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回鬆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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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大家都到齊了嗎?”
    練習結束後,社長青山翔子站在講台上,有條不紊地講述著十月份北海道代表大賽前的日程安排。
    藤井樹默默地站在她身旁,目光掃視四周。
    在過去剛接手吹奏部的時候,他總是習慣性地安排社團內的諸多事務,無論是排練計劃還是後勤安排,任何事情都會巨細靡遺地親自向大家發出指示。
    而在近期,藤井樹開始試著將手中的事務讓渡給社團內的人員,讓大家都能夠各司其職。
    經曆過兩次比賽後大家都有所成長,很多事情不用再請示他出主意,很多時候都能主動地完成各自任務。
    “總之,安排就是這樣,如果有任何異議或問題,現在可以舉手提出。”社長青山翔子抱著講義說道。
    一隻手在眾人中舉起。
    藤井樹順著視線望過去,社長也望了過去。
    “恩田同學,請說。”
    “社長!也就是說,從今天開始到比賽前三天,每天上午和下午都要進行訓練嗎?這不但會占用上課時間,下午的練習也會持續到六點半左右,是這樣嗎?”
    她的問題也是很多同學們的問題。
    “是的。”青山翔子認真地點下頭,而後誠摯地向大家彎下腰,“所以這段時間會更加辛苦各位了。”
    話音剛落,便有不少同學立刻附和“不辛苦!”、“社長,你才是最辛苦的啊!”、“大家明明都一樣!”、“完全不用道歉!”、“一起努力啊!”這樣類似的話。
    大家七嘴八舌地不斷說著。
    聽到這些,青山翔子的肩膀微微顫動了一下,她低下頭,雙手緊緊攥著講義,眼中泛起些許濕意。
    唉.
    藤井樹看著這一幕,不禁在心頭暗歎。
    作為吹奏部的指導老師,他見證了這些孩子們的付出與成長。
    除了心春她們,這批社團老成員無疑是最為努力的。
    為了重建吹奏部,她們不惜力排眾議,打破舊有的圈子,為此甚至遭受了不少冷眼和嘲諷。
    而在這其中,作為社長的青山翔子肯定承受壓力最多。
    這麽久來,也是辛苦她了。
    青山翔子稍微平複了一下情緒,重新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向大家:
    “謝謝、謝謝大家的支持。無論十月份的代表大賽結果如何,我相信,隻要我們大家齊心協力,一定能做到最好。”
    藤井樹忍不住微笑,感受到了一股溫暖的力量在吹奏部的每個人之間流淌。
    其實,對大家而言,這不僅僅是比賽的訓練,更是一段成長的旅程吧?
    每一個人都在這條道路上,逐漸變得更加強大。
    這便是所謂的青春。
    他看向青山翔子,點了點頭,接過話頭,“的確辛苦大家了,但是我也相信,大家的努力一定會帶來回報。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一起努力,努力讓這段經曆成為每個人心中珍貴的記憶。”
    話音剛落,社團內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
    “一舉拿下北海道代表大賽!”
    ——這樣的聲音,回蕩在橘北社團大樓的走廊之上。
    [樹哥哥~明天又是周六啦~早上訓練結束之後,樹哥哥要不要來千歲家——]
    千歲這孩子,發個消息還喜歡賣關子。
    藤井樹笑了笑,背靠在傍晚的校園走廊。
    他雙手敲擊屏幕,剛要打字回複“行”,忽然看到了千歲所發的“周六”的字樣。
    他愣神一秒,順手下拉了一下時間。
    27號。
    這.
