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月下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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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今天晚上倆女孩兒倒是沒跑自己房間來搗亂了。
    可這幾日習慣了九花月晚上來找自己,忽然一個人深夜待在房間裏,反倒有些不適應。
    這會兒夜深人靜,藤井樹隻能抱著腦袋,望向天花板發呆。
    他在想自己睡不著的原因。
    小九花過去幾天總是來找自己,自己嫌她纏人。可她今天沒來了,自己又覺得少了些什麽。
    細細回想,或許自己其實挺喜歡她主動靠近的喜歡她靠著自己。喜歡她依偎自己,赤著肩膀,把臉貼在自己心口,輕聲說著那些在他聽來有些肉麻的話語。
    而自己呢,這時候會覺得安心會,抱著她,用心地哄著她快點睡覺,快點睡覺
    這貌似就是自己在東京期待過的生活吧。
    當初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工作,每天過著三點一線的日子。上班幾乎沒有什麽社交,偶爾還要被學校的上司壓力。累了一整天晚上回到空蕩蕩的出租屋裏,隻剩下孤獨無邊。
    如今小九花這麽粘著自己,自己居然還會覺得她太纏人.
    還真是不知足。
    腦袋裏亂七八糟地想著這些,藤井樹準備起夜去上個廁所,出來時路過客廳,忽然發現窗外的庭院中有一個人影。
    他靠近落地窗向外一看,發現是鬆前心春這孩子,她在院內散步。
    動作還蠻有童真,一下一下地跳,隻跳草坪上的石階,絕不踩草地一下。
    貌似自己小時候也玩過類似的遊戲,小心翼翼地隻踩馬路上的線,一個人一跳一跳地往福利院回。
    藤井樹望著這樣的鬆前心春笑了笑,隨後推開客廳落地窗,輕輕走到院內。
    少女的長發在月色下泛著銀白色的微光,她聽到開門的動靜,立刻回過頭來。
    “老師?”
    藤井樹向少女走近了一些,“這麽晚了還沒睡覺?”
    “老師不也是沒睡著麽?”
    “在想些什麽?”
    “心春也想這麽問老師您。”
    下一刻,鬆前心春像是意識到了什麽,她躲避了視線,躊躇片刻,並在隨後端著了態度,禮貌地對藤井樹彎腰道歉,“抱歉。”
    “沒什麽。”
    藤井樹完全不在意,“你要是還和從前一樣,現在一點氣沒有,我甚至會開始懷疑我在你身邊的作用。”
    “我應該對老師生氣嗎?”鬆前心春小心地問。
    “這個問題問你的內心不就好了?”
    鬆前心春的脾氣最講究一個逆來順受。
    這是心春從小在鬆前家就培養出的脾氣。
    “.那我還是很生氣的。”
    “既然如此,現在你不是不應該理我才對?”
    鬆前心春聞言,倒是想要在藤井樹表現出這樣一副態度,可她自己無論怎麽裝樣子,都不不太像樣。這麽一來二去,藤井樹倒是覺得她糾結的模樣很是漂亮。
    “先陪我坐坐怎麽樣?我知道你有心事。”
    “好。”鬆前心春看他一眼,隨後點頭。
    藤井樹也不講究,回客廳隨便拿了塊紙板便和鬆前心春一起坐下。
    少女望著月,他也望著月。
    “老師老師能說說老師為什麽不想放棄小月麽?”
    “這個嘛我有跟你說過我和小九花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麽?”
    鬆前心春望向他搖搖頭。
    “是這樣的,那天我剛好從東京辭職回家說是辭職,其實就是在東京混不下去了,我在東京那座城市裏什麽都感受不到,整夜整夜失眠,並有胸悶、頭痛、胃痛這種莫名其妙的疑難雜症,去醫院治療也收效甚微,當了幾年的老師下來,收獲的隻有一種沒有期盼的瀕死感。”
    “.是焦慮症嗎?藤井老師說的症狀,我也有過.”
    “是哦,”藤井樹笑著回答,“就是焦慮症,我也得過一陣子,所以我很能理解心春你難受時的感覺,也知道你該吃什麽藥來緩解。”
    “原來如此.”
    藤井樹接著說,“後來我在的學校又出現一係列的事,我看不慣對方的做派,索性就回了小樽。那時候我其實是有一點點想自殺的念頭的,畢竟生活了無生趣.然後,我就在這種情況下坐車、坐船、再坐列車,在雪天中來到了小樽站也就是在這天,我遇到了九花月。
    “我還記得當時的情形——她站在雪天的站台上,頭上是漫天飛雪,她戴著頂貝雷帽,望著天,伸手觸著雪。我當時就被她的美貌給驚豔了,同時吸引我的,還有她身上的那股氣質那種孤身一人的氣質。
    “後麵我才看明白深夜她來這個車站,是想要自殺,出於我當時比較厭世的狀態,我選擇當做沒看到。
    “一秒、兩秒、三秒.我等到了列車駛過,發現九花月還站在那個位置.是的,她猶豫了,我嘛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同病相憐的感覺,走上前去嚇唬她,把她給嚇了回去。”
    藤井樹說到這裏,想起當時的畫麵嘴角就情不自禁向上抬。
    “小月.那時候就想自殺?”
