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那宋大人便在此處跪足兩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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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婉儀從宣武門走到景仁宮,約摸走了小半個時辰。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覺到這皇宮居然如此大。
大到她一想到待會兒她還得原路返回,就想隨便抱一個俊侍衛哭一場。
天殺的沈懷謙,她就知道他沒有那麽好心爽快放她自由。
敢情是想靠著折磨她的方式,讓她明白在宮外討生活有多麽不易。
但再如何不易,也比被鎖在深宮虛度光陰強。
更何況,萬事開頭難,隻有堅定不移的走下去了,一切便會迎刃而解。
宋婉儀挺直腰背,長長舒了一口氣,邁入了景仁宮。
“下官禮部右侍郎宋婉儀,求見皇後娘娘。”宋婉儀撩袍在殿外端正跪下,朗聲道。
很快,琥珀便從殿內走了出來,“宋大人,裏麵請。”
宋婉儀心中有些詫異,她原本都已經做好了會被章如雅刁難一二,在外麵多跪些時候了,但沒想到這麽容易便放她進去了。
昔日,她是寵妃,自然有自傲的資本。
而如今,她是官員,那麽就得擺正自己的位置。
宋婉儀對著琥珀客氣的點點頭,“有勞琥珀姑娘通傳。”
琥珀麵對禮數這樣周到的宋婉儀,將已經到了嘴邊嘲諷的話給吞了回去。
這還是她認識的嘉貴妃嗎?
要知道,她第一次見到嘉貴妃,就被嘉貴妃賞了一巴掌
宋婉儀低著頭,跟在琥珀身後進入殿內,在正廳看見了一身鳳袍的的章如雅。
“下官參見皇後娘娘。”宋婉儀臉上看不出多餘的情緒,低著頭跪拜。
坐在上首的章如雅臉上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容,“宋大人?”
“下官在。”宋婉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本宮竟不知,宋大人有如此抱負,放著寵冠後宮的嘉貴妃不做,偏要去巴巴地到處給人跪拜,不知宋大人如今心裏,可好受啊?”
章如雅看著宋婉儀這副伏低做小地模樣,終究還是沒忍住出口譏笑道。
“回皇後娘娘,人各有誌,下官如今官職微末,跪拜乃是禮數,下官心中並無任何不妥。”宋婉儀的聲音很穩,絲毫聽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
“聽說宋大人為了官職,轉身便關閉了女學,當初那個滿嘴誰說女子不如男,鼓勵女子明事理的嘉貴妃,哪兒去了?”
章如雅用手帕抵著嘴唇,但也依然難掩嘲諷。
“回皇後娘娘,民間盛傳昔日的嘉貴妃菩薩心腸,但下官是宋婉儀,下官並不是聖人,女子明事理一事道阻且長,也不是下官憑一己之力便可做到的,若是皇後娘娘如此關心天下女子的教育,何不奏明陛下,重開女學?”
“皇後娘娘母儀天下,乃天下女子之表率,相信若是皇後娘娘主張重開女學,必定能讓天下女子明事理,辨是非。”
宋婉儀一臉誠懇。
想道德綁架她,隻可惜她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你行你上,不行別逼逼。
章如雅冷哼了一聲,她才不願意去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隻是看著女學關閉,她心中高興,忍不住戳戳眼前人的心窩子罷了。
“既然宋大人都如此說了,那便不要再讓本宮看到你宋大人,再興女學此等,有違道德倫常之事。”章如雅一臉不屑地說道,“否則,當日的嘉貴妃本宮拿捏不了,這禮部右侍郎,本宮還當真是不怕。”
“皇後娘娘說笑了,下官既然坐上了禮部右侍郎的位置,掌管天下學府,若是天下女子堅持明事理辦學堂,下官也沒有理由拒絕。”
宋婉儀不軟不硬地頂了回去。
“宋大人真是牙尖嘴利,本宮最不喜這樣的人,那便罰宋大人在此處跪足兩個時辰吧。”章如雅在琥珀的攙扶下起身,“宋大人跪完之後,自會有人給宋大人想要的東西。”
“是,下官謝皇後娘娘教誨。”麵對要罰跪兩個時辰,宋婉儀絲毫不見任何惱意。
皇後瞟了宋婉儀一眼,轉身進入了內室。
正廳內,宋婉儀端正的跪在地上,麵容和緩一臉坦然。
內室內,琥珀小心地給章如雅捶打著腿部,“娘娘,咱們這樣罰宋大人,皇上會不會”
“縱使皇上責罰,本宮也要出了這口惡氣。” 章如雅眼神森然。
如今她這副模樣全是拜宋婉儀所賜,承寵已經是不可能再承寵了,那麽還奢望陛下的憐惜嗎?
她如今能抓住的,隻有陛下的愧疚。
今日她發落宋婉儀,就算是陛下問責起來,也會重新提起,她為了那防疫良方,究竟犧牲了什麽。
如此,她心中便有底氣。
宋婉儀在內室跪著,心中這會兒已經盤算得差不多了,這個虧她可不會默默咽下。
常德全進入正廳,見到的就是一襲紅色官服的宋婉儀靜靜地跪在地上,心中長歎了一口氣,“宋大人,為何還在景仁宮,陛下那邊等著您過去回話呢。”
章如雅此時也適時的出來,笑著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宋婉儀,“既然是陛下有請,宋大人便快過去吧。”
宋婉儀跪在地上沒有動,“常公公說笑了,下官此次進宮是受禮部之托向皇後娘娘詢問一些宮中事宜,並沒有求見皇上。”
“哦?”章如雅聞言,略帶驚訝地看著常德全,“是如宋大人所言嗎?”
“奴才許是聽錯了”常德全心裏那叫一個怨聲載道。
陛下就差把台階立在您腳下了,可您是一步也不肯挪啊!
宋婉儀依舊保持著跪姿,“若陛下有事要詢問微臣,微臣結束公務之後,自會去禦書房拜見陛下。”
開玩笑,她都在這兒跪了一刻鍾了,現在讓她起來?
門都沒有!
再者,她對單獨麵見沈懷謙很抗拒。
她做不到如聖人一般心中不起波瀾,隻能敬而遠之。
常德全無奈,隻能轉身離開了景仁宮。
沈懷謙見到常德全一個人回來,心中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就如此倔麽?
寧願在皇後宮中受辱,也不願意接受他的援手?
她這是,在跟他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