    正好,此刻鬆前心春同社團內的幾名少女從音樂教室裏走了出來。
    鬆前心春的目光立刻放在他的臉上,他的目光也立刻去到了少女美麗的雙眼上。
    當然,目光交錯僅僅隻有一瞬。
    一聲“藤井老師”,將兩人都同時喚醒。
    鬆前心春在反應過來後,也跟著身旁的女同學,一齊向藤井樹尊敬地彎腰打招呼。
    藤井樹給予回應。
    少女們藏青色的水手服很快消失在了視野拐角處。
    藤井樹看向天空,頓時惆悵了許多。
    也難怪這兩天心春心情不好,這都又一年了啊。
    時候也不早了,藤井樹看了看音樂教室內沒有其他餘留的學生後,便走向辦公室。
    辦公室裏的老師已經走完了。
    他檢查好門窗,提起公文包,鎖好辦公室的門,走下樓。
    藤井樹沿著校園走廊,邁步走向校門。
    棒球社、足球社和網球社在外麵發出器宇軒昂的呐喊,幾隻不知從哪飛來的海鳥拍著翅膀掠過頭頂。
    剛踏出校門,便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不遠處的樹下。
    是心春這孩子。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目光向上遙望天空,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又像是在等待什麽人。
    藤井樹停下了腳步,看著她微微抬頭,風吹起她額前的碎發。
    夕陽的光映照她的臉頰,少女雙手交疊在前提著書包,被染成熾烈金色的火燒雲漂浮在樹梢上。
    少女的短裙被吹動了起來。
    這個瞬間,藤井樹竟覺得她就像是一件寶物。
    而自己,就如同電視劇的主人公一般,被她的美麗所吸引,忍不住接近他。
    少女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她緩緩地用力眨了下眼睛,目光轉了過來,恰好落在藤井樹的臉上。
    “老師。”
    她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藤井樹走到她的身前,“在等我?”
    “嗯,今天.想和老師一起回去。”
    “行。”
    心春在小樽是不喜歡永山櫻開豪車接送她的。
    她本身也不會開車,所以通勤方式和藤井樹一樣,就是坐公交車出行。
    一般情況下,放學時間她不會和藤井樹在公交車上坐一塊兒,可是今天例了外。
    鬆前心春正眺望著窗外的夕陽,藤井樹主動坐到了她的身邊。
    “老師”少女的聲音如同細耳語。
    “嗯。”藤井樹看向她,細聲提醒,“心春,明天就是周六了。”
    鬆前心春呆滯了一下,然後看向他,“老師,是要一起去麽?”
    “七年了吧?”
    “嗯那老師您——”
    “明天早上麽?”
    “對的,櫻伯早上會來接我過去。”
    “怪不得你明天說要請假一天,這下我也得請假了。”
    藤井樹說完,見鬆前心春沒有回複,便主動伸手去抱住她,讓她依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這時候手機來了消息。
    “是千歲吧?”鬆前心春問。
    “對的。”
    “千歲.是在喊老師去家裏吧。”
    “沒事,心春不用管這個。”
    鬆前心春低下頭,“沒事的,老師本來就有約,因為我耽誤了和千歲的約定,千歲也會不高興,老師盡管去就好了。”
    “今天例外,心春。”
    “老師,不用擔心。況且明天我還會和老師一塊兒去的,不是嗎?而且今天晚上我也要在狐神大人麵前為媽媽打坐。”
    “不方便我打擾嗎?”
    “嗯。”
    “那我先到家陪你一會兒,等你準備好了我再去千歲那邊。晚上我會回來的。”
    “好。”
    今天周五,藤井樹本來是想少喝一些的,可一時間傷感的情緒上頭,還是沒忍住多喝了一點。
    “.樹哥哥不許喝了!”
    “千歲.”
    “樹哥哥真是的!再不聽千歲的話,以後一滴也不讓你喝!”
    陽葵千歲抱著他的啤酒杯氣呼呼地離開後,坐在對麵的赤井木子問他發生了什麽。
    “倒是沒什麽,隻是明天是教授的忌日而已。”
    “這樣啊”赤井木子輕輕點頭,“那明天你就不用來學校了吧?”
