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停筆收卷。”
    藤井樹拍拍手，目光在教室掃視兩秒，總算是結束了本次的期末考試，學生們也都不約而同地鬆上一口氣，將卷子交給走近的監考老師。
    因為吹奏部的同學是提前考，所以三個年級的同學都集中到了這一個教室，藤井樹和赤井木子一前一後連續監考兩天，也是坐得腰酸背痛。
    藤井樹將一摞期末卷子按照年級的不同收入文件袋中，然後帶著赤井木子一起朝學校的檔案室走去。
    雪花紛紛，整個橘北也都被大雪籠罩。
    緩步在走廊，看到教學大樓也是雪白一片。
    “時間還過得挺快。”
    “嗯？”
    “阿樹你不這麽覺得麽，剛回來的時候小月她們才高一，這一轉眼，馬上就快要高三了。”
    “這還有一學期呢。”
    “那也很快了，不是麽？”
    藤井樹點點頭，算是應付著赤井木子的搭話。
    他發覺今天木子心情好像很不錯。
    “對了，木子，今天下午也沒我們什麽事了，你有空沒？”
    赤井木子在他的身後眨眨眼，定在原地，“怎麽？今天晚上要出去喝酒？話說回來，你好像好久都沒出去喝過了。”
    “這不是被小月她們看著麽，她們不讓我喝。”
    “有了女朋友的男人啊，唉”赤井木子搖搖頭，歎口氣的樣子，像是在惋惜他一去不複還的生活，“不過，換做是我，我大概率也會這麽建議你，煙啊、酒啊這些東西，能不碰就不碰。所以阿樹你是想喊我出去做什麽？我下午沒其他事，有空。”
    “”
    像這時候的情形藤井樹在昨晚上就預想過好幾回。
    可真到了眼前，藤井樹忽然覺得自己像是剛談戀愛時的狀態邀請她一塊兒出去的話，還有些難以啟齒。
    隻是轉念一想，藤井樹又覺得沒什麽了。
    隻不過是為了感謝木子對自己工作的支持，想要送她一件禮物罷了。
    “我想給你買套衣服，以示感謝。”
    “感謝？衣服？”赤井木子連續兩個問號。
    藤井樹覺得麵前木子這如同小女生一樣癡癡傻傻的表情是故意裝出來的，有些繃不住。
    他努力解釋道：“就是日程表的事情，你不是幫了我那麽多麽？再加上以前你替我代那麽多的課，我覺得不表示一下實在是過意不去。這不冬天來了麽，我覺得你應該不會喜歡其他的什麽禮物，就想送你一套新衣服。”
    “原來如此，那阿樹你送唄，我很感激你。”
    “這不還沒買麽。”
    “沒買”
    赤井木子擰起眉頭，兩秒後才反應過來，眼睛都瞪大了，“阿樹你要約我出去啊？”
    “就是這個意思”
    赤井木子笑起來，“你那三個小醋瓶會同意？”
    “就是她們同意了，我才來找你說這回事。”
    赤井木子在無言中盯了他的麵龐好幾秒，像是要在他的臉上試圖多看些什麽。
    藤井樹見她久久不說話，剛想開口，結果她就點頭答應了。
    “沒問題，下班回去後我去收拾收拾衣服，運河那邊見。”
    “行。”
    木子先回了教室。
    其他倒沒什麽，隻是藤井樹再看到赤井木子的背影時，心裏竟然有一絲絲的懷念。
    木子的笑容隔了這麽些年，還和當年一樣。
    光是聽到自己邀請她出去一趟，就能有這麽開心麽？
    雖然不應該去想，藤井樹還是會在心裏不經意地覺得，在感情的厚度上，她和小月她們也沒什麽兩樣了。
    下午的時光過得飛快，放學鈴聲一響，藤井樹便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朝家的方向走去。
    逛街肯定不能穿正裝，藤井樹打算穿簡單點，但鬆前心春在發現他要出門後，走進來專門指導他著裝打扮，還親手幫他整理衣袖，還要給他化化妝。
    “化妝？有這個必要麽？”
    “老師，隻是日常打扮而已，幫你整理頭發，整理衣服也是化妝的一部分啊。”
    藤井樹這才勉強接受，安心坐下來，讓鬆前心春在前邊忙前忙後。
