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少女們都睡下後，林蕭靜靜地望著天花板。
    睡不著覺。
    小心翼翼地起身，披上道袍，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來到客廳，點亮一盞小燈。
    想了想。
    打個響指，將記憶裏的電視和劇目複刻在不遠處，又施展陣法，限製了聲音的傳遞。
    不是為了看，而是當做背景聲，驅逐掉孤獨的氣氛。
    少女下午的話依舊在腦海中回想。
    他不由得深入思考。
    希望能得到所愛之人更多的愛，有錯嗎？
    沒有。
    希望所愛之人不要愛別人勝過愛自己，有錯嗎？
    也沒有。
    無論怎麽去想，這都是很正常的想法。
    但……
    即使修行再高，實力再強，有些事也注定沒有雙全法。
    他能想到的唯一解隻有公平。
    但愛這種東西，真的有公平可言？
    林蕭不知道。
    腦海中閃爍過無數和少女們相處的瞬間。
    那一句句刻骨銘心的情話，難以忘卻的美麗，真誠的視線和濃鬱的信任。
    一路走到現在，能輕鬆參透世界奧秘的雙眼，此刻隻能望著愛情的混沌。
    無從下手。
    “師尊？”
    耳邊忽然傳遞來的聲音，像是一道光束，擊穿了腦海中的混沌。
    林蕭茫然抬頭，看見的正是披著毯子，視線裏帶著好奇的安流螢。
    “您偷偷看什麽呢？”
    “為師記憶裏的一些東西，”
    恢複過來，林蕭拍了拍旁邊的沙發，“怎麽忽然醒了？”
    “因為感覺不到師尊的氣息了，”
    安流螢躺在沙發上，腦袋搭在他的大腿處，“您知道，我睡覺要抱著您才睡得安穩。”
    “不好意思，”
    林蕭把手伸進她濃密的長發中，輕輕按摩，“沒考慮到這一點，是為師的錯。”
    “那您要怎樣補償我？”
    “一個吻？”
    “就這樣啊～”
    “不要算了。”
    “沒，沒，我沒說不要！”
    少女趕緊往上爬，讓親了一口額頭，才滿意的重新躺下去。
    “這是什麽？”
    她的視線投向遠處的電視。
    “一部家庭倫理劇，”
    林蕭說，“小時候在孤兒院裏看的，和大家一起。”
    “孤兒院？”
    “就是好多沒人要的小孩待在一起。”
    “喔喔。”
    “每到星期三的晚上，我們就會一起看，當時還不理解為什麽裏麵的人有家人愛還不滿意。”
    “現在呢？”
    “幸福的家庭大都一樣，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安流螢縮了縮脖子，往裏麵擠了擠，嗓音裏充滿了幸福的味道。
    “咱隻要有師尊就夠了。”
    “這麽簡單？”
    林蕭故意嚇唬她，“要是沒什麽追求的話，以後被為師欺負了都沒辦法。”
    “欺負就欺負好了，”
    安流螢灑脫道，“師尊不是那樣的人，如果真的來欺負我，肯定是有抉擇不了的難題。”
    “不難過？”林蕭愣了一下。
    “難過還是會難過的，不過我們是一家人嘛，”
    安流螢說，“您跟我說過，我們情況特殊，隻有互相包容，理解，信任，才能長久的走下去。”
    “……”
    “師尊？”
    “流螢長大了。”
    “咱早就是大人了！”
    “為師這輩子能遇上你，真好。”
    “嘿嘿，咱也是這麽覺得的。”
    “為師以前一直在想，要不要找個機會，重新建立起身為師尊的尊嚴。”
    林蕭把手搭在她熱乎乎的小臉上，嗓音溫和輕柔，“否則再這樣放縱下去，你們說不準就墮落到沒有底線了。”
    但事實是，他錯了。
    無論再怎麽放縱，好孩子依舊是好孩子。
    會自我設限，也會在內心深處深耕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所謂的放縱並非是真的，隻是身份轉變的過程。
    或許。
    他也應該早一點承擔起自己道侶的身份了。
    虧欠。
    對錯。
    深淺。
    這些事情放在愛情裏麵沒有任何意義。
    無論是顧憐兒的想法，還是姬扶搖的想法都沒有任何問題。
    包括他的想法也是一樣。
    有問題的，隻是現在的相處情況。
    沒有開，呃，共同相處四個的經驗，找不到合適的相處模式。
    或許本來也沒有最合適的相處方式。
    但這一切，終究是需要她們共同去尋找。
    在這條路上，互相理解，互相包容，互相信任。
    沒想到到頭來，居然是流螢點醒了自己。
    林蕭捏了捏她那讓人喜歡的小臉。
    安流螢沒有反抗，視線卻是沒有投上來，而是看電視看入了迷。
    林蕭也投去了視線，裏麵的內容很簡單，就是一些三四十歲的父母愛看的家庭倫理，吵架罵街。
    “很有趣？”
    “畢竟是師尊之前看過的，”
    安流螢說，“現在我來看，說不定能感受到和師尊小時候一樣的感覺。”
    “這可說不準。”
    林蕭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說道，“以後我會將這東西裝好，你想看什麽，都能隨便看。”
    “真的？！”安流螢驚呼一聲。
    “對，”
    林蕭點了點頭，“除了這個，還有遊戲和電影，相信你會喜歡的。”
    “嘿嘿，喜歡。”
    “嗯？”
    “喜歡師尊。”
    “這是應……”
    該說的話忽然卡殼，林蕭看了看遠處的電視，又看了看在電視餘光下，眼睛仿佛泛著光的安流螢，臉上的笑容再度濃鬱起來，“為師也很喜歡你哦。”
    是了。
    問題或許沒有一個正確答案。
    但隻要保持對生活，對道侶的熱情。
    一切就都能順利前進下去。
    如果愛有限度。
    那不應該分成四分之一。
    而是全部的百分之百才對！
    流螢……
    從很久以前黏著自己，到現在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選擇陪伴和溝通。
    真是長大了很多啊。
    “我們要在這裏坐很久嗎？”
    一集看完，安流螢投來視線，“還是說幹脆就在這裏睡了？”
    “你怎麽想？”
    “我想要。”
    “……無關那個。”
    “那我想陪著師尊。”
    “再看一集怎麽樣，為師還有些事情要想。”
    “好啊好啊。”
    “那，給你看這部劇應該會喜歡。”
    “嗯嗯，嘿嘿。”
    “笑什麽？”
    “咱忽然想起來，上一次像這樣和師尊待在一起，好像是我們看星星的時候。”
    “好久遠了。”
    “師尊還給我講了故事，不過我都忘光了。”
    “要再聽一遍嗎？”
    “才不要。”
    “這就開始嫌棄為師了？”
    “對。”
    “唉，以後的日子可怎麽過啊……”
    “哈哈哈。”
    安流螢笑的開心極了，伸出小手，不停地拍打著他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