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劇組這一次真是全員出動了，薑聞有錢，包下了橫店影城的整整一個廳，來為自己的小兄弟紮場子。
    畢竟，這是中國而不是美國。
    這裏沒有什麽蝙蝠俠漫畫迷。
    也沒有受到華納開幕前，鋪天蓋地的廣告攻勢影響的民眾。
    更沒有看到網上關於小醜一角的爭議而心生興趣的普通影迷。
    橫店影城作為《黑暗騎士》午夜場播映的三號廳有個六成上座率已經不錯了。
    對於有人想要另外包場，那電影院真是求之不得。
    更別提，包場的人姓薑。
    以薑聞，範繽冰，劉藝霏，黃勃，段奕宏，於和偉，張頌聞，以及兩個導演為首，風聲全劇組包括那些個鬼佬工作人員都齊齊而至，把橫店影城一個300多個人的中廳，坐滿了將近一半。
    其中還包括齊雲天，以及剛簽約的兩個小藝人趙麗櫻和張馨妤。
    趙麗櫻和張馨妤跟齊雲天一起，坐在第五排的中間，和她們隔了兩個座的就是範繽冰和劉藝霏。
    聽著後排薑聞談笑風生的說話聲，餘光看到範繽冰和劉藝霏正在竊竊私語。
    兩個女生對視一眼。
    張馨妤低聲道：“你摸一下，我現在心跳有多快。”
    趙麗櫻看了看對方淡粉色T恤下高聳的胸脯。她不用摸也知道，除了軟彈的手感，心跳一定快得像要蹦出胸口。
    因為她也一樣。
    真是如在夢中。
    僅僅就在三天之前，她甚至都在放棄自己的龍套生涯，和放棄自己的尊嚴裏二選一了。
    結果，突然風雲變幻。她居然跟著好姐妹一起，簽進了如今娛樂圈，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要進來的煥然一新。
    和範繽冰，劉藝霏做了同門。成了陳諾的旗下藝人。
    假如在一周之前，有人告訴她，她的未來會是這樣，趙麗櫻覺得自己死都不會信。
    張馨妤往右邊看了一眼，又小聲道：“範繽冰真是好漂亮啊。劉藝霏也是好可愛，我的天，跟她們坐一起，我都要自卑死了。”
    趙麗櫻抿嘴笑了，也小聲回道：“我才是呢。起碼你還有胸，我什麽都比不上人家。”
    張馨妤得意的點點頭，道：“這倒是。”
    這時，一個淡淡的男聲插口道：“想認識嗎？要不要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趙麗櫻嚇了一跳。
    說真的，她真有點害怕這個英俊的不像話的齊總。
    主要是這個人的眼神，看她的樣子簡直就跟看物件東西沒什麽區別。
    直到張馨妤給她科普之後，她才知道。
    原來，陳諾的經紀人，以及現在煥然一新總經理齊總，是個……。
    不過，外形可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一頭黑色短發，很是精神，雖然生得一雙桃花眼，看上去比女人還好看，但一直都是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樣子，又帥又酷，趙麗櫻覺得和陳諾比起來也遜色不到哪去。
    唯獨說起來哪裏有不同，也就隻有手指甲了吧。
    簽合同的時候，趙麗櫻無意中看到了，似乎很注重保養，淡淡的有著光澤，而且修剪得非常規則，手指也很整齊修長，看上去真是比好多女人都好看。
    趙麗櫻和張馨妤都還沒回話，一旁的範繽冰已經聽到了，轉過臉來，笑臉如花道：“齊總，這兩位妹妹是我們公司新簽約的藝人？是不是之前陳諾說的那兩個？”
    齊雲天道：“沒錯，這個叫趙麗櫻，這個叫張馨妤。繽冰，你們認識一下。”
    趙麗櫻心裏猶如小鹿亂撞一般，先是跟範繽冰握了握手，又跟一臉微笑的劉藝霏打了個招呼。
    對於她這種日薪剛過百的小龍套來說，跟這兩個大明星認識，已經不是如在夢中，而是疑在雲中了。
    範繽冰又瞥了兩眼趙麗櫻跟張馨妤，偏頭對劉藝霏輕聲說道：“藝霏，你說陳諾怎麽會簽下她們？”
    劉藝霏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非常肯定的說道：“因為陳諾想要把公司發展壯大。”
    好吧，範繽冰這下也算是再度確定了。這位是肯定不會跟自己爭煥然一姐的位置的。
    立刻跳過這個話題，笑得更溫柔了：“藝霏，你剛說你拍完戲準備去非洲？”
