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遠渡重洋的通天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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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洋彼岸,家裏待不下。
這兒和山西不太一樣……
這兒的二、三層小樓林立,街道上跑的都是汽車,剛剛從大蕭條時期緩過來的他們,似乎一切都在向正軌上發展,那種看一眼就能感受到的欣欣向榮已經肉眼可見。
碼頭邊緣的公路上,幾輛汽車停在了那兒,幾個穿著唐裝的漢子快步下車,隨後,立即拉開了車門。
兜裏揣著懷表的男人這才從車上緩緩走下車,他穿的是西裝,且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走進了落滿集裝箱的地方……
“嘿,老八!”
碼頭上穿著製服的洋鬼子,竟然熟絡的和他打起了招呼。
而這個身著西裝的年輕人卻在低頭給自己點了根兒煙之後,於抬起頭那一瞬間,臉上掛滿了假笑,在往衣服兜裏揣火柴的過程中,手裏捏著幾張美鈔走了過去,熱絡的和對方握手:“好久不見了!”
“六年了,自從禁酒令被廢除之後,咱們之間的聯係可是越來越少了。”
這個時期不光進碼頭可以抽煙,連在飛機上都可以抽,而那些從禁酒令時期走過的執法者,一點都不帶在乎的將錢就這麽從老八手裏接過,一張一張的數了起來!
“我喜歡你們華人,你們出手永遠都是這麽大方!”
他將美鈔舉起在嘴邊親了一下後,揣進了上衣口袋,可老八卻看著對方脖頸上掛著的十字架直鬧挺:“別總是拿那個楔木樁子上的排骨架子方我!”說著話,他叼著煙伸手將那個十字架塞回到了對方的領子裏,問道:“我們的集裝箱呢?”
那人解釋道:“這可是信仰!”
“跟我來吧。”
眾人向落滿集裝的位置走了過去,而這地方鬆懈的管理、毫無規矩可言的秩序,令這群人就這麽晃晃悠悠的走了進來,其他人看見之後,連個過來問的都沒有。
這是他們在禁酒令時期所養下的特殊渠道,盡管這禁酒令已經廢除了好幾年,可洪門卻沒有將這條渠道廢掉,哪怕不在這兒走貨了,每個月依然上著供。
“這次你們運的是什麽?”當那個引路的洋鬼子路過了一個個集裝箱,在百無聊賴中回頭問了一句。
老八給出答案也非常簡單,隻有一個字兒:“人。”
那個洋鬼子似乎懂了什麽似的點了點頭:“你們現在也開始做‘華工’生意了麽?”
老八笑著說道:“世道艱難啊。”
哢嚓!
當洋鬼子站到了一個巨大的集裝箱麵前,將櫃門打開那一刻,一股惡臭順著櫃門傳了出來,嗆的洋鬼子趕緊扭頭……
陽光順著拉開的櫃門照射進去時,裏麵一張張麵黃肌瘦的麵孔全都出現在了櫃子裏,他們用一隻手擋著陽光,另一隻手卻死死抓著肩頭的包袱,一個個以同樣充滿防禦性的神態看向了外麵。
這個最大號的集裝箱裏,起碼得裝了百十號人,你無法想象他們是怎麽漂洋海來到這片土地的,但,這些人就是咬著牙挺住了。
“我是洪門老八,奉了老爺子的命令來接你們的,來、來、來,都往出走,外邊有車,快點,別做過多停留。”
老八安排著,從他眼前經過的那些人一個個比洋鬼子脖子上掛的排骨架子還瘦,等人群從集裝箱內走出來,裏頭還有幾個平躺在那兒的屍體。
老八看了一眼,一個男人低聲說道:“這幾個沒熬住……”
那一瞬間老八難以置信的看向了這些人!
他太知道那句‘沒熬住’到底是指的什麽了,當初他就是這麽從粵州被人當成豬仔塞進了集裝箱,要不是憑借身強體壯挺了過來,就得跟集裝箱裏的那幾具屍體一樣!
“先……上車。”
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可老八的聲音還是哽咽了,他是被人坑了才給塞進了集裝箱裏,可眼前這些人不是!
他們都是自願進去的,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
……
三藩市,洪門。
當老八和手下人開著多輛汽車、卡車回來,拎著包裹的眾人出現在了大堂,還年輕的司徒早在這兒等著了。
他眼睜睜看著老八眼中複雜的神情在不斷抖動,望著那些麵黃肌瘦的人一個個將包裹拿了過來,在其麵前緩緩打開……當一張張隻有少量褶皺的美子出現在了他麵前,那種震撼,根本說不出來。
“老八,帶這些義士,先去吃飯。”
隨後司徒抬起頭來說道:“我馬上籌錢,等錢款籌齊之後,找人先給這筆錢送回去,你們帶來的這些,我再慢慢消化。”
“司徒先生。”
當中一個男人站了出來,他枯瘦的麵容上胡子往外紮著長,可體型又不像張飛……
“能不能在籌齊了錢以後,將錢依然交給我們帶回去?”
“你說什麽?”司徒嚇了一跳,指著他們枯瘦的身體說道:“會死人的!”
那人輕描淡寫的作答:“我知道。”
“那你們還……”
他看著司徒:“上麵交給我們的任務,是怎麽把錢帶過來的,再怎麽把錢帶回去,我是軍人,不知道為什麽折騰這些錢,可我得服從命令。”
服從命令這四個字說出來以後,他用不容拒絕的目光看向了司徒:“如果司徒先生不答應,那這些錢,我不能給你。”
話音落下,這九十來個人竟然同時上前了一步……他們竟然還想著……還想著……
“死板!”
司徒瞪著眼睛,無法理解的問道:“難道我司徒的名字,還不能給這筆錢做擔保麽!”
“您當然可以,我卻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他已經說的很委婉了,可司徒卻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為什麽要找這麽一個死軸死軸的人來幹這件事,這件事隻有這種人來幹,上麵才會放心,因為這種人會一板一眼的執行命令,不會讓整個行動出現半點瑕疵,在他眼裏,就沒有便宜行事這一說法!
“我要是跟你們領導通電話,讓他改變命令呢?”
他用近乎冷漠的態度說道:“那無論您派誰押運這筆錢回去,我都得跟著一起走,除非我死了,否則,錢決不能離開我的視線。”
司徒笑了。
扭過頭看著老八說道:“去,把家裏的廚師叫過來,就在這兒給他們做飯,從今天開始,直到那五百萬的款子籌措到位,這筆錢,就在這兒擺著。”
老八沒回答,隻是服從性的低了低頭。
此時,那個男人才衝著司徒打了個立正,標標準準的敬了個軍禮:“謝司徒成全!”
老八神情依然複雜,他想不明白什麽人才能訓練出這樣的義士,也想不明白這些人的忠肝義膽到底來自於哪……他已經開始好奇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想回到那個已經破爛到極的‘家’裏再看看,看看那兒和自己離開的時候,究竟有了什麽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