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N次捉迷藏(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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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班?你殺了我得了。”周科給了胡悲河一個不加掩蓋的嫌惡表情。旋即,他食指指向床單一側的邊緣,“這裏有著許多人為踩踏的印跡,與辦公室的走道恰成一線。”“說明這一套東西在學校仍在正常運轉期間就存在了,教師與學生來來往往,走道又狹窄逼仄,難免會踩到床單,留下腳印。”他將棉被完全掀開,像是品讀文學巨著一般觀察著裏裏外外。“被子和床單內側卻基本沒有腳印,代表那個時期有人睡在裏麵,所以沒人敢踩。”胡悲河有自已的見解,反駁道:“你說的有可能隻是巧合,流浪漢撿到什麽都不稀奇,一張邊緣被人踩過的床單證明不了什麽。”“你說的對,但是這些你怎麽解釋?”周科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散落在床單尾部的罐頭。裏麵被吃掉一半的食物已經成了腐爛發黑的肉糜,看不出形狀,彌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難聞氣味。胡悲河捂住口鼻的手帕按得更緊了一些,趕在周科拿起第二個罐頭前,喊道:“停,你什麽意思?”“嘖嘖。”周科聞言拋出一個不屑的眼神,“稍微有點流浪經驗的都知道——沒有流浪漢會浪費來之不易的食物。”“我堂堂一個社會精英階級為什麽要有流浪經驗,況且這種經驗正常人也不會有吧.........”胡悲河嘴上吐槽,但心中覺得有理。他看向堆疊在床單尾部,大量沒有吃完的罐頭,有一部分甚至是接近滿的。真正的流浪漢連一餐溫飽都難以解決,更別提浪費食物。那問題來了,既然對方不是流浪漢,為什麽會在辦公室裏住下,並且大概率是在學校廢棄之前住下。“從被子的品味和尺寸來看,這貨應該是一個未成年人,說不定還是這裏的學生。”周科來回翻動著被子,三言兩語總結出有用的信息。“魔道學院總是會有一些出人意料的學生........”胡悲河在旁聽著,對周科的印象稍稍有了些許改觀。自已手下的作者尚且如此勤勉,作為編輯的他自然不能懈怠。他站起身,將被褥那一塊地方留給周科,自已則走去調查其他地方。胡悲河踩著有條不紊的步履,繞著辦公室的走道過了一圈。等到回來時,手裏儼然多出了一疊材質各不相同的紙張。“看看吧,可能有隱藏的信息。”胡悲河分出紙張的三分之一遞出。“尋人啟事?”周科伸手接過,疑惑道:“這麽多啊?這開的是中學還是緬甸園區啊?”他粗略地翻了翻,發現紙上的內容是清一色的初中學生無故失蹤。為了不放過任何線索,周科將所有尋人啟事都看了一遍。恰好在他看完的同時,胡悲河也看完了。從紙張的數量上推算,胡悲河的閱讀速度差不多是他的兩倍。仿佛是察覺到周科饒有興致的目光,胡悲河麵色如常地回道:“你要清楚,編輯一天需要審查的稿件在千數以上。”“嗬嗬,每天都加班拒我稿,真是辛苦你了。”周科聳聳肩,把手裏的尋人啟事與胡悲河交換。兩人顯然都有著自成一格的判斷和行事準則,比起旁人的眼光,他們更願意相信親力親為。這次是胡悲河比周科稍快一些看完。他等到周科閱讀完畢,便將全部尋人啟事按失蹤日期的先後整齊排序。“失蹤總數162名學生,初一至初三皆有,班級間找不到規律,性別也是隨機。”說著,他單獨取出最頂上的一張尋人啟事,說道:“為數不多可以確認的是最早出事的學生是在2004年7月13日失蹤的。”周科沒有去看底下的第二張尋人啟事,單憑記憶力念道:“第二位失蹤的日期是7月20日,恰好在第一位失蹤後的第七天,頭七回魂是吧........”接過第一張失蹤者的尋人啟事,周科看著上邊的麵容扭曲成螺旋的照片,內心毫無波瀾。因為不僅這一張,其他的所有尋人啟事的照片都看不清人臉。好似模樣和存在都被奪走,永遠迷失在深淵之中。雖然臉看不真切,但是從那紮著雙馬尾的發型來判斷,對方應該是一位小女孩。“初二學生,性格靦腆害羞,下午放學後在校內失蹤。出門時隨身攜帶一個籃球,至今人與籃球皆未找回........”其實尋人啟事上的特征描述還有許多,隻是年代久遠,大部分字跡早已掉色模糊。砰。恰好是周科和胡悲河念完這一段的時候,辦公室外麵突然響起一聲籃球落地的聲音。兩人透過灰塵蒙蔽的窗戶往外望去,一個球狀的影子正受到反彈,從地麵高高蹦起。周科下意識以為那是尋人啟事裏的籃球,剛想吐槽巧合來得太突然。可是下一秒,他瞥見了球狀影子向兩邊紮出的類似於雙馬尾辮子的東西。“哈........”他低頭重新掃了一眼小女孩紮著雙馬尾的無臉照片,默默憋回吐槽,朝胡悲河示意了一個眼神。後者同樣察覺到異樣,回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們都知道,身處辦公室內是不會受到幻覺影響的。因此外麵的東西絕不是幻覺。兩人僵持著,一動不動,片言不發,像是兩尊雕塑。唯有眼睛聚精會神地盯著窗外一彈一跳的影子,同時積蓄著以太,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砰,砰,砰。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紮有雙馬尾的球狀影子依然在窗外上下彈跳著。明明看不見有人拍打,動力卻仿若無窮無盡。砰,砰,砰。影子一上一下,每一聲都彈跳在兩人心髒,沉悶壓抑。周科默算著時間,胡悲河時刻留意著手表。等到五分鍾過去,見影子仍然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兩人的臉色皆是顯出不耐煩的神情。“嚇一嚇就得了,別得寸進尺啊。”周科輕聲放下饑渴提燈,脖頸處的芬裏爾幽藍燎燃。胡悲河沒有那麽多的自言自語,他袖間的黃金手套悄無聲息地融化著,最後化成了一麵長滿尖刺的盾牌。