    說到這個劉亦菲就來勁了，帶著笑意道：“對，我準備去先去坦桑尼亞，看看賽倫蓋提大草原。我算了算時間，到時候正是斑馬遷徙的季節。一定特別有意思。欸，繽冰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範繽冰眼裏也露出憧憬，就跟陳諾當時聽到劉藝霏去了南極一樣。
    同樣她也跟陳諾說的差不多：“看吧，嗯，過完年我有時間我一定去看看。”
    劉藝霏不懂，往往說這種話的人，她哪怕再過二十年，也不太會去。
    她居然有點當真了，還跟範繽冰談起她做的各種旅行攻略。
    範繽冰聽的也很認真。
    說起來，她進了娛樂圈這麽些年，在華藝呆了那麽久，在圈子裏還真沒見過這樣的人。
    想想也挺不可思議。
    範繽冰暗自微微歎了一氣，原來人家演趙靈兒小龍女王語嫣，竟然是本色演出。
    關鍵是命還好。
    一路順風順水。
    這一兩年稍有挫折，就頓時又有貴人扶持。
    至於貴人是誰，那還用說。
    那個人對她可真是有點與眾不同。
    和陳諾相處久了，範繽冰其實覺得自己有點看不透這個人。這男生年紀不大，看上去表麵溫和，但實際上，範繽冰覺得心裏冷的有點像一塊冰，沒有什麽溫度。
    包括對待他現在的女朋友，範繽冰也不覺得他有多麽愛她。
    可唯獨對待他這個紅顏知己，是真的有一種讓人說不出的感覺。
    或許真的是楊過對小龍女吧。
    這種事隻能說是命，求不來的。所以人家現在可以無憂無慮，啥也不想。整天隻想著去哪兒旅遊。
    這種生活誰不想過，範繽冰也想。但可能嗎？
    假如說劉亦菲有一天沒了名氣，範繽冰保證，陳諾一定照樣把她養在公司，可能還會投幾部劇給她拍著玩兒。
    但是，要是她範繽冰不再是範繽冰。她可沒有這種不被掃地出門的底氣。
    她跟劉亦菲聊了一會兒，就有影院經理過來問，現在什麽都準備好了，時間也到了，電影要不要開場了。
    “那就開始放！”
    薑聞的嗓門真是響亮，就像電影開場後，黑吃黑的槍聲。
    包場有個好處就是大家都是自己人。
    無論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叫些什麽，都不用擔心打擾了別人。
    因此陳諾的第一次亮相，讓整個廳爆炸了。
    從薑聞叫出第一聲：“我操，諾子這他媽是整容了吧？”開始，議論聲就此起彼伏。
    寧皓說道：“增肥了，絕對是增肥了，難怪當初我看他在戛納的照片，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於和偉道：“我之前看過他們的宣傳海報，跟電影裏還是感覺不同。這也太真實了，誰看得出來是陳諾？”
    高群書搖頭道：“難怪我下午看新浪新聞，說美國人都驚了。”
    段奕宏和張頌聞沒說話，兩個人都目光閃爍的看著大熒幕，神情專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而坐在前排的幾個女生，範繽冰吐了一口氣，對劉藝霏道：“要我增肥這麽多去演戲的話，我肯定做不到，你呢？”
    劉藝霏想想道：“我可以。”
    範繽冰吃了一驚，因為她知道，這個女孩絕不會說謊。
    可這麽一個花容月貌的女演員，為什麽會願意這麽做？
    劉亦菲的臉在大熒幕的光線變幻中忽明忽暗。
    她確實沒有撒謊。
    自從跟陳諾一起在張頌文老師的院子裏練了那麽十天半個月之後，她心裏就紮下了一個小小的種子。
    或許有一天種子會發芽，或許會長成參天大樹，也或許會中途夭折。
    她也沒有想那麽多，她現在隻想過好自己的生活，自由開心的過每一天。不過，如果可以，她也想讓人這麽讚歎一次。
    若說整個影院裏此時此刻最為震驚的一個人，那除了趙麗櫻，沒有別人。
    趙麗穎之前很少關注陳諾的新聞，他要去演小醜這件事情她聽說過，
    黑暗騎士進入宣傳期後，她也在逛娛樂新聞的時候，看到過陳諾扮演的小醜宣傳照。
    但是照片跟電影屏幕上活生生的人物之間差別真的太大了，當這個人動起來的時候，趙麗櫻覺得自己可能是瘋了。
    之後一場120多分鍾的電影，從開始到結束播放完畢，她一個字都沒說。
    哪怕電影中途最轟動的那幾次。
