哆嗦一下，滿足的提起褲子。
    他嘴裏哼著小曲向床上走去。
    原本晚宴結束後，還有什麽詩會。
    柳不器讓柳家眾人以“明月”為題作詩。
    陳實實在不懂此道。
    阮清月以這幾日舟車勞頓為由，讓陳實先回來了。
    想起在後花園中，阮清月讓自己回來那一幕，陳實心中滿是暖意。
    還是娘親好。
    陳實笑了笑，坐到床邊，向後倒去。
    他剛倒下。
    就感覺自己的後背硌到了什麽東西。
    陳實嚇了一跳，以為是柳雲彥用的什麽下三濫。
    他趕忙竄起來。
    陳實後退數步，借助桌上的油燈，看向床上。
    隻見床上有一道身影緩緩坐起。
    一截雪白的臂膀從被子中伸出，拉住了胸前的被子。
    “少……少爺您回來了……”
    小丫鬟靈兒怯弱的聲音從床上傳來。
    陳實頓時目瞪口呆。
    不是……
    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