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最終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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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送完畢。】
    【已接入書中世界,目前時間為宿主脫離兩年後。】
    【攻略狀態判斷,攻略中,時間流速調動回30:1。】
    頭上不停地落著雨滴,鼻尖拂過濕潤的水汽,一旁的屋簷上滴著水,小巷中回蕩著劈啪聲。
    李弱水低頭看著身上的衣裙,愣了一瞬,隨後趕緊遮住頭躲到狹窄的屋簷下。
    “這是哪裏啊”
    寂靜的小巷裏空無一人,地麵的落花被水衝刷堆積到牆角,顯得寂寥又頹敗。
    她環視四周,看到了身後這戶人家院牆內探出的枝椏,枝頭上正掛著幾個梨。
    她似乎知道這是哪裏了。
    降落地是路之遙在的地方,又多梨樹,十有八九是在皇城。
    李弱水思考了一下,既然到了這裏,最快找到路之遙的方法就是去巡案司找陸飛月二人。
    他到了這裏,肯定要去找陸飛月他們拿信的,說不準還能直接碰到他。
    但萬一陸飛月和江年以為她已經死了,突然相見似乎就有些驚悚。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遮住頭走出了屋簷,當務之急還是先找到路之遙。
    剛走沒兩步,這間房子的後門便打開了,她就這麽和後門處兩個賊眉鼠眼的人對上了視線。
    這兩人手提大刀,動作猥瑣,手裏提著布袋,大概率是趁屋裏沒人,撬鎖進去偷東西的。
    在這二人頓住看她時,又有三人扛著大包出現在他們身後。
    李弱水:
    也不用可著這一家的羊毛薅。
    這幾個男子身形不高,但都拿著武器,愣了一瞬後便衝上前將李弱水圍在了中間。
    這裏是皇城,有著最多的巡捕和侍衛,但也有最肥的肥羊,不少盜賊願意冒著風險來這裏抄一波。
    皇城人口多,被撞見也是時有的事,但為了避免將巡捕招來,直接將撞見的人打暈便好。
    其中一人躍向前,毫不猶豫地向李弱水的脖頸打去,卻沒想到這個姑娘竟然躲開了。
    “有話好說!”
    李弱水抹掉臉上的水,視線漂移,尋找著能夠跑出去的角度。
    倒黴倒黴。
    早知道她就裝瞎了。
    另外三人警惕地看看周圍,沒有說話,而和她對視的那兩人將身上的包袱放到一旁,毫不猶豫地將她包圍,準備打暈她。
    李弱水還記得路之遙教的身法和招式,但她沒有劍,隻能不停地躲開。
    她一邊躲一邊尋找機會向巷口移去,希望這幾人不會察覺到她的意圖。
    “大哥,她想跑出去喊巡捕!”
    她的舉動顯然激怒了出手的兩個盜賊,他們不再念著讓她昏迷,而是亮出了大刀。
    雨越下越大,李弱水被左右攔住了去路,她緊緊看著他們,腦中還想著怎麽才能擺脫困境。
    還記得她第一次穿書時遇上的是路之遙這個小變態,現在遇上的是這兩隻凶殘的老鼠。
    還真是一年穿兩次,每次都有新驚喜。
    這兩個盜賊顯然沒有耐心,不願意拖時間,將她圍住後,滴著雨珠的大刀揚起,正朝她麵上砍來。
    錚然一聲,大刀被劈開,一把長劍落到了李弱水的身前。
    這劍通身漆黑,唯有劍柄處綁著一個亮色的木偶。
    這不就是路之遙送她的玄鐵劍嗎。
    她之前一直將這個當作定情信物,平時也舍不得拿出來舞,此刻竟然出現在此處,也就是說她猛地轉頭向四周看去,這幾個盜匪也同她一般四處望,幾人終於在牆頭看到了一位白衣人。
    他裝扮得奇怪,撐著傘,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烏發在身後飄搖,純白的外袍掀起,露出裏麵繪著奇怪紋路的衣角。
    李弱水一眼就看到了他眼睛上覆著的鵝黃色綢帶,這顏色即便逆著光也很是顯眼。
    怎麽回事,他不是已經複明了嗎?