    影廳裏都是寂靜如死的看完，之後就開始議論紛紛。
    說起來，也真是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當劇組的工作人員在為陳諾的黑幫戲，捐款晚會挾持戲和警局對峙戲目眩神迷，頂禮膜拜，還說些什麽，
    “這怎麽演得這麽神？”
    “這不拿奧斯卡沒有天理。”
    “要是放在國內簡直不敢想。”
    “跑了這麽多劇組，特麽這種戲別說看，聽都沒聽過。”
    “人都說前段時間陳保國老師拍大明王朝如同瘋魔，這位的小醜絕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之類的話。
    張頌聞和段奕宏則更關注的是陳諾穿著護士服，去說服檢察官，讓他墮落為雙麵人的那一場文戲。
    段奕宏搖搖頭，道：“這個身份太複雜了，心理邏輯也太擰巴了，我有點擰不順。”
    張頌聞道：“咱們這麽看根本沒用，光用想的，絕對演不出來。”
    段奕宏點頭，頗為讚同：“作為一個殺了這個檢察官的愛人，又毀掉了他半邊臉的這麽一個仇人，小醜憑什麽敢坐在他麵前，而且還很有信心的準備說服他？我連想都想不通，可人家偏偏演出來了，而且演的還極其通俗流暢。我就看著他這麽演一遍，可要我依樣畫葫蘆的來一次，我都不行。”
    段奕宏這話說得玄乎，但張頌聞聽得懂。
    因為他當過老師。
    電影學院的賞析課上就是放一段經典電影，同時提取裏麵的一兩個經典人物，讓學生們分析為什麽人家演的這麽合情合理，心裏邏輯和心理變化是什麽。
    正是因為段奕宏說的這個道理。
    看得明白和想得明白，那是兩回事。
    你看著別人這麽演感覺舒服，可一問怎麽演出來的？
    分析分析。
    十個有九個張口結舌。
    所以，人家演的出來，和你照著演能不能演出來，那是兩回事。
    考驗的豈止是模仿，需要的又何止是想象。
    陳諾這段戲就像是給大家出了一個類似的題目。
    就像是在告訴他們這些自詡專業演員的人。
    來吧，我都演出來了。
    相當於數學考試，我把答案都告訴你們，你們隻需要提供解題過程就行。
    簡單吧？
    張頌聞搖搖頭，對段奕宏說道：“得多來看幾遍。”
    段奕宏點點頭：“到時候叫下我，我沒戲的話，我跟著你一起來。”
    這兩個人有點一見如故的意思。這段時間走得挺近，也不知道未來會不會來個段奕宏加張頌聞的狂飆。
    一場電影看完也是2點過了。
    薑聞給出了個主意。
    一個影廳，一兩百號人靜悄悄的。
    他把電話開了個免提，撥了出去。
    電話接起來的時候，陳諾那邊有點雜音，但說話的聲音還算清晰：“薑哥，怎麽了？你們也散場了？”
    薑聞道：“對，散場了。看完了之後，咱們有句話想跟你說。”
    “來，兄弟姐們，準備好。”
    “3，2，1”
    影廳裏的一百多個男男女女，帶著笑意，聽到薑聞倒數到最後，異口同聲的一起大喊：
    “牛逼！！！”
    之後大家夥一起笑，
    薑聞笑了，寧皓笑了。
    張頌聞段奕宏黃勃於和偉都笑了。
    範繽冰和劉藝霏也笑了。
    張馨妤笑了，齊雲天笑了。
    陳諾回了一句什麽，都沒人聽到。
    這好像還是趙麗櫻第一次看到齊雲天笑。
    可能全場人裏麵。就她沒有笑。
    她笑不出來。
    因為她腦子裏一直在回憶。
    她從廊坊走的那天，那個時候蘇團小四和王響在她家吃肘子。
    王響那個時候似乎就長得有點胖了，臉也有點圓，蘇團在讓王響控製飲食。
    王響當時沙子嗓子說了一句話，具體內容她已經忘了。但是，聲音真的跟電影裏的那個小醜好像。
    而且，當初她尾隨王響一起去公交車站的時候，她看著王響的背影走了一路。
    不能說跟電影裏的小醜一模一樣，畢竟體型什麽的都不一樣，但在她記憶裏，動作姿勢至少七分相似。
    從電影院裏出來之後，張馨妤問她是不是有啥事，
    趙麗櫻搖了搖頭。
    同時心裏自失的笑了笑。
    怎麽可能呢？
    天差地遠的兩個人。自己真是瘋了才會這麽想，估計也是因為始終忘不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