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從荷裏活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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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攝小醜的這些日子,對陳諾來說是從影以來最痛苦的時候。
    無論從生理和還是心理上看,都是如此。
    斷斷續續拍了三個月,他每兩個星期重新畫一次妝,換一次相同的衣服。
    每天獨來獨往,幾乎不跟劇組的人來往。
    邁克爾·懷特纏了他幾天,殺青後也離了組。
    整個劇組裏麵,除了繁忙的克裏斯托弗·諾蘭,以及偶爾過來片場的喬納森·諾蘭,也就隻有跟蝙蝠俠克裏斯蒂安·貝爾拍對手戲的時候,貝爾會跟他說說話。
    但他依舊是沉默居多。
    不過,貝爾對此並無意見。
    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候,整個蝙蝠俠2劇組上百號工作人員,沒有一個人會對小醜扮演者MR陳有什麽意見。
    哪怕給他遞水的時候,他從來不會說謝謝。
    在劇組裏擦肩而過的時候,你跟他說o,他也肯定不會說nice&neet u。
    任何人沒有從MR陳那裏得到過好臉色,其中包括導演克裏斯托弗·諾蘭。
    按理說,在這麽龐大的劇組裏麵,你這麽桀驁不馴,早該引起不滿了。
    可當他連續三個月每天上妝,從不脫下那身戲服之後,這些不滿都統統化成了諒解。
    畢竟,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那些戲瘋子的傳說在好萊塢屢見不鮮。
    以至於大家進組之後都有個共識,當遇到這種人,請對他古怪的言行報以最大的寬容。
    因為往往這個劇組之後,大家再在下個劇組遇到這些人,他們名字之前往往會加點什麽稱呼。
    很可怕,是真的惹不起。
    MR陳也是一樣。
    從第一天開始,劇組隻要是拍他的戲,永遠是最為順當的。
    讓全劇組人員記憶猶新的是前不久的一場爆炸戲。
    那是製片人找到的一個廢棄的建築,這個建築按照拆遷計劃,原本就準備炸毀。現在就正好給諾蘭這個實拍狂魔一個實景爆破的機會。
    在電影裏,是小醜炸掉了一家醫院。
    諾蘭在鏡頭麵前,也是真正的用炸藥把這一家類似醫院的建築夷為平地。
    那一場戲是小醜站在即將炸毀的醫院麵前,按了一下遙控器,緊接著跳上救護車,開走。醫院就在他身後被爆炸。
    劇組裏的很多人都知道,按照拍攝計劃,這一場戲本來應該是分兩組鏡頭完成。
    第一個鏡頭是中景,小醜醫院前按下遙控器,之後跳上車。
    第二個鏡頭切換遠景,醫院爆炸,車開走。
    分兩組鏡頭完成有兩個好處。
    首先能夠大大確保演員的安全。因為在第一個鏡頭完成之後,演員就可以離場了。第二個鏡頭隻需要司機開車就行。
    其次,這個爆炸隻有一次的機會,根本不可能重來,如果小醜演砸了就完了。
    但把鏡頭分開的話,小醜哪怕NG也沒有關係。
    安排是這樣,可是到了實際拍攝的這一天,諾蘭突然改了主意。
    在眾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勸的時候,他把MR陳拉到一邊,說了一會兒,之後回來一意孤行的說了一句:“一鏡到底。”
    一鏡到底!?
    誰都知道拍這種大場麵的爆破戲,一鏡到底的話肯定畫麵感極強。
    把第一個中景鏡頭改成,小醜按下遙控器,跳上車,車開走,同時畫麵背景裏的醫院爆炸。
    而不是像之前所說,切換到遠景鏡頭的時候,醫院才爆炸。
    前者會給觀眾極強的視覺衝擊力,讓他們真正有一種身臨其境的緊張感。
    然而,MR陳不怕嗎?
    萬一起爆時間早了那麽一兩秒,說不定人就沒了。哪怕,他鑽上了車,也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萬一有一顆飛石擊穿了車輛的油箱呢?
    再則,假如一個演員,懷揣著對自己生命危在旦夕的恐懼,他還能演好戲嗎?