    “嗯,”藤井樹點頭,“我也和千歲說了這事兒。”
    赤井木子沉默一陣,“這種事情還是要去一趟的,明天你就放心去好了,我會幫你看好吹奏部。”
    “.謝謝了。”
    “沒事兒。”
    得益於千歲中途把他的酒抱走了,藤井樹隻喝了一點點。
    但夜已深,藤井樹隻得在千歲的客房中睡下,一個人泡著溫泉,望向月亮。
    月色如紗。
    想起教授走的那晚,月亮好像也是如此的明顯。
    當時自己得知教授出了車禍,便急忙摔下筷子跑去醫院了來著。
    在醫院裏,自己見到教授時她已經躺進了重症監護室——戴著氧氣罩,閉著眼,周圍沒有一個親人陪伴。
    到現在自己還想得起來當時的氛圍有多清冷,又有多焦急。
    如果說院長是自己的第一個母親。
    那麽教授說是自己第二個母親也毫不為過。
    明明自己隻是她教學生涯中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她卻對自己給予母親一般的照顧。
    出錢幫自己租房子給自己帶她做的飯學校發給她的節日禮物,她也會轉贈送給自己
    時間還過得真是快。
    晚上,藤井樹被木子護送著回了家。
    說來也好笑,明明是陪心春,反到是成了心春照顧自己。
    第二天一早,六點,天空下車青色的小雨。
    藤井樹換上西裝,等到了驅車前來的永山櫻。
    鬆前心春今天也換了身素雅的白裙。
    她頭頂薔薇小禮帽,懷裏抱著雪狐,有幾分西洋風格,又有一點日式傳統。
    藤井樹與她一塊兒坐上了車。
    在車上,他一路觀察者心春今日的心情。
    少女今天這樣子,看起來像是昨晚沒怎麽睡好覺。
    藤井樹挺想趁這時候抱她安慰一下的,可管家在前麵,他也不好去抱他家的大小姐。
    他一直到下車,撐傘,走上山,才有機會和心春說話。
    細小的雨點在傘麵結露成珠。
    “沒事吧?”
    鬆前心春搖搖頭。
    “老師,有些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昨晚我一直夢到母親還在我身邊,喊著我的名字恍如隔日。”
    心春七年了還沒釋懷想必一定是對過去的母親,魂牽夢縈。
    “老師,您喜歡過母親,對嗎?”
    “心春.”
    藤井樹也說不出來心春在這時候說出這話是什麽感覺,隻看到腳下山路上的青苔在雨中青翠欲滴。
    “很抱歉一直沒有告訴過老師,其實心春之前在生日舞會上的時候已經隱約看出了這點老師您一開始對我有很多的好感,是因為我和母親一定程度上長相的相似.老師,實際上到現在,您也還有些這麽覺得的,對麽?”
    藤井樹有些回答不了。
    的確,心春和教授長得極其相似,無論是大致的樣子還是那個右眼角下的淚痣。
    自己現在能接受心春,一定程度上也是受了些許教授的影響。
    他自己都尚且喜歡教授,所以也能理解心春喜歡自己。
    對於雙方之間的關係,他也是不那麽介意的。
    “老師,回答一下心春吧。”少女的目光極其認真。
    藤井樹不喜歡騙她,自然誠實地回答道:“肯定是有的。”
    “.老師,心春不介意。”
    “怎麽能不介意。”
    “是真的,一點都不介意,您.盡管拿心春當做母親,都是可以的。”
    “心春,你這話說的.”
    教授的碑距離鬆家宅邸不遠,就在後山上。
    隻是沒和鬆前家的人葬在一塊兒,而是單獨得了個地方。
    據心春所說,這是她的父親所要求的。
    這會兒鬆前北廣和鬆前佳子都還沒有來,藤井樹和鬆前心春率先到了教授的碑前。
    碑設得很簡單,上方隻寫有教授與北廣還有心春的關係。
    上方長了些許青苔,藤井樹開始和心春一起用提前準備好的刷子清理,順帶除一除雜草。
    心春打理得特別用心。
    藤井樹這才想起來,心春這孩子早就已經知道了教授沒有拿她當女兒了吧?
    教授這麽做肯定是錯的,但為什麽心春還能像是沒有任何怨言一樣懷念著教授?
    這時候鬆前北廣和鬆前佳子帶著花走了過來。
    整個悼念儀式倒是簡單,藤井樹與兩人也隻是簡單地交流了交流。
    悼念完教授,鬆前北廣邀請藤井樹就餐。
    就是大家聚一塊兒的時候是沉默的,吃飯的時候也沒說幾句話,氛圍顯得有些壓抑。
    簡簡單單吃完飯,外麵雨下大了一些。
    藤井樹同鬆前心春來到一個房間。
    他站在鬆前家的走廊屋簷邊上,看了會兒外邊的雨。
    然後,直到被身後的鬆前心春突然抱住。
    “老師”
    “.”
    鬆前心春這一聲呼喚,藤井樹便知道她這時候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