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她，就連淩浩自己也恍如隔世。
    那一刻，淩晴仿佛還活著，隻是不知道在世界的哪個角落旅遊。
    隻能隔著手機聽她說話。
    後來他才意識到，小家夥很有可能是想自己的媽媽了。
    偏偏她又不會說，隻會哭。
    單身小夥子的床上連個姑娘都沒睡過，就多了個奶團子。
    起初他還有點不習慣，後來一夜要醒好幾次給小家夥蓋被子。
    睡覺前小家夥都會喝一次飽奶，才能完完整整的睡一晚。
    看了媽媽的照片，聽了媽媽的聲音之後。
    小腦袋瓜仿佛又記起了那個很久沒有出現的人。
    躺在床上吃奶的時候，含著奶嘴，大眼圓圓的看著天花板。
    濕漉漉的睫毛還殘留著未幹的淚水。
    忽然奶聲奶氣的喊了句，“媽媽…”
    喊第一聲的時候，淩浩愣了一下，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誰知道小家夥又對著天花板喊了一聲，“媽媽？”
    喊一聲停兩秒，又喊一聲。
    停頓的那兩秒似乎是在等回應。
    小奶音聲聲喚著等不來的媽媽，刺激著淩浩的淚腺，心像刀割一般。
    他希望霜兒記得淩晴，又希望她不記得淩晴…
    不記得淩晴，這對淩晴很殘忍…
    記得淩晴，對霜兒很殘忍…
    “姐——”
    淩卓淩浩一人抱著一個小家夥出來。
    淩苗好幾天沒來看霜兒了，去看了看淩浩懷裏的小家夥。
    “怎麽還在睡？沒生病吧。”她探了探小家夥的額頭。
    “沒有。”
    淩浩垂眸，指尖碰了碰小家夥紅撲撲的臉蛋兒。
    “昨天睡得晚，想她媽媽了，哭了很久。”
    淩苗愣了一下。
    淩晴這一走，永遠孤零零的蜷伏在冰冷的地下。
    夢之外的地方，小姑娘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媽媽。
    走的時候沒有告別。
    小姑娘什麽都不懂，隻能接受離別，卻低估了想念。
    留下來的孩子會一天天長大，記憶中的媽媽卻永遠不會老了。
    可憐的小姑娘…
    “爸，我等會把她帶回家去玩玩。”
    淩爸說，“沒事，這丫頭這幾天不好帶，就讓她在家裏，你帶回去了麻煩。”
    花鬱塵說，“不要緊的爸，家裏人多熱鬧，姐姐外甥都回來了。”
    “霜兒一個小朋友在這邊沒有伴。”
    淩爸不想讓這丫頭成為女兒兩口子的負擔。
    就留在家裏，他和淩浩慢慢養就好了。
    “還是就讓她在家裏吧。”
    淩苗是個沒有耐心的主，"哎呀，你什麽時候這麽磨磨唧唧的了。"
    “不就是一個小丫頭嘛，有什麽麻煩的。”
    “花生米，你說說你想不想要妹妹去家裏玩。”
    花生米頻頻點頭，“想啊。”
    淩苗看向老爸,“你看,這不就是咯。”
    花生米拍拍胸脯，認真的說，“外公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妹妹的。”
    小家夥現在就像個小大人似的，淩爸回回看見他總是喜歡得不行。
    “可是妹妹這幾天經常哭哦。”
    花生米搖搖頭，“沒關係，我哄哄就好了。”
    午餐的時候，霜兒醒了。
    坐在淩浩身邊的寶寶椅，淩浩自己都顧不上吃飯，耐心的喂她吃東西。
    霜兒旁邊是花生米，戴著飯兜，捏著小勺自己吃飯。
    “酸酸，米哥哥等會兒帶你去玩，好不好？”
    小霜兒愣愣的看著他。
    “你去米哥哥的家裏，米哥哥家裏很多小朋友，還有很多玩具。”
    “我都給你玩，好不好？”
