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0章 南京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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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城。
    朱慈炯兵臨長江北岸的消息早已傳遍全城。
    城中百姓人心惶惶。
    有人收拾行李,準備出逃。
    有人找到偏僻的地方,把家中尚未兌換成大明圓寶的白銀藏了起來。
    還有人開始羅列南京官員們的罪行,打算借朱慈炯的手殺人。
    南京皇城旁邊的一座宅子裏。
    倪元璐的表現與外麵的百姓截然相反。
    他正在慢悠悠地品茶。
    此時他既不關心南京城的安危,也不關心未來的局勢。
    他隻關心茶水燙不燙嘴。
    他剛喝完一杯茶,門外的侍衛進來匯報:“大人,門外有人求見。”
    由於局勢動蕩,為了確保倪元璐的安全。
    朱慈烺給他安排了幾個侍衛日夜值守。
    倪元璐擺了擺手:“不見!”
    侍衛摸了摸手裏沉甸甸的大明圓寶,硬著頭皮再次說道:“大人,門外的人聲稱是您的至交好友。如果不見,此生恐怕再難相見。”
    倪元璐抬起眼皮:“至交好友?姓字名誰?”
    “對方沒說姓名,隻是說見麵後便會分曉。”
    “哦?”倪元璐忍不住站了起來:“別讓他進來,老夫親自到門口看一看。”
    來到門口,倪元璐見到了那人。
    本以為是個熟人,沒想到對方十分麵生。
    倪元璐皺著眉問:“閣下是?”
    那人朗聲回答:“倪大人果然是貴人多忘事,竟然把我都忘了。”
    倪元璐頓時一愣。
    這個聲音他十分熟悉。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張容的聲音。
    可這張臉與張容毫不相幹。
    倪元璐很快反應過來張容做了喬裝改扮。
    為了防止有詐,倪元璐說了一件隻有他和張容知道的事。
    那人對答如流。
    倪元璐這才讓侍衛放行。
    侍衛離開後不等張容開口,倪元璐便率先詢問:“你冒險潛入南京是為了太子吧?”
    張容笑著反問:“你覺得呢?”
    “嗬嗬,”倪元璐的笑聲比張容還要大:“陛下果然好手段啊。”
    張容遲疑了片刻,低聲質問:“你都知道些什麽?”
    除了他,不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崇禎的計劃。
    如果倪元璐真的知道些什麽,為了確保計劃不被泄露。
    他隻能對倪元璐下手。
    倪元璐搖頭:“我什麽都不知道。”
    張容追問:“你肯定知道些什麽,快說。”
    倪元璐再次搖頭,閉口不言。
    他知道也不能說。
    說出來必死無疑。
    張容盯著倪元璐的臉看了一會。
    本想刨根問底,可時間緊迫容不得他多問。
    張容對著倪元璐躬身施禮:“我有一事相求,還望倪先生相助。”
    倪元璐點頭:“可以幫你,但時機還不成熟。”
    張容有些詫異:“我還沒說呢,你怎知時機不成熟?”
    倪元璐淡淡回答:“老夫猜的。”
    此時城外傳來陣陣炮聲。
    張容已經沒時間和倪元璐閑扯,他直接說道:“我要進宮麵見太子,請倪先生想辦法把我帶進去。”
    倪元璐問:“南京皇城遍布東廠和錦衣衛的爪牙,你身為東廠提督,輕而易舉就能進入皇城,何必讓我幫忙?”
    “哎,”張容歎了口氣,“朱國弼在丟掉揚州回到長江南岸後,以保護太子安全為借口對皇城侍衛進行換防。東廠和錦衣衛的人全部被調走,朱國弼和劉孔昭的人接管了防務。”
    “我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所以請倪先生幫忙。”
    倪元璐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張容追問:“那倪先生何時帶我進宮?”
    “不急,再等等。”
    張容豈能不急。
    他站起來催促:“不能等了,再等下去太子殿下有性命之憂。”
    倪元璐也站了起來:“正因為有性命之憂才必須等。”
    張容指著倪元璐的鼻子:“你想害死太子?”
    倪元璐頓時大怒:“我是太子殿下的教書先生,豈會害他?”
    “那你在等什麽?”
    “等太子主動派人來請我進宮。”
    “太子何時才會派人來請?”
    “很快。”
    “你為何如此篤定?”
    “因為宮裏已經吵起來了。”
    南京皇城,春和殿。
    滿朝文武齊聚殿內,與病榻上的朱慈烺商議對策。
    朱慈烺起初確實是在裝病。
    可是隨著朱國弼節節敗退,朱慈烺由裝病變成了真病。
    而且病的越來越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是什麽。
    被廢?
    被抓?
    亦或是被殺?
    他怕死,可有些時候又想死。
    如果活下來,他不知道如何麵對平叛的朱慈炯。
    更不知道如何麵對自己的父親崇禎。
    躺在病榻上的朱慈烺向著下麵掃視一圈,聲音低沉:“諸位商量出結果了嗎?”
    南京兵部左侍郎任浚,右侍郎曹溶同時說道:“臣請殿下立刻南遷至福建,進可攻浙江,退可守廣東!”
    南京司禮監掌印太監龐天壽使勁搖頭:“不行,絕對不行!福建是鄭芝龍的地盤,他自出兵以來不是出工不出力,就是屢戰屢敗。”
    “去福建的結局無非有兩個,或被鄭芝龍挾持為人質,或被他出賣。”
    曹溶指著龐天壽的鼻子:“那你說怎麽辦?”
    龐天壽回答:“去哪兒都可以,隻要不是福建就行。”
    “呸,胡鬧!”曹溶對著龐天壽吐了一口唾沫,轉過頭看向朱慈烺:“殿下,咱們現在能指望的人隻有鄭芝龍!可是龐天壽卻趁此機會離間您和鄭芝龍的關係,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任浚在旁邊提議:“臣請殿下立刻將其斬首示眾,以正朝堂。”
    幾個大臣跳出來響應:“臣附議。”
    “臣也附議。”
    龐天壽立刻反擊:“鄭芝龍和福建就是個火坑,而你們卻把太子殿下往火坑裏推。該被斬首示眾的是你們,不是我!”
    “臣附議,把他們全都砍了。”
    “對,他們和鄭芝龍是一夥的,要害殿下!”
    春和殿並不大,人卻很多。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互相攻擊,現場很快亂作一團。
    南京新任禮部尚書王鐸大喝一聲:“諸位先不要吵了,聽我說兩句。”
    眾人下意識地閉嘴,看向王鐸。
    現場很快恢複安靜。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王鐸緩緩說道:“不能去福建!”
    龐天壽使勁點頭:“對嘍,絕對不能去福建!”
    王鐸白了龐天壽一眼:“但也不能隨便找個地方。”
    兵部左侍郎任浚和龐天壽同時發問:“你說去哪兒?”
    王鐸認真回答:“去雲南投奔黔國公!”
    話音剛落,迎來一片反對的聲音。
    “拉倒吧,去雲南等於自投羅網!”
    “是啊,妥妥的餿主意!”
    “說的太好了,下次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