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暗潮多麽洶湧，麵上依舊和諧非常。
    少女們再怎麽想要讓師尊多關注自己一點，也不會讓他感覺到不舒服。
    而這種表麵上的平靜，也慢慢的，滲透進生活的方方麵麵。
    安流螢的歡脫輕快。
    顧憐兒的細心內斂。
    還有兩個小家夥，時不時在麵前奔跑而過。
    嬉戲打鬧的模樣，真有幾分與世無爭，歲月靜好的感覺。
    夜晚，林蕭端坐在蒲團上。
    靜靜望著獨峰山上燃燒的紅燈籠，耳邊是兩位少女的輕聲細語。
    聊什麽不重要，但這愜意的氛圍，讓人想要一直一直這樣待下去。
    隻是時光終有盡頭。
    在安流螢講完自己在蘊仙學宮以一當萬，大戰數名天驕的經過後，林蕭放下茶杯，語氣溫和地說道：“今天就先到這裏吧。”
    他先是看向安流螢。
    “旅途勞累，盡早歇息，在山上不需要擔心任何問題，一切都有師尊在。”
    “您說的對。”安流螢微微俯首。
    音色抑揚頓挫，像隻百靈鳥一般，異常好聽。
    然後是顧憐兒。
    “年關將至，修行可以緩一緩。天驕並非一蹴而就，而是億萬個瞬間的積累，但偶爾也要給自己放鬆的空間。”
    “好。”
    顧憐兒也乖乖的，下意識起身，收拾桌上的糕點餐盤。
    林蕭跟著起身。
    安流螢沒有急著動身。
    好看又多情的雙眸，緊緊落在師尊身上，看他翩然的身姿，看他在紅紙燭光下染紅的側臉。
    “師尊？”
    “不可。”
    隻留下這一句話，林蕭毫不留戀地轉過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安流螢抿了抿嘴，起身也回去了。
    隻剩下原地的顧憐兒，收拾東西的同時，小臉沉靜，暗暗思索這一句師尊的含義。
    ……
    翌日一早。
    安流螢在空地上舞劍，作為觀眾的林蕭和顧憐兒坐在蒲團上。
    失去了師尊的時刻教導，少女的劍術依舊驚豔。
    迅疾如風，紅衣飄搖，一顰一笑充滿俠氣，仿佛初出茅廬，意氣風發的女俠。
    嘴角上揚的一抹弧度，讓人完全移不開雙眼，想要沉醉進獨屬於她的魅力當中。
    望著這樣的大師姐，哪怕是自認為長相很可愛，比娘親還優越的顧憐兒，也不免有些自慚形穢，感覺自己比不上對方。
    雖然每頓至少吃三碗飯，看起來大大咧咧，聊起天來感覺也憨憨的，沒多少小心思。
    但到了展現自己的時候，是真的很有魅力。
    隻是長得好看，未來可期，可以幫師尊處理各種雜務的自己，真的能奪得師尊的芳心嗎？
    她第一次，開始憂慮起這件事來。
    與之相對的，就是林蕭一直從開始到結束，都很欣賞的目光了。
    待到一套元嬰劍招舞完，他鼓了鼓掌，笑著說道：“這一套劍招為師隻留了要點重心，短短一個多月能修習到這種地步，做的很不錯。”
    少女收劍在背，聽到這句稱讚，臉上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
    “是吧，咱也感覺下山後進步很大！”
    “但也不能急功近利……”
    “是是是，知道了，師尊不要像一個老頭子一樣絮絮叨叨嘛。”
    “你現在是覺得師尊煩了？”
    林蕭挑挑眉，大帝戒尺自然顯現，在背後沉浮。
    “我最最敬仰師尊了，”
    安流螢立刻表明忠心，脖子微微往裏縮起來，伸手指了指旁邊看戲的顧憐兒，“師尊師尊，在二師妹麵前給我留點麵子啦。”
    顧憐兒：“……”
    被點到名字的少女，有些茫然地看了眼師尊背後若隱若現的戒尺。
    自上山以來，她還從沒見過這東西。
    但……
    看大師姐後怕的樣子，以及自其中散發出淡淡的，讓她感覺到些微恐懼的波動，肯定是什麽不太妙的東西。
    就像是夫子的戒尺一樣。
    不過這不重要。
    視線落在戒尺上沒幾秒，她就繼續觀察起了大師姐。
    某些方麵，大師姐有魅力極了，仿佛來自話本裏的人物，漂亮的讓人望塵莫及。
    某些方麵，又憨憨的愣愣的，有什麽直接就說了出來。
    這在顧憐兒眼裏看來，非常不可思議。
    大師姐……
    真是個神奇的人！
    而在安流螢眼裏，顧憐兒也是個神奇的人。
    明明喜歡師尊，卻從沒有表露出任何跡象。
    平時乖乖巧巧的，話不多，但說起來也沒關係。
    喜歡做一些小事情，比如泡茶，煮飯，但不會借著收拾的動作，和師尊製造任何意外接觸。
    明明有賊心，但沒有賊膽。
    除了最開始的見到了和師尊的親密互動，他可能都看不出顧憐兒的小心思。
    隻是，
    不爭取，是不會得到好結果的！
    她跟師尊待在一起的時間更久，更明白師尊對待這方麵的抗拒。
    當然。
    說是這麽說，對於顧憐兒的猶豫，她更樂享其成。
    雖然從小有很多娘親，沒有什麽師尊隻能娶她一個的想法。
    但能多占有一段時間師尊，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
    兩個“神奇”的少女，因為師尊的來到，緩緩接納彼此。
    破除了昨天的“誤會”，逐漸了解各自的真實秉性。
    到了中午。
    興致衝衝的安流螢，活動著手指，要為師尊好好舒筋活絡。
    “真的靠譜嗎？”
    林蕭有些抗拒，懷疑她不是來給自己按摩，而是滿足自己特殊癖好的。
    但當著顧憐兒的麵又說不出口，怕汙染了這個孝順孩子。
    “放心吧，”
    安流螢昨天體驗了一次，感覺一點都不難，“師尊乖乖躺好，隻要享受就夠了。”
    顧憐兒像個女仆似的抱著手，站姿乖巧可愛，笑意盈盈地望著這一幕。
    “如果不行，就及時停止，明白嗎？”
    最後，林蕭麵前答應了她的要求，來到躺椅放鬆下來。
    安流螢看了兩眼，感覺跟昨天看到的有些差異。
    但也沒想太多，手掌撐住椅子把手，一個帥氣的空翻。
    “嘩啦！”
    秩序神鏈晃動，鎖住安流螢即將要跳上來的身體。
    林蕭黑著臉撐起身。
    略略冷淡的目光，直勾勾看著瞪著一對無辜大眼的安流螢。
    “這就是你的按摩？”
    “昨，昨天是這麽體驗的沒錯啊。”
    安流螢頭皮發炸，不知道是那個環節出錯了。
    林蕭的視線，平移到顧憐兒身上。
    這一瞬間，顧憐兒就像是炸毛的貓咪，一下子明白了大師姐身上背負的壓力。
    要，要挨揍了！
    她硬著頭皮，完全沒有任何撒謊的想法，直接將昨天的教學全部說了出來。
    “大，大師姐中途睡著了，可能，可能是與睡夢中的記憶混淆了。”
    “是這樣嗎？”
    林蕭的視線，又投向了安流螢。
    少女這次想了很久。
    最後縮縮脖子，哼哼唧唧道：“隻是一不小心做錯了，隻要改正就行了，也不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