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班前，沈南書提前給陸少延發了個消息，但是一直到人都走光了，也沒動靜。
    沈南書拿起包一邊給他打電話一邊往樓上走。
    結果看到沈霆發來的消息。
    ——小七，下班來趟醫院。
    她呼吸一窒，僵在原地，感覺身體裏的血在倒流。
    是不是母親又出什麽事了？
    沈南書穩住呼吸，一邊給父親發消息問情況，一邊接著給陸少延打電話。
    但對麵一直顯示對方無人接聽。
    電梯在頂層停下，一整個樓層沒有一個人。
    工作人員全下班了。
    最敞亮寬闊的辦公室緊閉著房門，漆黑一片。
    沈南書大概能猜到陸少延去了哪……
    但是沒想到，陸少延像是被灌了迷魂湯一樣。
    還是說許姒的手段了得。
    不過現在她沒有心思去想那麽多，咬緊牙轉身下樓。
    不出所料，車也被他開走了。
    哪怕今天不是有要緊事，他也這麽打算把自己給扔在公司麽？
    深秋天黑得早。
    公司也早就沒人了，沈南書在公司門口等了半天也沒有打到一輛車。
    如果讓家裏司機來接，來回時間要很久。
    沈霆也一直沒有給回複。
    這是沈南書第一次產生想哭崩潰的情緒。
    以往也不是沒有比這個還要嚴重的事情發生。
    怎麽這次就忍不住了……
    沈南書擦了擦眼角，打算先去旁邊掃一輛共享單車。
    還沒走兩步，就見遠處一輛汽車開著燈向這邊駛來。
    她下意識躲開，那輛眼見很熟悉的車卻穩穩停在了麵前。
    車牌都沒看清，她就認出了車子的主人。
    她是不想和陸祁年產生過多瓜葛的。
    但……
    “小叔，你可不可以送我去醫院？”
    沈南書臉色煞白，額頭上也附著一層薄汗。
    陸祁年輕描淡寫地掃了她一眼。
    打開了車門。
    沈南書坐上車手都還在抖。
    “市中心醫院。”
    “謝謝小叔。”
    她現在有些六神無主，等了許久才注意到男人沒有回自己。
    車子也停在原地。
    沈南書艱難眨動了下眼睛，去看旁邊的高深莫測的男人。
    “安全帶。”
    嗓音低沉冰冷。
    沈南書這才反應過來。
    係上安全帶，對陸祁年露出一個算不上笑的笑容。
    “謝謝。”
    男人沒有吭聲，腳下輕踩油門，汽車如獵豹般疾馳而去。
    沈南書能察覺到今天的陸祁年和以往不太一樣。
    但並沒有過多去想。
    車子開得飛快，沈南書卻覺得時間過的如倍速一樣慢。
    給沈霆撥打了四個電話。
    最後一個才被遲遲接聽。
    “喂爸爸，你們怎麽在醫院？是媽媽受傷了嗎？”
    沈南書實在太害怕了，說這話時有意控製著情緒，嗓音卻還在顫抖。
    陸祁年看了眼後視鏡，女人圓潤的眼眶蓄滿了水光盈盈的淚水。
    “嗯，知道了爸爸。”
    興許是得知對麵沒有出什麽事，她的情緒也緩了下來。
    悶著嗓子應答著。
    陸祁年移開目光直視前方，腳下的油門就一直沒鬆下來過。
    莫名覺得心中沉悶喘不過氣。
    一手摁開了車窗。
    臉頰邊的眼鏡鏈跟著晃動，彰顯著男人的情緒波動。
    “喲老陸，有情況？”
    陸祁年：“……”
    “哎，讓小美女再說句話？介紹我倆認識認識？”
    陸祁年單手握著方向盤，襯衣下露出的結實有力的胳膊，盤虯著充滿荷爾蒙的青筋。
    “閉嘴。”
    沈南書：“……”
    沈南書捂著手機聽筒給沈霆小聲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
    陸祁年：“沒說你。”
    生硬的解釋還不如不說。
    沈南書：“嗯。”
    耳機裏的某人還在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陸祁年輕“嘖”一聲，摘掉耳機扔在了一邊。
    沈南書側頭看著窗外不斷後退的風景，想著要不要找個話題打破尷尬。
    眼前就出現了一隻好看的手，食指和無名指夾著一張潔白柔軟的紙巾。
    “擦擦眼淚。”
    沈南書接過摸了摸眼角，這時候已經幹了。
    “謝謝小叔。”
    依舊道謝。
    “今天吃錯藥了？”
    沈南書：“？”
    陸祁年說完也覺得自己說得衝。
    都怪那臭小子瞎叨叨。
    握拳清咳一聲，“抱歉。”
    沈南書淺淺皺眉的痕跡越來越深。
    “發生什麽事了？陸少延呢？”
    沈南書抿唇一下，開口說道：“我媽媽住院了。”
    “他……”
    “阿姨怎麽樣？”
    沈南書捏捏紙巾，“沒什麽大事。”
    陸祁年挑眉等著她的後半句。
    卻遲遲不見她接著開口。
    “他怎麽了？工作那麽忙？”
    沈南書搖搖頭，沒有再說什麽。
    這個搖頭不知是代表什麽意思。
    陸祁年摘下眼鏡的動作，讓打理好的碎發落下一縷，“他這個男友做的有點不合格啊。”
    沈南書保持沉默。
    他和沈南書接觸的時間次數並不多，先前無論哪一次，不管她是清醒理智還是嫵媚蠱惑，都是奪目主動的。
    陸祁年像是沒注意到她情緒的低沉，又接著開口：“又去找小情兒了？”
    沈南書瞥了他一眼。
    準確地說是白了一眼。
    “小叔知道，就這麽縱容他？”
    “之前不是說我冤枉他嗎？”
    沈南書靠在椅背上，“說了嗎？小叔記錯了吧。”
    神情從容不迫，嗓音平穩冷淡。
    陸祁年輕嗤一聲。
    “真不知道你看中了他哪一點，是有事跑得最快，還是找情兒找得最勤……”
    “還是說他吃軟飯吃得最好？”
    沈南書不回應，他也不惱，自言自語越來越起勁。
    “如果是我，你的小嬸可不會無助到坐在別的男人車上哭。”
    “……”
    沈南書受不了這個男人的嘴了。
    原先心懷的感激蕩然無存。
    “那未來小嬸真是燒了八輩子高香了。”
    陸祁年四平八穩地回道：“言重了。隻不過找到他這樣的對象，你也挺倒黴的。”
    “小叔，您好像不是很喜歡少延？”
    “他都貼臉出軌了，‘少延’叫的那麽親密，莫非侄媳還是個戀愛腦？”
    醫院標誌出現在眼前，沈南書徹底鬆了口氣。
    “如果小叔真覺得我倒黴，何不大方點，給我點賠償更好。”
    不等汽車停穩，沈南書解開安全帶在下車前，笑語盈盈地對陸祁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