    藤井樹解釋道:“她回小樽就是為了逃避她父母的管控,她想要在小樽得到一個正常的人生,可是她從小便脫離了正常女孩兒的成長曆程,導致她入學好幾個月都找不到一個朋友。父母那邊得不到應有的認可,自己想要的人生也未得圓滿,她又是個最不喜孤獨的人,自然就走了自殺這條道。”
    鬆前心春垂下眼簾,又想到了什麽,“難怪.”
    “難怪什麽?”
    “凜花她總是想讓大家交朋友.這也是為了小月。”
    藤井樹點點頭,繼續說道:“當然,這是後來我才完全理解的事。一開始,我隻是好奇她為什麽會選擇自殺?在陰差陽錯住進她家裏後,我才逐漸認識到她是個好女孩兒,隻是她心裏戒備太強,不信任任何人,也不願意接觸任何人,像個刺蝟一樣。”
    “.這也是小月回小樽後遲遲不來找我的原因。”
    “對。”
    “那老師,您和小月之間——”
    “她怎麽喜歡上我的?想問這個,對吧?”
    “嗯。”
    鬆前心春在他身旁點頭,稍後便看到了藤井樹望向月亮。
    “嗯”他醞釀思索了一陣,“算不上什麽特殊吧,我跟她之間,更像是相處久了,她找到了一個她認為她可以信任並追隨的人,僅此而已。她選擇絕對相信我,也需要我相信她。
    “其實這絕算不上什麽‘命中注定’,這世界上絕對還有人可以與她互相信任,互相扶持我告訴過九花月我的這個想法,也問過她,心春知道她是怎麽回答的嗎?”
    “老師是她第一個可以相信的人。”
    藤井樹愣神,扭頭看向鬆前心春片刻後,釋懷地笑了笑,“看來心春你是真的很懂她。”
    “因為我也是這麽覺得的,老師。而且,就算是知道這世界絕對還有這樣一個人,又該如何去尋找呢?與其將希望寄托於縹緲的未來,不如執著於當下。”
    藤井樹摩挲起鬆前心春的小手,“一模一樣。”
    “謝謝老師願意解答心春的疑惑,那心春下一個問題是,老師為什麽又不願意放棄小月?”
    “心軟。”
    “心軟.”
    “其實和你一樣,我拒絕過九花月,還拒絕得比你要多很多。每次我都能看到小九花表麵的‘沒事沒事’,可內心中的傷心欲絕。
    “每次看到她在我身邊的笑,我就聯想到了她晚上一個人又是怎麽在角落偷偷傷心的。
    “一般情況下,感情這種事情被拒絕固然傷心,可還遠遠談不上重要得連生活都不顧了。
    “但小九花不同啊,對她來說,與一個人之間的信任,就是她的全部。她的人生、她的過去、她的信任,都壓在這樣的一份信任上她的喜歡是沉重的,我也的確對她有好感,不想看她傷心,想管一管她,所以.我不想放棄她。”
    “.”
    鬆前心春聽完這一長串的解釋,緘默了大半晌,然後總結出來了一句:
    “老師您.對待心春,也是同樣的想法吧?”
    “對的。”
    “.好的,那心春現在對老師您的想法也沒有那麽生氣了,既然老師您出於這個原因選擇接受小月,那麽同樣是被這個原因而被接受的我,也沒有理由反對老師的做法了。”
    藤井樹將手伸向少女,在她的臉蛋邊哄著道:
    “那心春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這個不行。”
    “為什麽?”
    “因為老師無論有著怎樣的理由,即使心春也無法反駁的理由,可是老師就是同時獨占了兩個女孩子的喜歡。心春.反正是要吃醋的。”
    “怎麽才能不吃?”
    “首先,老師要更加依賴心春。”
    “依賴?怎麽依賴”
    藤井樹的問題才剛問出來,就從少女的棕色瞳孔中明白了她的意圖。
    “可以嗎?”
    “沒有任何一位母親會忍心讓孩子挨餓。”
    藤井樹真覺得有些一絲尷尬,可是一看鬆前心春那端端正正、落落大方的樣子,倒還真有些想要依賴於她了。
    自己莫不是真缺母愛吧?