    李弱水皺著眉,正要開口問話,便聽得這幾個盜賊氣急敗壞地罵了一聲。
    “晦氣!又是一個想英雄救美的,瞎子來湊什麽熱鬧!別理他,先把這女的打了。”
    說是這麽說,但這盜賊頭子擠眉弄眼一番,另外三人便悄悄往牆下走,想要趁他不備將他打下來。
    李弱水看著路之遙的眼睛有些走神,視線掃到牆下鬼祟的三人,正要出聲提醒,這賊頭便劈刀而下。
    霎時間,李弱水的手腕被銀絲纏住,她下意識地向前握住劍柄,任由路之遙控製她的雙手。
    這些盜賊拿著刀不過是為了唬人,也就會一些三腳貓的功夫,路之遙控製李弱水打他們是綽綽有餘。
    但他似乎不想這麽快結束,隻是不停地格擋,直到她肌肉發酸了也沒停下。
    這幾個盜賊都不傻,見這狀況不對便打算跑路。
    路之遙收了銀絲,從牆頭飛身而下時將傘順手掛在梨樹枝頭,正好遮住李弱水的頭頂。
    接下來便是她無比熟悉的一幕。
    這是路之遙的單方麵屠殺,但也沒見他有多開心,他出劍利落,罕見地沒有折磨這幾人,幾招就將他們解決了。
    雨水淅淅瀝瀝衝洗著小巷,似乎將一切都隔得模糊起來。
    路之遙站在雨幕中,身形被澆濕了大半,他轉過身來麵向她,麵容在這雨中帶著一種隔雨遙望的美感。
    突然,他眼上覆著的綢帶滑下一半,露出他的左眼,似點漆一般漂亮,正靜靜地看著她。
    雨幕朦朧,但李弱水卻覺得他的眼神是那麽清晰。
    看著看著,他突然揚起唇,為這濕冷的小巷帶來一抹柔意。
    “哪裏來的小貓,都濕了。"
    他將劍收到身後的劍鞘裏,抬腳向這邊走來。
    但卻不是向李弱水而來,他走到她身後一點,抱起了從那家人後門鑽出的一隻小貓。
    李弱水轉頭看去,隻見那隻小貓被嚇得毛都炸開了,不停地張開利爪,試圖從他手中逃出去。
    而路之遙卻像沒看到一般,無情地按住它的爪子,伸手給它順毛。
    李弱水看看他露出的左眼,確定他還看得見,便蹲到他身邊。
    “這裏還有一隻,我不會炸毛。”
    路之遙停住手,雨珠順著他的睫羽往下滑,落到地上蕩出漣漪。
    傘還被掛在他們頭頂,正劈劈啪啪地為他們擋著大雨。
    李弱水伸手抱住他,拍著他的背,眼睛彎成月牙。
    “我沒有食言,我回來了。"
    李弱水擁著他,他身後背著的長劍上墜著她的木偶小人,此時正抱拳笑著看向她。
    而她手裏拿著的那把玄鐵劍,劍柄上同樣掛著木偶小人。
    那木偶梳著齊肩短發,頭頂一個小揪揪,雖然麵容刻得歪歪扭扭的,但笑容溫和,依稀能看出是路之遙。
    這是她當初刻給他的禮物,沒想到被他係到了玄鐵劍上。
    李弱水抱著他抱了許久,而那隻貓早就尋著機會離開了這裏,直到雨小了不少,路之遙才伸手回抱住她。
    戲文裏說,要想讓人不離開你,須得欲拒還迎,將在意藏在心中。
    他練過許多遍,但還是抵不過這一個擁抱。
    渴望許久的接觸近在咫尺,他又何必因為心裏那點奇怪的勁頭抑製自己。
    “回來就走不了了。”
    路之遙意有所指地說出這句話,伸手撫上她的發尾。
    “再也走不了了。”
    “不會走的,要走也會帶著你一起回去。”李弱水拍拍他的背,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書內外往來的通道都通了,盡管每月隻能往返一次,但係統並沒有給出具體限製,那麽她帶上路之遙去書外住幾日也是可以的。
    不過她倒是沒想過帶著他留在現代,畢竟以他的性子來說,還是這裏更適合他。
    大“你在這裏租了一座房子?”