    沒一會兒，藤井樹就看到鏡子中的自己。
    “這心春啊”
    “嗯？”鬆前心春雙手交疊，瞅著鏡子中的藤井樹滿臉微笑。
    “有必要打扮得這麽帥氣麽”
    “是老師本身就有這麽帥氣好不好！平時看起來一般般，是因為老師總是不修邊幅，偶爾心春想給您弄一弄，您還覺得拖了您的時間，要上班遲到了呢。”
    “可我今天就是陪木子去買套衣服啊，你這”
    鬆前心春認真起來，伸出食指嚴肅說道：
    “老師，您是要去感謝木子老師，既然是感謝，就當然要拿出應有的態度來。而且這可是出門，要是您什麽都不準備就跑過去赴會，到時候您見到木子老師居然那麽認真打扮，肯定會自慚形穢，會很尷尬的。”
    “真的假的？”
    “心春怎麽會騙你。”
    鬆前心春的小臉蛋這又在鏡子中笑了笑，藤井樹這才放下心。
    “那我出門了。”
    “嗯！一路順風~”
    藤井樹親了一下心春的小臉蛋才走出臥室，順帶和客廳裏在收拾衣服和行李的千歲和小月說上一聲，他這才正式出門。
    “等等！”
    捏著衣服的陽葵千歲反應了過來，“樹哥哥剛才幹嘛去了？居然還打扮了一下。”
    “昨天心春不是說了麽，大叔要給木子老師買衣服，以示感謝。”
    “那他還打扮再出門啊？這不會讓木子姐姐給誤會？！”
    “大叔可不會打扮自己，肯定是心春幹的好事。”
    “那心春想做什麽？”
    九花月沒有在意，“八成是和我們一樣，覺得木子太可憐了吧，至少別讓她臨走的時候還是那麽傷心的樣子。”
    “噢噢，”陽葵千歲不斷點頭，把衣服折好塞進了行李箱中，“也是。”
    運河邊的冬日傍晚，燈光在雪中微微閃爍，倒映在波光蕩漾的水麵上，宛如繁星點點。
    本來藤井樹還對心春的話有些將信將疑，但在運河邊上遇到木子的時候，藤井樹著實被她的打扮驚訝了一番。
    木子穿著一件黑色的修身大衣，材質光滑，輪廓利落，配上內搭的白色高領毛衣，營造出簡約而不失層次感的效果。大衣的腰部收緊，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形。
    下身是修身的灰色鉛筆褲，褲腳微微收口，搭配一雙黑色的高跟短靴，顯得她的腿部線條更加修長。
    長發落肩，微微卷曲的發尾恰到好處，臉上的妝容則以自然清新為主。淺棕色的眼影和細致的眼線勾勒出明亮的眼神，淡粉色的唇彩則為她的麵容增添了一抹輕快時尚。????她雙手提著挎包，背靠燈柱，目光一直低頭盯著腳下。
    這一眼望去，還以為是從紐約回來的都市女青年呢。
    藤井樹一走近，赤井木子便轉過頭，對他笑了出來。
    “阿樹。”
    “木子，你這打扮”
    “怎麽樣？”
    “以前沒見過你穿這身衣服啊。”
    “看小月那本時尚雜誌學的，今天算是第一次穿出來試試，怎麽樣？”
    不一樣
    很不一樣
    藤井樹忽然想說何止是不一樣啊。
    木子這分明是從穿西裝的職業女教師，頓時升級成了大都市裏的時尚白領，還是坐辦公室裏的那種。
    很有成熟的風格，但又不失年輕的味道，還有一股英氣。
    藤井樹這下是信心春的話了。
    他要真不打扮一下，還真得被木子給比下去。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堺町通？南小樽？還是中央商店街？”
    藤井樹又盯著她的新形象看了好一陣兒，“中央商店街吧，那邊更符合你現在的氣質。”
    “那就走。”
    赤井木子是個幹淨利落的人。
    她的這點性格體現在了她做事的準則上、行事的風格上。
    說是去買衣服，一點都不含糊，帶著藤井樹就直奔商店街，選了家女士服裝店。
    藤井樹以前不喜歡逛街。
    但和小月住一塊兒後，就有點喜歡上了。
    因為她每次逛街必去買衣服，而且買衣服的時候總要他評價評價。