    淩浩給她擦了擦嘴，“你想去嗎？想去的話就點點頭。”
    霜兒看著舅舅，似乎在問他去不去。
    花鬱塵提醒道，“小孩子吃飯慢，你自己先吃了再喂她。”
    “沒事，等會隨便對付兩口就行了。”
    “要不你和卓卓等會兒跟我們一起回去吧。”花鬱塵說。
    淩浩連忙搖頭，“不用了不用了，爸爸說我們今年就在大伯家一起吃年夜飯。”
    “是啊。”淩大伯說，“大伯家也就三口人過年，他們兩兄弟在家熱鬧一點。”
    淩藍哼笑一聲，“瞧瞧，瞧瞧，現在嫌不熱鬧了。”
    “這麽想著叫我找個婆家，把我嫁出去以後就你們老兩口了。”
    “老哥常年忙得跟國家主席似的，想見他一麵還得排時間表。”
    淩靖頂了頂腮，想了想，今天過年他懶得訓她。
    淩伯母說，“你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早上11點要吃早餐，晚上11點要吃晚飯。”
    “這個作息叫我們伺候你，你這是變相的虐待老人。”
    淩苗撲哧一笑，所以這是得趕緊找個年輕抗造的人接盤。
    淩藍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了，後天阿野那孩子過來吧？”淩母問。
    淩藍泄氣道，“我不知道。”
    “你沒問呐？”
    “我連人家的聯係方式都沒有，我怎麽問。”
    “什麽？”淩母瞪大了眼睛，“你搞到現在連人家的電話都沒有要一個？”
    淩藍大言不慚道，“我要來幹嘛，我又不買保險。”
    淩母簡直要被她氣死了，指著她一言難盡的直搖頭。
    淩藍無所謂的聳聳肩。
    “阿靖，你問問。”淩伯母說。
    忽然扯到自己頭上，淩靖錯愕道，“我也沒有他的聯係方式。”
    “……”
    淩母傻眼了，“你們……”
    她欲言又止，目光看向阿鬱，花鬱塵說，“我也沒有。”
    “……”
    這……
    搞半天，這個女婿跟家裏一圈小輩都不熟啊？
    淩藍說，“哦，我記得苗姐姐好像有來著。”
    兩口子忽地一僵。
    “苗姐姐，你問問唄。”
    淩苗大氣不敢出的看著花鬱塵，"我……"
    花鬱塵一言不發的給她夾菜，但是不難看出，他要炸毛了。
    “算了算了，你給個電話我，我自己問。”
    “我……”淩苗欲言又止。
    淩藍說，“你也沒有嗎？”
    “你跟他關係不是走得挺近的嗎?”
    “我記得他以前好像經常去你家吃飯來著。”
    花鬱塵深吸一氣，桌下的手捏的關節啪啪作響。
    淩苗閉了閉眼睛，咬牙道，“我沒有他電話。”
    “啊？你也沒有啊？”
    淩靖說，“我給他哥打個電話吧。”
    他摸出手機，給阿堯打了個電話過去。
    大年三十，周靳堯高燒得頂不住了，在醫院吊水。
    “什麽事？”聲音沙啞的開不了口。
    淩靖擰起眉頭，“你幹嘛了？”
    “有什麽事直接說。”
    “你老弟呢？”
    “我不知道，我沒在家。”
    “過年你都不在家，你上哪兒去了。”
    “醫院，輸液。”
    淩靖一愣，“生病了？要不要緊？”
    “死不了。”
    “哦，把你老弟的聯係方式發過來，淩藍上次忘記留了。”
    周靳堯掛斷了電話，給他發了過去。
    淩靖嘀咕道，“怎麽大過年的還生病了……”
    “阿鬱，明天咱去看看他吧？”
    “不去！！”
    語氣太過直接幹脆，淩靖懵了兩秒，“怎麽了你又？”
    花鬱塵什麽也沒說。
    淩苗扶額，完了，這小心眼又較上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