    李弱水跟在他身後,兩人左拐右拐才走到一座院落門前。
    “最近這段時間都在皇城拿信,便租了一間。”
    他彎著眉眼,隨後推開院門,帶著李弱水進去。
    這個院子的布局和蘇州院落沒多大區別,也都種著花,經過一場雨的洗禮後,院裏生機勃勃。
    他沒管這些花,徑直帶著李弱水往房裏去:“你的衣物這裏都有。”
    甫一進房,李弱水便被這滿屋貼著的畫像嚇了一跳。
    這著實是含“水”量過高了。
    房裏每一張畫像都是她,坐著的、睡著的、跑著的,甚至還有擼袖子表情猙獰的一張。
    就像是許許多多個她一起看向這裏,略微有些驚悚。
    路之遙滿意地看著周圍,喟歎一聲,隨後看向吃驚的李弱水。
    “不換衣服麽?
    j“換”
    李弱水拿著衣裙,和畫像上的自己對上眼,隨後有些不自在地走到路之遙身邊。
    “好奇怪啊,感覺好多個自己盯著我換衣服。”
    路之遙很快便換好衣衫坐在桌邊,視線一刻沒有離開她。
    她已經回到了這裏,總覺得這陪了他許久的畫像都索然無味了。
    而且“這是你本來的模樣麽?”
    李弱水換著衣裙,點著頭應他的話:“是啊,其實和之前長得差不多。”
    這是她本來的樣子,之前那是書中的李弱水,但她們的相貌其實沒有差別。
    隻是原本的她愛笑,笑肌會稍稍有些明顯,也自然,會襯得書中的李弱水笑起來有些僵。
    “這樣啊。”
    路之遙點點頭,目光依舊落在她身上。
    李弱水自己不覺得,但在路之遙眼中,她細微處的變化很多。
    比如皮膚更白一些、身上肌肉少了許多、笑得更開朗。
    李弱水換好衣裙,無意中看到路之遙手腕上的銀鈴,有些好奇地走過去。“這串鈴,你改過了?”
    這腳鈴是她融了銀子打的,但此刻它不僅僅是掛著鈴鐺,其間還串了幾粒白玉佛珠。
    路之遙笑望著她,沒有回答,瑩潤的眸子裏帶著笑意。
    李弱水心領神會,不需他多言,自己轉身坐到木桌上,隨後將腳踩在他膝頭。
    那串夾雜著白玉佛珠的銀鈴腳鏈又纏回了她的腳腕上。
    “這鈴取不下來,硬取隻能將它從中斷開,之後我便拿去改了樣式,加進了佛珠。”
    說到這裏,他不禁笑了一聲。
    當初夢中的銀鈴便帶有佛珠,但李弱水做的並沒有,沒想到這佛珠竟是自己後來加的。
    李弱水看他垂眸帶笑的模樣,一時間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l你的反應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她還以為自己回來是要麵對一番腥風血雨的,但沒想到他這麽平靜就接受了。
    如果非要形容他此刻的狀態,那就是有安全感。
    而正是這安全感,讓他可以回到他以前的狀態,那種去蘇州之前安定的狀態。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離開了。”他的語氣極其篤定。
    腳鈴上的佛珠圓潤光潔,銀鈴小巧可愛,配著她的腳腕,看起來漂亮極了。
    他伏在李弱水膝頭,看向她的目光毫不陌生,依舊盛滿愛意。
    李弱水仔細看著他,隨後俯身下去,路之遙隨勢慢慢閉上眼睛“這是什麽?
    刀李弱水輕輕點了一下他的眼皮,雙眼處都有一道淺淺的白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