    要是他評價得不認真，或者中途看手機去了，那孩子就會鼓起臉生氣，走過來使勁敲打藤井樹快點去看她的新衣服。
    木子
    或多說少就有小月的這種感覺吧。
    不
    應該說小月像是過去的她才是。
    藤井樹第一次陪女孩子出來逛街買衣服，就是陪的木子。
    當初來的地方好像就是中央商店街吧？
    “阿樹你覺得這身怎麽樣？”赤井木子拎著一件長外套，一邊轉身，一邊向試衣鏡靠近。
    “你先試試？”
    藤井樹來陪她買衣服，是不喜歡做一些敷衍的事情。
    例如評價穿著，他就會以自己的喜好好好去評價。
    木子拿著店裏的衣服換來換去，風格居然變成了年輕感十足的運動風。
    寬鬆的衛衣、寬鬆的運動褲、運動鞋和休閑外套，看起來就很輕鬆的同時，又相當時尚。
    藤井樹笑道：“看起來像是年輕了十歲。”
    “真的假的？”赤井木子很驚喜的樣子，捏著大一號的袖口，對著鏡子左轉右轉。
    “要是心春她們在這邊，你們當姐妹也完全沒問題。”
    “我以前倒是從來沒試過這種風格。雖說也在小月的那個雜誌裏看她穿過類似的”
    赤井木子對著鏡子裏的自己又打量了好幾轉，她忽然看到店裏還有賣帽子，便拿了一頂蓋在頭上去問藤井樹，“阿樹，現在怎麽樣？”
    她不戴帽子還好。
    一戴帽子。
    藤井樹就想起了第一次陪她出去逛街，她拿著一頂和這個差不多的帽子，問自己怎麽樣的形象。
    “這個很好看就是有些酷，像是那種小女生才穿的衣服，有點不符合你給人印象”
    “欸我倒是覺得挺好的啊，很有我高中時期的那種感覺了。”
    赤井木子對著鏡子，擺出一個ose的同時，又比了個八字放到下巴上，撅起嘴。
    藤井樹這下真覺得她在這一瞬，年輕了。
    “木子你喜歡就好。”
    “那好，就要這一套了！謝謝阿樹！店員小姐！請幫我打包一下！謝謝！”
    赤井木子很開心地感謝了他一聲，店員小姐隨後便來。
    木子這身顯得年輕的衣服、剛才那個笑容讓藤井樹恍惚到了昨日。
    以前木子就一直笑得這麽甜吧？
    以前的自己就覺得木子這麽笑起來特別特別好看，也特別特別甜。
    也是自打那天開始，自己開始變得喜歡和她一塊兒出門。
    買完衣服出來，天色尚早。
    木子衣服也沒換，穿著這一套偏休閑寬鬆的衣服就走了出來。
    這形象怕是她的學生也認不出來她是赤井老師
    藤井樹覺得這時候回去還太早了，“要不，木子你再去挑一套衣服？”
    “再挑一套？做什麽，我可沒這麽貪心，這一身就夠了。”赤井木子拎了拎她上半身的衛衣。
    “不，太早了，都說了我是特意感謝你來的這還出門沒一小時就回去，未免也太簡單了點。
    “那再去挑一套？”
    “嗯，就挑你喜歡的，今天我買單。”
    赤井木子笑著，就用捏起袖口的拳頭砸了他一下，“阿樹今天變這麽大方了啊！以前都摳死了。”
    “以前那是確實沒錢不過那時候真到了你生日那天，我肯定還是會送你個你特別想要的禮物。”
    兩人隨後又逛了幾家店。
    藤井樹又給她買了三套衣服。
    都是她選的風格，她其他什麽成熟風都不要，就是要顯得輕鬆年輕一些的。
    問起她為什麽，木子就說是這樣的話，就會偶爾想起以前又因為是他送的衣服，穿起來會覺得輕鬆很多很多。
    完全不用去想上班有多累
    一路逛下來，時間也晚了。
    藤井樹原本想找個機會和木子就此分別，木子卻突然要拉他去居酒屋坐坐。
    “喝酒啊？”
    “對啊！”
    “被小月她們知道，她們肯定要生氣的。”
    “沒關係，偶爾而已！你給我買這麽多衣服，我可不能就這麽放你跑了！喝酒喝酒！”
    藤井樹看她今天這麽高興，也不好掃她的興致，便答應道：
    “那行，喝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