    全劇組人員,心裏都泛著疑慮。
    就在這種懷疑的心態下,這場戲開拍了。
    陳諾站在一條道路上,他身後不遠處,正是一座四四方方的醫院。
    他手裏拿著一個長方形的遙控器。
    他拿著它,就像一個調皮的孩子拿著一個惡作劇的玩具。
    他有點好玩的點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醫院,發現並沒有什麽動靜,於是他有點生氣了,用手指在上麵又按了好幾次。
    接著,他好像把這東西玩膩了似的,把遙控器往身後一甩,一下子鑽上了救護車的後車廂。
    救護車啟動離開的一瞬間,背後那一座四方形的醫院轟然一聲巨響。
    原本被爆破組安置的雷管炸藥開始爆炸,五六層樓的窗戶玻璃同一時間被震碎成了齏粉。
    烏黑的濃煙隨著赤黃的烈焰從窗戶裏往外噴射,伴隨著濃煙和塵土,整座建築原地垮塌。
    一陣劇烈的轟鳴聲滾過,煙霧散去,隻餘下一地不成形的殘垣斷壁。
    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就像過節一樣歡呼起來。
    諾蘭站在監視器麵前,就沒有坐下去過,這時,他也跟著大家一起相互擊掌歡呼。
    不僅因為這麽大的一場爆炸戲,沒有出任何岔子的一遍就過,也因為陳諾在這麽巨大的壓力之前,把小醜那種視人命於無物的狀態完美的演繹了出來。
    如果隻是蔑視別人的生命,那叫做謀殺犯,隻會讓人厭惡和憎恨。
    如果連自己命也不當一回事,那才能真正讓人的四肢百骸,都忍不住爬上寒霜,感受到一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事後,劇組在清理現場的時候發現,就在那輛救護車開走的後一秒,因為爆破而飛濺的碎石便把原本救護車所在的路麵擊打成了坑坑窪窪的樣子。
    換句話說,要是陳諾晚上車一秒,或者司機啟動的慢了那麽一秒,可能就有不忍言的慘事發生。
    這件事之後,整個劇組都對這個整天不卸妝的中國男孩有了更多的包容度。
    甚至不僅僅是包容,而是從根子上,就發生了態度的轉變。
    這天,陳諾拍完戲走了。
    喬納森·諾蘭留在現場,看劇中的雙麵人哈維·登特在法庭上的一出戲。
    因為這是一幕關鍵劇情。
    這個時候的哈維·登特還沒有被小醜的一把火燒掉半邊臉,後來又在小醜的蠱惑下黑化。
    他現在還是新當選的地區檢察官,意氣風發,公正無私。
    在這場法庭戲中,庭上的黑幫證人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把槍,對著他的腦袋,扣動了扳機。
    但是槍啞火了。哈維登特反應極快的奪下了槍,並且把子彈卸掉。
    然後,他走到了女友,同是檢察官的瑞秋·道斯麵前,非常裝逼的說了一句:“碳纖維結構,.28口徑,中國製造。如果你想幹掉一名美國公務員,你應該買一把美國貨。”
    原本喬納森·諾蘭在寫這段台詞的時候,隻是想著寫一句俏皮話,但這個時候在現場聽到,他不自覺的心裏就犯了嘀咕。
    之後走到哥哥克裏斯托弗·諾蘭身邊,說道:“克裏斯,我想在這個地方換一句台詞……”
    克裏斯托弗·諾蘭聽他說完想更換的台詞是什麽,頓時笑了起來,說道:“喬納森,是不是因為陳?”
    喬納森·諾蘭道:“當然不是……”突然也笑了,“好吧,我承認,是的。在目睹他這幾個月的表現之後,我覺得這句話好像有些失禮。至少,我不太想這麽去冒犯他的祖國。哪怕隻是在開個玩笑。”
    克裏斯托弗·諾蘭這種嚴謹又傳統的人,對於現場改台詞什麽的居然沒有異議,點頭讚同道:“那你想改成什麽?”
    喬納森·諾蘭道:“改個國家,RUSSIA,怎麽樣?”
    克裏斯托弗·諾蘭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是這個。好的,非常完美。”
    ……
    ……
    2006年12月2日。
    文詠杉今天特別早就起了床。
    在上個月拍完了鐵三角的戲之後,她好像就對什麽都失去了興趣。
    也不出去逛街,整天都呆在家裏,怔怔發呆。
    他爸媽怎麽勸也不聽,後來也懶得再勸了。反正家裏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今天起床之後,心情卻特別愉快,她小妹文詠菁見了不禁問道:“家姐,你男仔是唔是要來香港啊?”
    文詠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是啊,你點知的?”
    文詠菁嘻嘻笑道:“我當然知啦,你一直笑的嘛。諾哥不是在荷裏活拍戲咩?他拍完了啊?”
    文詠杉站起來,最後照了照鏡子,覺得鏡子裏的女孩神采飛揚,是幾個月都沒有的精神奕奕:“是啊,拍完了啦,今朝10點半就到香港,行囉,我走去接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