    竟然想要從心春身上尋找這種感覺。
    這時候,少女拍了拍她的大腿,藤井樹本想在尷尬中拒絕,可看到她端莊的姿態,又看到了她眼角下的淚痣後,便拒絕不了了,順應她,慢慢地倒在她的大腿上,被她抱住,被她溫柔地撫摸腦袋。
    月色朦朧,空氣明明夜深偏冷,可他卻覺得這時候,空氣是帶有熱度的。
    “餓了嗎?”
    “.那,就是餓了。”
    “左邊還是右邊。”
    “.兩邊行不行?”
    “太貪心了呀。”
    少女雖說嘴上拒絕,可行動上還是選擇了同意。
    這氣氛奇奇怪怪,卻又掙脫不開
    藤井樹有時候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在照顧她,還是她在照顧自己。
    說是自己想要嘛,這又是心春主動提出來的。
    說心春特別喜歡自己這樣對她,也不太對,心春在這時候尤為大方。
    或許這兩者都有,隻是自己在選擇愛心春的途中,心春也學會了愛自己。
    彼此是互相依賴的,隻是有時候立場交換太快,這才有現在這種奇怪的氛圍。
    “老師這幾天晚上和小月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很享受?”
    “.如果我說不,那就是說謊了。”
    “小月她很會嗎?”
    “.她肯定不會,很青澀。”
    “老師,我記得我之前好像說過吧,鬆前家有祖傳下來的房中術.”
    “.?”
    “忘記了嘛?”
    “好像、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你會?”
    “會”少女隻是這麽說,臉蛋還有微微的紅,“姑姑在我小時候教的,很久之前了。”
    “.我記得你姑姑沒結婚吧。”
    “老師不要誤會,這是每一代大宮司的職責。隻是.很隱秘,除了曆代巫女,還有家主.家裏也沒其他人知道。雖然.雖然我還從沒有實踐過,不過依照姑姑的說法,隻要行了之後,對方都會忘不了我老師,如果你想——”
    “不行不行。反正今天是怎麽也不行,小九花還在你家呢。”
    “沒、沒關係的.就算是被小月看著,心春完全也可以。倒不如說,心春反而有些期待被小月看見呢.”
    “.?”
    *
    翌日起床,昨晚沒什麽耗費體力的事兒,藤井樹算是睡了個神清氣爽。
    他伸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再走出房間,一到心春家的客廳,發現兩位少女都在廚房做早餐。
    藤井樹情不自禁地笑,何時見過這般和諧畫麵。
    “早。”
    “早。”
    “老師早上好。”
    兩人幾乎同時回複。
    “在做什麽呢?”
    “麵。”
    “麵條。”
    兩人又同時回複,同時,她們麵對兩口鍋。
    藤井樹莫名覺得蹊蹺,他走進廚房,往兩人的麵前一看,詢問道:
    “你們下麵條,怎麽用得著兩口鍋?”
    九花月瞥了他一眼後,解釋道:“我做我的,心春做心春。”
    鬆前心春也在這時候也點頭附和:“合理。”
    “.合理?”
    “不合理嗎?”
    “等等,你們倆.不是都知道了彼此——”
    九花月搶先回答,同時撥弄熱鍋裏的麵條,“知道歸知道,但一碼歸一碼。知道了,又不代表我能夠和心春能夠事事都按照對方的意思去做。”
    藤井樹疑惑,“什麽意思?”
    鬆前心春耐心地解釋道:“老師,這是我家,今天本應該是我來做早飯才是,可是小月起床看到我在忙後,就非要她來做。”
    “.她來就她來唄,這有什麽好爭的。”
    “不行,”鬆前心春勇敢起來,直接否決,“她做早餐的話,那我給老師做的早餐又該怎麽辦?再延伸下去,豈不是次次都是小月做早餐?再多想一些,以後午餐、晚餐,就都是小月的工作。”
    “.這.不好嗎?以後心春你還天天休息嘞。”
    “.”
    鬆前心春沒有回答,隻是專注於她麵前的那鍋麵上。
    藤井樹帶著疑惑,盯了她一會兒,這下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說,都到這種時候了,你們就別爭了啊。”
    “不行!”2
    兩人同時說完,又同時繼續照顧她們麵前鍋裏的麵,藤井樹隻是無言以對。
    稍後,早餐時間,藤井樹在桌上,呆滯地看著自己麵前的兩碗麵。
    兩碗麵都熱氣騰騰,上麵撒著蔥花,都有著雞蛋、叉燒。
    藤井樹在這兩碗麵前、兩少女的目光注視下,還得糾結一下到底先吃誰的。
    他捏著筷子,試探著先往鬆前心春那碗伸去,九花月立刻就放下筷子看了過來。
    他又將筷子先往九花月的那碗麵遞去,鬆前心春又蹙起了小眉頭。
    不對不對,這情節有點不對勁啊。
    不應該是兩人被自己抱著親完後,就能大被同眠了?
    這怎麽還能在這種小事上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